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獵已經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被這個地表人震驚。他一臉麻木。
    “你有子彈？”
    “有，暫時夠用。”
    寒獵在規章和事實麵前反複搖擺，最後還是認命般的低下頭。他心中苦笑，這人說的對，槍和子彈已經到了這人手裏，如果他不把事情的嚴重性說清，反而會造成更大隱患。
    “你有沒有看過華國，或者是其他舊國家的文學作品？不是紀錄片，是舊時代人幻想出的東西？”寒獵斟酌語句，思考如何給吳燼解釋。
    “有，很多。你可以直接說，我看到過的東西，可能比你知道的還要多。”
    “華國人幻想出的修真世界，裏麵能力高超的人，都會培養一種叫法寶的東西，頂級的法寶，會和主人互通心意。”
    吳燼皺眉，看向手中手槍。“你的意思是說，繼續淬煉下去，這些東西會產生器靈？擁有自我意識？”
    寒獵覺得，無論這個叫吳燼的地表人再說什麽，他都不會再感到驚訝。
    世界經曆災變，所有人類都在為抵抗災難奔忙，平民根本不會保留對生存無益的東西。就算人類高層特意保留文化火種，也隻會保留人類曆史上的精華。
    他也是因為身份原因，才有機會在家族藏品裏見到舊時代的文學，知道舊時代的人類是如何的安逸幸福，安逸到世界明明沒有災難，也要幻想出各種變故用來娛樂。
    那些幻想小說電影，同樣是他從小艱苦訓練學習後，獎勵給自己的精神撫慰。
    當小說裏的修真超能、末日災難、不可名狀的生命，真的降臨到人類的世界，人類隻是疲於奔命的螻蟻，從來不是小說中的主角。
    寒獵歎息一聲：“沒錯，如果燃火者實力足夠強大，他們就會觸到神明的禁區，最終創造生命。”
    “隻事，人類沒有辦法像小說裏一樣，讓這些生命認主，一念決定他們的生死。這些生命的知識性格，會完全複刻他們的培養者，成為獨立自主的存在。”
    “沒有一種智慧生命會甘心被另一種生命奴役，尤其，還是一個除了生命形態，都和自己完全相同的主人。”
    “擁有主人知識與性格的淬火生命麽？。”
    吳燼盯著手槍，如果手槍擁有生命，如果他成為一把懂得如何為自己製造彈藥的手槍，人類吳燼突然要使用甚至是拆掉自己，如果手槍吳燼也對手槍族群愛的深沉。。。
    如果手槍複刻的是棄土地表人的三觀。。。
    在這一刻，和未知的“神”不同，吳燼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恐怖。
    “所以，你知道核潛艇，知道航空母艦，知道第六代戰鬥機，知道蜘蛛形戰鬥機器人。。。對吧？”寒獵沒有給吳燼喘息的機會，麵帶苦笑，打斷吳燼的沉思。
    “普通武器還好，但是。。。你看過電影吧？有一部美部保留的電影，叫變形金剛。。。”
    “謝謝。”
    寒獵活動手腕，他的手果然是被金屬束縛，為了穩妥，吳燼直接抽了一根鋼筋，在寒獵手腕上擰成麻花，解開時費了不少時間。
    “在你用光子彈前，我會一直監視你。就算拚掉性命，我也不會讓你把手槍變成淬火武器。”
    吳燼麵帶微笑：“我也同樣會監視你。如果我發現你對我造成危害，或是突然消失，相信我，我一定會在你回到地下城之前，收回你的性命。”
    寒獵的臉上沒有表情，但吳燼分明從這張臉上，讀到了寒獵對回歸地下城的堅定。
    “歡迎你暫時加入，就像我們約定的，隻要你幫我找到我想去的地方，我就會提供你養傷需要的物資。”
    吳燼對寒獵伸出手，寒獵愣了愣，這才把指尖和他的手相碰，輕輕一握。
    寒獵的身體仍然很虛弱，和吳燼達成協議後，吳燼又分給他一塊麵包。寒獵吃完後，很快又進入睡眠。
    和沒什麽戰鬥力的方糖不同，寒獵有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吳燼在對他有更多考察前，絕不會讓他太快恢複實力。
    見寒獵睡著了，方糖期期艾艾地湊到吳燼身旁。
    “有事？”吳燼手拿金屬刺，準備對金屬刺進行第二次淬煉。
    “那個，文學作品是什麽？電影又是什麽？什麽是幻想作品，裏麵記錄了天堂麽？”方糖耷拉著腦袋，傲氣全無。
    如果說，寒獵一開始的話她還能連猜帶蒙聽懂一半，後來那些，她完全無法理解。
    吳燼和寒獵都懂的很多，比她這個在聖女城裏地位崇高的候補聖女，懂的要多得多。這讓女孩很挫敗。
    吳燼心中歎息：“你看的古籍，都記錄了什麽？”
    “聖經，古蘭經，佛經，道德經，還有神話故事書。”方糖低著頭。“不過上麵很多字，長老也不認識。長老說，這些都是人類在天堂時的曆史，已經不再重要。人類被驅趕出天堂，所以遺失了很多與天堂有關的記憶。我們能懂的，都是神允許我們懂的。”
    “我們要向往天堂，但最重要的是活著。隻有活著，虔誠祭祀所有神明，神才會賜予我們更多東西，才有可能得到神明的原諒，才可能重歸天堂。等我們親眼見到天堂，才能完全懂這些古籍上的記錄。”
    吳燼啞然，沒想到，地表人類在最絕望的時候，選擇放棄科學體係，保留的都是與神學相關的書籍。
    他輕歎一聲，如果人類的確曾因科技武器造成了第二次滅世，地表人又被帶走了科技的地底人拋棄，那地表人會選擇敬畏給他們投食的神明，也無可厚非。
    “你讀過什麽不是古籍的書麽？”
    “嗯！這種東西很少，會寫字的人少，能用來寫字的東西更少。”
    “我以前看過一本遊記，上麵有一個貴族從一個城市流浪到另一個城市的記錄。上麵有很多字和長老教的都不太一樣，我也是結合上麵的圖畫，才能看懂裏麵的內容。”
    “那裏麵寫了很多荒原上的知識。上麵說，遇到有智慧暗種的暗種群是好運，智慧暗種無論實力都是首領，隻要不斷給智慧暗種肉，智慧暗種就會讓人活。”
    吳燼和方糖都想起了相遇時的場景，二人一時無言。
    “文學作品，這樣，以後有時間，你就和我學認字。隻要你學會新的文字，我就給你講一些天堂裏的文學作品，一些發生在天堂裏的小故事，如何？”
    方糖猛然抬頭，即便周圍沒有光，吳燼還是在女孩的眼中看到了渴望，還有隱隱水光。
    方糖吸了吸鼻子：“好！你要是騙我，就會被詭貓糾纏！呃，不對，詭貓已經糾纏你了！”
    “讓地底人。。。算了，地底人你這也有。那你要是騙我，就讓變異老鼠把你吃掉！”
    “我現在有點相信了，你真的可能來自天堂！”
    貓球睜開一隻眼睛，一團鬼火出現。它還是很困，決定這次不和方糖計較。閉眼，繼續睡。
    “我之前認識了好幾個字，防曬霜，開塞露！我現在就要聽故事！”
    吳燼看著滿臉渴望的女孩，心中又發出一聲歎息，隻能先放下金屬刺。
    “好，我就先給你講一個童話故事，這個故事的名字叫做‘賣火柴的小女孩’。。。”
    “在一個寒冷的夜晚。。。”吳燼語速緩慢，聲音柔和。
    黑暗中，寒獵睜開眼，看著正在給小女孩講童話故事的吳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