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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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頂樓的鑰匙隻有孟昌宇和孟丹紅有。
    安良軍掃了一眼便發現端倪,“這鎖看著怎麽……”
    像是被打開過?
    穆昔音調極高,“師父!!我管孟丹紅拿了鑰匙!”
    安良軍嗬嗬笑了兩聲,“看來這鎖……”
    “我來開門!!”
    林書琰:“?”
    開門而已,有必要激動嗎?
    穆昔殷勤地走到最前麵,“開鎖這種小事當然要我來啦,怎麽能麻煩師父?師父是做大事的人!”
    安良軍:不安好心。
    林書琰聞言,無奈地牽牽唇,“我是該向你學習,對師父好一些。”
    安良軍:??
    什麽眼神?
    穆昔打開外層的防盜門,直奔末間房。
    末間房也有門鎖,但孟丹紅沒有鑰匙,現在這種情況又無法詢問孟昌宇。
    穆昔目光單純,看向安良軍,“師父,咱沒鑰匙,但是孟丹紅允許我們進去了,您看怎麽辦,要不要請開鎖師傅來?”
    安良軍跟著穆昔笑道:“開鎖師傅?不好吧,太慢了,我等不及。”
    穆昔說:“可咱們也不能直接踹門啊,現在畢竟還沒有證據。”
    林書琰也跟著勸道:“還是叫一個開鎖師傅,不然我們……”
    安良軍無語。
    好好的學霸,偏偏是個單純的傻子。
    “你哪天被她賣了還得給她數錢!”
    應時安:對。
    安良軍對穆昔說道:“你別廢話了,趕緊開。”
    穆昔吐吐舌,知道裝不下去了,利索地拿出開鎖工具。
    身為一個賣房的,這隻是必備技能,沒人比她更了解房子!
    在林書琰困惑的目光中,穆昔三下兩下打開門鎖,林書琰的眼睛從未這般大過。
    林書琰:“……”
    門一打開,穆昔便聞到一股潮濕味。
    她沒心情再插科打諢,一鼓作氣推開門。
    屋內比走廊更加幽暗,發黴的味道縈繞在每一個角落,凡是站在門口的人都感覺到不適。
    穆昔打開手電筒,找到開關,才看到這間屋子的窗簾竟加了厚重的棉被,好像大東北在過冬天。
    末間是個雜物間,堆放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穆昔輕聲道:“孟丹紅說,孟昌宇一直不讓她進這間房,而且這間房是後來改過的。”
    應時安道:“牆上的畫一樣。”
    與明希賓館的裝潢相同,這間房的牆壁上也掛著四副畫,四副畫都是相同的位置。
    明天賓館房間的裝潢大多如此,是包衡事先考察過,繼而決心模仿。
    應時安於林書琰走到靠近門的畫旁,兩人合力嚐試推開。
    短暫的發力後,隻聽“吱呀”一聲,那副畫緩緩滑動,就連打開的方式都與明希賓館相同!
    穆昔知道自己猜對了!
    就連安良軍都緊張地看著那道漸漸出現的暗道。
    在穆昔幾人身後還跟著幾個賓館的工作人員,他們不知民警為何要來搜這裏,他們也從未上來過,看到這一幕後,吃驚道:“這……怎麽和對麵一樣?”
    “對麵還這個都抄過去了?”
    “完了完了,今天剛笑話過對麵,現在咱們這也有了,不會也藏著一個孩子吧?”
    安良軍道:“書琰,把人清出去。”
    工作人員們:“……”
    應時安與安良軍都了解刑警的工作方式,在應時安確認暗道內沒有任何腳印、指紋後,幾人一起往樓上走去。
    手電筒的燈光在樓梯上晃來晃去,穆昔說:“這裏沒有灰塵。”
    有人打掃過。
    但看機關門幾乎已經上鏽,和對麵的賓館一樣快出現問題,可見孟昌宇已經很久沒有上樓。
    應時安最先走到頂部,緊接著是穆昔。
    應時安找到電燈拉繩,白熾燈昏黃的光瞬間充滿狹小的空間。
    空間雖然狹小,放的東西卻不少。
    靠牆擺著一排五十厘米高的櫃子,櫃子上放著一些顏色錄影帶。
    安良軍拿起兩張光盤,驚歎道:“都是少見的片子,值錢!”
    三道目光齊齊射來。
    安良軍:“……,我去幫忙掃黃過。”
    穆昔嗬嗬笑道:“我相信你。”
    林書琰的目光中亦寫著三個大字:就不信。
    就連應時安都似笑非笑地看著安良軍。
    安良軍額頭血管跳動,“穆昔!剛剛的防盜門……”
    穆昔:“!!,師父!我相信你!”
    小肚雞腸的師父!
    穆昔不敢嘲笑安良軍了,她朝應時安伸出手,“你有白手套嗎?你是刑警吧?”
    電視裏都這麽演的。
    應時安遲疑片刻,真從口袋裏掏出白手套。
    林書琰看著這一幕,心中若有所思。
    刑警就在旁邊,居然自己去查……
    這種精神值得學習。
    穆昔開始檢查隔間。
    乍一看,隔間似乎隻是雜物房,隻不過堆放的雜物都與某種無法明說的顏色有關,看的人心惶惶。
    牆上還掛著幾件舊衣服。
    應時安說:“等冉興平過來,再讓他……”
    他話未說完,穆昔走到樓梯口旁,上樓的右手邊有一處隔斷用的半牆。
    半牆上放著幾件厚重的冬季外套,穆昔戴上手套,將所有衣服全都抱走,半牆暴露在燈光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
    半牆的水泥還沒幹!
    穆昔將表層水泥抹去,裏麵的紅磚露出來。
    她忽然想到孟昌宇提著的鐵鍬……
    “孟昌宇有警惕心,這裏被改過了!”
    這裏本不是牆,或者是牆,但被推倒重建,為何要推倒一麵牆……
    穆昔隻是想到這個可能性,背後便有細細的冷汗冒出來。
    明天賓館附近已被警戒線圍住,警車停在路邊,警燈不斷閃爍,刑警正式出動。
    在痕檢人員檢查過房間前,偵查員暫時不能進入。
    但他們的痕檢員……
    冉興平瘋狂騎著自行車,姍姍來遲。
    他的頭發、t恤已經完全濕透,此刻絲毫不注意紳士形象,“姓應的你耍我啊?老子趕到醫院你們就走,從醫院過來你們又……”
    應時安站姿筆直,優雅地指了指樓上,“去幹活。”
    冉興平:“!!”
    在等待結果的過程中,穆昔幾人協助刑警走訪群眾。
    打掃衛生的阿姨工作時間最久,她回憶道:“孟哥以前倒是經常出去,年紀大了之後就不樂意了。女人?你要說女人的話,其實他這些年女人一直沒斷過……我都不敢和小紅說。不過這幾年他身體不太好了,應該沒了。”
    穆昔拿出黃國安的照片。
    他年輕時幾乎沒照過相,現在隻能找出遺照。
    “這個人您認識嗎?”
    “不太記得了,這是誰,年紀這麽大,好像沒見過。”
    穆昔又問:“今天孟昌宇做了什麽,你知道嗎?”
    “不清楚,他什麽都不和我們說,不過我打掃三樓的時候,聽到了乒乒乓乓的聲音,好像在搞裝修。我還想找小紅說這件事來著,這要是影響到客人可怎麽辦?生意是要受影響的!不過我還忙著打掃衛生,後來忘了這件事。”
    孟昌宇果然砸過牆。
    如果他砸了牆,勢必是要取出什麽,取出的東西需要重新被安置。
    他會將那東西安置在哪裏?
    林書琰走過來,“穆昔,孟昌宇名下有車,是一輛小貨車,應隊長那邊派人提取了輪胎上的新鮮土壤,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有化驗結果,不過從輪胎的情況來看,他恐怕是去上過山了,車內還找到了一些水泥碎末。安哥的意思是,我們一起去幫忙找人,你去嗎?”
    “肯定要去!”穆昔無比積極,“我要找到被孟昌宇藏起來的東西,功勞是我們的!”
    林書琰一怔,接著輕笑起來,“好,功勞是我們的。”
    根據貨車上攜帶的野草種類和泥土特點以及目擊證人的證詞,孟昌宇下午曾開車前往餘水市的白雲山。
    穆昔幾人坐一輛警車趕往白雲山,與他們同去的還有刑偵隊的偵查員們。
    四輛警車排成一數列,在街上飛馳。
    一個小時後,警車停在白雲山山腳下。
    應時安提前一步下車,指揮刑警兵分幾路上山。
    穆昔幾人隨後下車,安良軍低聲道:“托你的福,不用在所裏數雞毛了。”
    穆昔嘿嘿笑了一聲。
    “不過應時安這樣做,可會承擔不少風險,”安良軍說,“到現在為止,仍然沒有切實的證據表明孟昌宇曾害過人,一切都隻是我們的推測,如果孟昌宇語言係統能恢複,我們又什麽都沒找到,到時候責任就要他一個人扛了。”
    年紀輕輕,不推卸責任,敢做實事,這樣的年輕人不多。
    林書琰亦道:“應隊長的確是個好領導。”
    穆昔上過班,知道有一個敢承擔責任的領導有多幸福。
    她就曾替領導背鍋,人家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把她踢出局了。
    穆昔看向應時安,覺得他的臉都帥了幾個度。
    再也不說應隊長冷漠了!
    穆昔幾人被分到一條最簡單的路線。
    林書琰年輕有上進心,聞言還想爭取一番,卻被穆昔攔住,她看著應時安滿臉堆笑,“就這條路吧,我們就去這裏,謝謝應隊長。”
    穆昔心目中自己的笑容:甜美可人。
    應時安眼中她的笑容:不安好心。
    應時安皺眉看了她好一會兒,才低聲叮囑道:“遇到危險,立刻聯係我們,別生事。”
    穆昔連連點頭,拽著林書琰便走。
    林書琰奇怪道:“剛剛的話,是在叮囑我們?我們是民警,和他們同級,平時遇到人手不夠的時候,也會去幫忙,為什麽要特意叮囑我們這些?”
    穆昔根本沒把應時安的話放在心裏,她的眼中隻有兩個字:立功。
    “快,今天我們必須先找到孟昌宇藏起來的東西!”
    安良軍看著鬥誌滿滿的穆昔,揚起唇。
    林書琰道:“這麽多人,我們不見得會找到,而且我們被分的這條路又很平坦。”
    不僅平坦,還是一條被人踩出的小路,這意味著經常有人路過,如果是林書琰,不會選擇把東西藏在這種地方。
    穆昔卻微笑道:“平坦有平坦的好處。”
    “什麽好處?”
    “孟昌宇的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基礎病一大堆。他要藏起來的是被打掉的半牆,體積大、重量高。他的車輪印在山腳下,這一點應時安已經確認過,往山上的路並沒有獨輪車之類的工具,可見他是直接帶著東西走的。他體力、能力都有限,興許就會選這種平坦的路。”
    反正都是碰運氣,穆昔認為這條路的氣運比較好。
    林書琰聽得一愣一愣的,穆昔說的這些,都是他沒考慮到的。
    安良軍聽了穆昔的話,並不意外,“有些道理,但又不能完全肯定就是這條路,看運氣了。興許孟昌宇帶著東西根本沒走多遠,就直接埋在山腳下了,不過……”
    安良軍若有所思道:“應時安把這條路分給我們,我看他的想法應該和你差不多。你倆認識?他好像挺照顧你。”
    安良軍可不是林書琰這個書呆子,他看得出應時安最後的話是對穆昔說的。
    “完全不認識,”穆昔說,“他不是剛調到餘水市?我哪有機會認識。”
    “倒也是,說不定是他看上你了,你對他什麽感覺?好好把握。”
    穆昔嚇了一跳。
    應時安看上她?匪夷所思。
    幾個小時前她還在吐槽應時安冷漠,男人如果真喜歡一個女人,是不會如此冷漠的。
    穆昔幾人邊走邊觀察路邊的痕跡。
    如果有野草被壓倒,他們便會在附近仔細查看一番,主要尋找新翻過的泥土。
    夜色愈來愈深,山中的月光清透舒雅,穆昔隱隱還能聽到溪流的流水聲。
    他們已經找了近兩個小時,就孟昌宇的體力來看,穆昔無法想象他帶著重物在山中走這般久。
    他今天突然犯病,或許也和此事有關。
    幾人又往前走了十分鍾,距離溪流更近了。
    往山上走的路有幾個刑警,手電筒的光束在空中晃來晃去。
    穆昔瞟向不遠處的溪流,目光往回走時,留意道什麽。
    她朝安良軍和林書琰招手,“這邊好像有半個腳印。”
    溪流邊的土壤稍微潮濕些,比他們走過的土路更容易留下腳印。
    穆昔的太陽穴劇烈跳動了好幾下,接著心跳的速度也加快。
    直覺告訴她,這似乎……
    穆昔往腳印的方向往山上走。
    她爬了約三四秒,停在地勢較低的地方,此處是凹陷地,雜草叢生,不管從哪個角度都不容易被看到。
    但這雜草歪歪倒倒,草下的土都是新鮮的!
    三人隻分到一個鐵鍬,穆昔抓起鐵鍬衝過去,幹勁十足。
    隊伍裏的兩個男人:“……”
    從小便被老師叫去搬桌子的他們第一次有了可以依靠別人的感覺。
    林書琰和安良軍幾次要接過鐵鍬,都被穆昔拒絕,她不斷地揮手,“沒事沒事,小事情,我來!”
    孟昌宇體力有限,埋的並不深,鐵鍬很快被硬邦邦的東西擋住。
    穆昔蹲下去用手將泥土撇幹淨,林書琰和安良軍終於能做一點兒事了。
    三人齊心協力,紅色的磚牆很快裸露出來,是一塊長方形的磚牆,比半牆要小很多。
    穆昔把手電照向磚牆內部,三人無聲地看著這麵牆。
    磚牆中間的部分沒有磚,隻有水泥。
    水泥牆之中,白色的骨頭和被染紅的牆壁若隱若現。
    刑偵隊的法醫在一個小時後趕到現場。
    事情有些棘手,水泥中的骨頭能確定是人骨,但需要費一番力氣才能將骨頭取出。
    年代實在太久遠了。
    穆昔站在警車旁愣神。
    在看到屍體前十分鍾,她腦子裏想的大多還是立功。
    可真正看到屍體後,立功的想法悄然消失。
    屍體是被折疊後扔進去的,就在那麽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孤單的度過了許多年,穆昔甚至不知道他被水泥澆灌時是否還活著。
    會是黃瑜嗎?
    或者是其他受害人?
    不對,一定是黃瑜,是黃國安的提醒才讓他們找到這裏。
    可這仍有疑點,黃國安為何知道屍體藏在此處,既然知道,他為何不報警,而是選擇更迂回的方式?
    如果不是劉洋不慎進入,這個秘密很有可能被掩藏。
    穆昔有太多疑惑了。
    這時,應時安帶著幾個偵查員回到車邊。
    經過穆昔時,他下意識斂起神色,漠然地走過去。
    穆昔抬起頭,已經顧不得抱怨應時安冷漠,她現在隻想知道真相。
    穆昔走向應時安,“應隊長,冉興平那邊有消息嗎?”
    他們幾乎人手一部小靈通。
    穆昔剛剛特意留意過,白雲山裏可以用小靈通。
    應時安道:“找到一個女生的裸體黑白照片,正在確認是否是黃瑜。殘餘的半牆上檢測到血液,但如果想確認是否為黃瑜的血跡,技術上有些困難,隻能盡力而為。”
    穆昔問:“還有什麽是我能做的嗎?”
    “你可以回家休息了。”
    “事情沒做完,我睡不著,”穆昔認真分析道,“黃國安為何會知道屍體藏在暗道隔間裏?他又為何會知道明天賓館也有暗道?甚至兩條暗道樓梯的高度都是一模一樣……”
    黃國安待的是小公司,並不正規。
    暗道的樓梯並非公認的舒適的樓梯高度。
    農村自建房通常有這樣的問題,在建樓梯時提前選好地點,麵積有限,不得不更改每節樓梯的高度。
    兩邊樓梯的高度是一模一樣的。
    這隻有一種可能,明天賓館的暗道,也是黃國安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