陳含烈的眼中隻看到一團光暈，光暈中，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正緩緩向他走來。
    “我想幫你。。。我想幫你。。。我想幫你。。。”
    “華國人。。。”
    陳含烈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華國，多久遠又神聖的詞匯，他也隻在少量紀錄片裏聽過這個詞匯，現在的地下城聯合議會，他們這些保留有華國火種的人，隻會自稱華部。
    “是神麽？神是華國人？不，怎麽可能，一定是神想欺騙他，誘惑他。。。？”
    陳含烈想努力看清神的臉，但除了光，他什麽都看不到。
    天空有東西飛掠而下，筆直向神抓來，身上帶著綠色的光芒。神好像看到了，又好像沒有。
    陳含烈也不知為何，他本想射向神的子彈與神擦肩而過，子彈被他射向神的背後。那個襲向神的東西從空中跌落，發出陣陣刺耳鳴叫。
    “一定是我太虛弱了，射擊才會失去準頭。。。”
    在昏迷的最後一秒，陳含烈的腦中閃過這個念頭。
    男人猛然睜開眼，額頭上滿是大顆冷汗。他大口喘息，身上傳來陣陣痛感。
    “姓名，報告所屬部隊。”一個低沉的聲音用簡潔的語言發出命令。
    “報告，我叫。。。寒獵，來自英雄城！”
    男人的話剛一出口，就瞬間反應過來，立刻改口，報出符合地表人習慣的名稱。
    吳燼有些遺憾，本想趁著這人剛蘇醒，詐他主動說出真實信息，這樣他們的談話就會有很好的開端。
    男人沒再說話，仔細感受自己的身體狀態。
    他的身體被丟在一張折疊床上，手被反綁在身後，從手腕處傳來的冰冷感，他判斷困住他手腕的是金屬物體。
    腹部的傷口依舊傳來疼痛，但也傳來微弱的癢感。肩頭不知何時多了許多小傷口，像被針紮的，每個傷口都不大，對他的傷害約等於無。
    “還好，手腳都還完好。沒有骨折，也沒有被截肢。資料裏說，地表人喜歡把俘虜切掉四肢做成人棍，用來提取他們的貨幣。”男人鬆了口氣，他不怕死，但失去人類的身份而死，依舊會讓他覺得惡心。
    “奇怪，我記得我燃火了，身體裏怎麽沒有火焰？”男人仔細感受，他的胸腔裏的確有一團之前沒有的熱流，但並沒有所謂的星火。
    他剛想按照腦中之前出現的信息催動火焰，身體就傳來陣陣虛弱感。那些信息告訴他，他身體裏現在能量不足，如果他敢繼續嚐試，燃燒的將會是他的生命，以後即便有再多的能量，生命力也無法得到補充。
    男人不再催動火焰，抬頭看向說話的人。
    在他的麵前，一個身材單薄的男人麵無表情，正襟危坐，坐姿是標準的軍姿。這樣標準的軍姿他隻在紀錄片裏看過，即便是現在的華部軍人，也很少有人會注意這方麵細節。
    “我果然是燃火了，不過不是說星火的視力範圍很小麽？為什麽我能把整個房間都看清楚？”男人心裏疑惑，他略微偏頭，看到房間門口，有一個小女孩正探頭探腦，側耳偷聽他這邊的動靜。女孩的頭頂還漂浮著兩團鬼火。
    “詭貓？地表人不是很忌諱這種動物麽？”男人心中疑惑更重。
    吳燼順著男人的視線看去，正好看到鬼鬼祟祟的方糖，他沒好氣地瞪了眼方糖，知道瞪方糖她也看不到，幹脆說道：“想看就過來，站到我身後。”
    方糖臉上露出笑容，乖巧地站到吳燼身旁，剛好可以看清地底人的臉。貓球從方糖的頭頂跳到吳燼的頭頂，對著男人一陣“嘻嘻嘻”。
    吳燼心中腹誹，他本來想營造一種緊張嚴肅的氛圍，被方糖和貓球一鬧，連他都差點板不住撲克臉。
    吳燼把貓球抓到肩膀上：“咳，寒獵，我就當你說的是真名字，你不用隱藏。你之前親口對我說過，你來自地下聯合議會華部。”
    寒獵皺眉看著眼前的地表人，這個地表人有些特別，無論從樣貌還是口音，都更像是華部人而非地表墮落者。
    他斟酌片刻：“你是極晝，就是滅世日我見到的人？你是叛逃到地表的華部人？還是他們在地表的後裔？”
    聽到“叛逃”這個詞，吳燼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抖。“不，我說過，我是華國人，不存在叛逃。”
    吳燼心裏歎息，他帶著重要情報失蹤，在上級眼裏，他很可能已經被懷疑叛逃。
    寒獵眉頭皺的更深，麵前的人從行為舉止到說話方式，處處都透著古怪，根本不像資料裏任何一個地表城的人。
    “難道說，地表上真的存在一個地下城沒探索到，還以華國後代自居，保留有華國文化的城市？”寒獵心中思緒翻滾，無論是他能燃火，還是地表可能存在一個華國城市，這兩個發現對華部，乃至整個地下聯合議會，都是極其重要的消息。
    吳燼盯著寒獵的臉，盡管寒獵刻意隱藏，但他還是從寒獵的微表情裏推測出他心中所想。“有求生欲就好，可以溝通。”
    “我帶你回來，的確沒有惡意。你應該能感受到，你的傷口已經好了很多。我為了救你，把到手的獵物送給你，你現在已經是燃燭了。我隻是想問你一些關於地下城的消息。”吳燼與寒獵眼神對視，眼中滿是誠懇。
    還沒等寒獵開口，方糖率先忍耐不住，指著寒獵鼻子大聲叫道：“什麽？首領，你冒著那麽大風險，在滅世日外出狩獵，居然把到手的獵物讓給他，讓他成了燃燭？”
    “我跟著你這麽久，都還是星火！”方糖委屈地看向吳燼：“他要是不聽話，首領，你把他給我添柴，讓我也提升到燃燭好不好？”
    吳燼看向方糖，目光閃爍。這女孩突如其來的話讓他詫異，表演也顯得誇張。但方糖的年齡在這裏，表演雖然浮誇，但也能讓人取信三分。
    吳燼順著她的話搖頭：“我們和其他地表人不同，既然你加入了我的部族，隻要他配合，我們就不會用同類添柴。”
    寒獵看了眼麵前稚嫩的女孩，又看向古怪的地表人首領，嘴唇緊抿，不發一言。
    吳燼麵帶微笑：“我知道，你要遵守保密條例。我尊重對族群忠誠的人。這樣，我不問你和地下城有關的問題，我問你黑暗棄土形成的曆史，你選能說的說，如果不能說，你就搖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