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Chapter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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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赤平教練的車上,為了保暖我們關緊車窗,打開暖氣。但是密封的狹小空間讓我頭腦發昏,又睡不著,我隻能拿起那張最終還是收下的名片,端詳著那句“透明で鋭く燃える”。

    “怎麽了?”黑川湊過頭來,“這是什麽?”

    “沒事,隻是覺得這句標語有點意義不明。”

    黑川拿過名片,覺得疑惑“你是從哪拿來的?是ryta&nbp;bze。”

    這時哪怕是赤平教練也注意到,她也很在意我為什麽有這個東西。

    “大沼小姐,今天早上在門口堵我,希望我能畢業之後去她們俱樂部。”

    赤平教練眉梢挑起半寸,看她和黑川的表情應該都覺得大沼女士的行為過於誇張且未免太荒謬。

    “她有說什麽具體的話嗎?”

    “大概的意思是我一畢業就能打首發。”

    這回不僅是黑川震驚地盯著我,哪怕還在開車的赤平教練都沒忍住回頭看我一眼。

    “那這確實是誠意很大……”赤平教練帶著幾分驚奇地說,不過她也提醒我,“經紀人是沒有這麽多權限決定選手能不能上場的,她大概率隻是在花言巧語。”

    “反正你打算讀大學,這種事情還早。先別管她了。”

    我嗯一聲,心裏卻在回想在大沼女士離開之前我和她的對話。

    “不管怎麽說,我今年才高一年級,現在就急著招攬我並且承諾首發,不會太草率了嗎?要是過幾年之後發現我根本沒辦法發揮出色怎麽辦?”

    大沼女士的內心防線宛如水泥城牆,紋絲不亂,還有心情給自己再補個口紅。

    “高山選手,做我們這一行的也和賭博差不多。”

    她伸出右手食指,像是在比“1”,然後抵在自己的臉頰旁,側著頭,勾起嘴角說“我相信高山選手一定會成功的。我的眼光可是很好的哦。”

    也不知道這其中真心話的部分有多少。

    我把這張名片收起來並且拋之腦後。

    在寒風中,我迎來高一的第三個學期。

    三年級忙於學業,已經不再會出現在社團裏,隻剩下殘餘的寥寥無幾的低年級們還在掙紮。雖然終於有機會上場比賽,但是新人大會還是贏來慘敗,烏野男排的士氣大減,特別是二年們。其實夾在中間的二年級本來就是最提不起勁的一幫人,他們沒有原三年級的傻傻堅守,也沒有一年級的一腔熱血,他們宛如燃燒殆盡後的灰燼,散落在地板上,已經沒有再起的動力。

    而我本來最近就煩得要死,並且尤其見不得其他人放棄排球、半途而廢,所以某天我終於忍不住在體育館痛罵了他們一頓,罵得他們狗血淋頭,完全忘記我是後輩,他們是前輩,不過他們也幾乎不敢嗆聲。

    隻有黑川前輩語氣平穩但是麻木地問“究竟有什麽意義?”

    “請對得起自己。”

    同樣我也對自己這樣說。

    敗北的風暴不僅盤旋在烏野,同時也在及川和岩泉身旁圍繞。

    在剛剛結束的春高裏,宮城代表隊的二位,白鳥澤和新山女子均最後保持八強的成績,而女排決賽,珍妮所在的梟穀學園豪取冠軍,以勢不可擋的3:0完勝泉鳥取。我稍微看了一下比賽,身高目前已經193的珍妮麵對最高身高隻有180的副攻,都不需要什麽戰術,隻要讓珍妮高舉高打,扣球完全超手。並且由於珍妮自身的高攔網,也讓泉鳥取的身高僅有170左右的兩位攻手心有餘而力不足。最後森山前輩孤木難支,未能翻盤,高中三年就此落下帷幕。

    也許在國中最後的那場比賽贏下牛島一局後,加上升學後遠離影山,及川的狀態短暫恢複到巔峰狀態。他滿懷壯誌進入青葉城西,想要一雪前恥,可是事與願違,仿佛又回到不怎麽遙遠的過去,青葉城西甚至無法在白鳥澤身上拿下一局。新人大會上,就算最後走到了總決賽,最後還是被白鳥澤零封。

    今年的這個時候,寒假縮在家裏,旁邊坐著岩泉,在電視上看著春高轉播,麵對別人的喜怒哀樂&nbp;,內心怎麽不會鼓起濃重的惶恐接下來的兩年也會同樣如此嗎?

    馬上來臨的三月,是全國私學大會,由全體私立學校參加的全國性賽事,作為宮城縣的代表,白鳥澤和青葉城西同時可以參賽,這也是及川夢寐以求的機會。

    但與此同時,他再次犯老毛病。

    “肩峰撞擊。”

    通俗來講就是肩部過度使用導致肌肉疼痛,嚴重甚至影響骨骼。

    在醫生給出這個結論後,岩泉根本按耐不住就開始想要揍及川,幸好我眼疾手快製止他,否則看醫生那個架勢下一秒就要叫保安把我們三個給踢出去。

    我拉著二位先到走廊上,並且環顧四周、偷偷摸摸地讓岩泉小聲點,公共場合不能大聲喧嘩。

    岩泉隻能壓低嗓音,同時也是壓抑著憤怒“3月份就要打私學,你現在搞什麽!”

    及川不占理且心虛,隻能訕訕地說“不是大問題,到時候應該能養好吧。”

    “如果沒養好呢?”

    “用肌貼就行了。”

    及川偽裝出俏皮的樣子,還翹起大拇指。岩泉冷酷地把及川的大拇指掰下來,及川沒忍住痛呼出聲,響徹整個走廊,引得眾人紛紛側目。一位護士匆匆趕來問我們怎麽了,我們三個低著頭說什麽都沒有發生。

    “所以為什麽會這樣?”我小聲發問。

    岩泉冷哼一聲,沒好氣回答“還不是他最近天天瞞著我加練大力跳發,看,出事了吧。”

    但是及川狡辯“我隻是想在比賽之前把跳發的成功率提高一點。”

    “那也不能拔苗助長!”這是非常嚴格的岩泉,他痛心疾首,好像及川是什麽調皮的小孩,一不留神一轉眼就自己跑走去做危險的行為,他真的越來越像家長。

    岩泉在那邊長篇大論嘮叨不能小看肩峰撞擊,及川顯然不耐煩,在說出“小岩就像老母雞。”之後被岩泉拖進樓梯間暴揍,我也順勢閃進,不過我不心疼被挨打的及川,隻是好奇岩泉為什麽這麽了解各種運動損傷。

    沒想到岩泉卡殼了一小下,及川順勢逃脫,躲在我的身後,嘴裏嚷嚷著他可是傷員,可惜我和岩泉都沒理他。

    “我……我對運動康複比較感興趣。”

    我沒有多想,反而順著他說“我最近也有一點感興趣。”

    “誒?為什麽?你有哪裏受傷嗎?”

    “那倒是沒有,不過……”

    我伸出自己的左手,摩挲著小拇指和無名指的指縫,粗糙的、不能痊愈的疤痕依舊在那,無聲無息,隻是偶爾,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總覺得偶爾我的左手小拇指會隱隱作痛。

    “我好像有點怕受傷。”

    為此我根據宮侑教我的纏繃帶方法,堅持在練習的時候使用,不過由於確實會影響手感,我比賽的時候還是習慣裸手。

    本來站在我身後嘰嘰歪歪的及川突然閉上嘴,然後抓過我的左手,順著我的小拇指用力按捏了幾下,像是在摸骨頭。

    “……怎麽了嗎?”我有點不安。

    “你之前拍過x光嗎?”及川冷不丁發問。

    “當時全套檢查都做了,不過最近沒有,最近隻檢查了腦震蕩……當時醫生和我說如果可以的話不要再撞擊這隻手指,但是我怎麽可能做得到。”

    及川放下我的手,沒再多說什麽“那應該沒事,隻是我的錯覺吧。”

    岩泉建議我要是害怕再次受傷的話就還是把小拇指和無名指纏在一起。可是那種觸感真的很影響我的發揮,我垂頭喪氣。

    “我可以把一本指導選手健康安全訓練的書推薦給你,叫《曾經因傷病而落淚的我為不想因傷病而落淚的你所寫的排球身體素質訓練教材》,作者空井崇。”

    “……這是正經書嗎?”聽名字真是像書店擺攤放在最外麵花裏胡哨質量很低的暢銷爛書。

    但是岩泉表示這本書超級專業,我點點頭,打算過幾天去書店裏買一本。

    壓著及川回到醫生那開藥之後,岩泉和及川還要先回學校一趟,把這件事情報告給教練,我則是也打算直接去縣體育館,就再次分別。我先去洗手間洗把臉之後出來,他們兩個已經走了。

    我順著牆壁,靠邊緩慢前進,因為我正在低頭回複珍妮發來的郵件,她一連給我發來好多個鏈接。我並沒有臉書賬號也不打算注冊,可是珍妮使勁纏我要我注冊一個社交媒體,正好從2010年開始titter在日本爆火,我就順勢開通賬號,但是上麵我隻關注了珍妮一個人,她天天轉發一些時下歐美最流行的的電視劇和流行音樂,導致我每次打開推特都會被什麽《ti&nbp;t》《bad&nbp;rane》之類的歌占領整個大腦。

    並且珍妮還很喜歡自己唱歌,然後發布在n平台,那真是更加魔音貫耳。

    在我想著自己要不要把手中的翻蓋機換成智能機時,我麵前突然出現了個人影,並且直愣愣的也不躲,導致我差點撞上他。

    “對不起……”

    我連忙收起手機,然後抬頭道歉,卻猛然這個差點撞上的人是影山。

    影山還是那副呆呆的樣子,說“真的是前輩啊。”

    “為什麽影山你會在這?”

    他啊了一句,然後指了指旁邊的單間病房,旁邊掛著的名牌寫著“影山”。

    “我爺爺在這住院。”

    沒想到是這種原因,我有些手忙腳亂,小心翼翼地“身體還好嗎?”

    但是影山明顯不懂什麽叫做委婉和場麵話,他說“不太好。”

    我微微愣住,半晌也說不出話來,隻能看著他,影山則是低垂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年多沒見麵,影山長高許多,現在大概隻比我矮五六厘米,但在我眼中他好像和第一次見麵時候的那個小孩沒什麽區別。

    我抬手拍拍他的頭,柔聲說“現在打算回去嗎?”

    影山乖巧地搖搖頭,說打算現在去打球。

    我想起隔壁那個嘴賤小孩,覺得都是同齡為什麽差別那麽大。自從上次和月島吵過之後,我們就像他說的那樣,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繼續普通相處了,區別可能在於我們之間說話比之前更不客氣一點,像是互相直接破罐子破摔。

    “和隊友嗎?”

    我話一出就知道不妙,應該戳中影山痛處,因為他的臉立刻沉下來。

    這種時候倒是顯得脾氣很差,不過我知道他隻是臉臭。

    “我一個人。”他影山生硬回複。

    看來當時沒有解決的問題現在也沒能解決,似乎還愈演愈烈。

    也許是因為他今天真的顯得可憐兮兮,我再次心軟。

    “我陪你打吧。”

    瞬間興高采烈的影山直到我們都走到了體育館才想起要問我。

    “高山前輩為什麽會在醫院?”

    因為覺得沒什麽好隱瞞的,我直接說“徹那家夥練習過度,傷到肩膀了。”

    “……高山前輩和及川前輩還有聯係啊。”

    這句話可是讓我摸不著頭腦“我們一直是好朋友?”

    影山偷偷撇撇嘴,看上去不是很尊敬及川,不過他還是出口問及川是傷有沒有大礙。

    “不過及川前輩還是老樣子呢,練習到很晚。”

    “畢竟他就是這種人啦。”

    我把排球拋給影山,他幹練抱住,然後用可能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模仿及川的姿勢開始轉球。

    “……前輩們畢業之後就沒人喜歡加練……”

    “所以我隻能一個人自己……”

    影山站在那,周圍人聲嘈雜,他形單影隻,格外落寞。

    “要是我和高山前輩是隊友就好了。”影山賭氣般說。

    聽著這幼稚但是真誠的話,我失笑著搖搖頭。

    我本身並不打算回應這句戲言,隻是轉頭打算站得離影山遠一點,這樣好訓練,可是隨即影山接下來的話卻讓我頓住腳步。

    “高山前輩,你會一直打排球嗎?”

    回頭,我看見影山靜靜地凝視著我,看似毫無表情的臉上卻又仿佛蘊含千種意味。

    我默不作聲,影山隻好自己再繼續下去,他磕磕絆絆,說著幾乎不曾吐露的心事。

    “升高中之後,姐姐就不打了……”

    “爺爺身體不好要住院之後,幾乎沒辦法看我比賽……”

    原來他有姐姐,我暗自思忖,看來他一直對我的仰慕其實是對於姐姐的移情。

    “高山前輩,你會一直打排球嗎?”

    他重複著這個問題,就像在尋求肯定。

    但我隻能搖頭“抱歉,我無法保證。”

    影山猛然抿起嘴,繃緊的脊背和下顎昭示著他此時不平靜的內心,但是他也不想被我看出他的失望,隻能再次低頭。

    “為什麽,排球明明這麽有趣……”

    影山嘟囔、抱怨著,難得身上看見如此像個孩子的一麵。

    “而且,而且及川前輩也會一直打吧?”

    居然在這種時候搬出及川。

    “還有,畢業的時候前輩明明說已經喜歡上了排球。”

    影山的語氣宛如在控訴我騙人。

    我無奈地勾起嘴角。

    “那是真話啊……”

    “但是,也確實隻喜歡上了排球一點點。”

    影山癟起嘴,顯然對著回答一點都不能接受。

    “不過……我可能會在你還在乎這件事的時間段裏,還是會打排球的吧。”

    “……我在乎的時間段裏?”影山迷惑地重複,但是完全沒有聽懂。

    “因為,隨著時間流逝,你遇見的人越來越多,身處的團隊越來越多……”

    “你肯定就根本不會再在乎我是不是還在打排球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看見影山緊皺眉頭,似乎非常不喜歡我剛剛說的那句話,但是我是真心這樣認為。眼前的男孩不過是過於寂寞所以短暫把我當成姐姐了而已。

    “以上。”

    晚上,我通過電話向宮侑匯報今天發生的事情,但是電話對麵是長久的沉默。

    “……你是說,你在這半小時給我講了一堆別人男人的事?”

    我張張嘴,然後馬上閉上,大腦風暴幾秒後,我討好般說“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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