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Chapter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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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體育館亂成一鍋粥,已經無人還有訓練的心思,反而都開始立正看笑話——比宮治宮侑照例打架更好看的笑話——宮侑哄女友。但是宮侑顯然並不想讓大家聽見他們在說什麽,所以拿著手機就往體育館裏麵走。旁邊的宮治一開始倒是亦步亦趨跟著,不過和宮侑拌嘴幾句之後稍微站遠了一點。
角名走到體育館大門口,那裏還擠著非常多來看熱鬧的閑雜人等,烏泱泱拚命往裏麵瞅。
“抱歉,現在沒什麽好看的,請大家就此解散吧。”
眾人在尾白的奮力驅逐下終於陸陸續續散開,嘴裏還念叨著些許“怎麽沒打了”的抱怨。
尾白擦擦額邊的冷汗:“幸好北還沒過來,不知道現在能不能糊弄過去。”
“肯定不能吧。”角名並不在乎北信介過來之後是否會生氣,他掏出手機對著宮雙子那邊狂拍,半路還不忘繼續和尾白說話。“至少現在看上去阿侑和阿治還要再鬧個半天,訓練是沒指望了。”
“誒……”
不過即使大家依舊害怕北信介的威嚴,可眼前的景象還是過於稀奇,興奮的神經末梢代替理智占領高地,滿腦隻有八卦。
“所以……什麽遠在北方的女朋友並且還是什麽國青隊成員是真的。”銀道用不可置信的語氣說道。
“之前不是逼迫我們所有人看了合照嗎。”角名頭都不抬,手指飛快在手機按鍵上點來點去,不知道他究竟在幹嘛。“而且還有阿治的佐證。”
“啊,他經常說的那句什麽‘前輩眼光太差才會看上你,你走狗屎運還不感恩戴德’……可是還是很難想象啊,居然是真人。”
銀島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把視線轉移到球場的另一端,宮侑抓耳撓腮中,正捧著手機焦急地對著那邊說什麽,還時不時和宮治再鬥句嘴。
角名終於把手機放下:“而且我在去年JOC的時候看見過他們兩個,還挺顯眼的。”
“所以……”銀島語塞半天終於擠出來一句稻荷崎男排所有選手都讚同的話,“對方到底脾氣有多好啊!”
大家紛紛點頭。
要知道宮侑平時行事作風就像是犯賤的癩皮狗,心情不好誰都要來一下,高興的時候又尾巴翹到天上,洋洋得意的模樣也惹人生氣。要不是因為他排球是實打實技術好,平時練習也是盡心盡力,恐怕很早就被人揍了,而不像現在隻有宮治會去揍他。
就這樣的性格宮侑還自己吹噓和女朋友很少吵架,大家驚歎之餘,背後其實都在議論對麵究竟是哪裏來的忍者。
但是尾白汗顏,他回想起很久之前同宮雙子一起參加集訓的那次經曆,臨走前氣急敗壞的高山雀重重踢向宮侑的膝蓋導致他半跪在地上場景還曆曆在目,雖然他倒是不覺得高山雀脾氣差,但是說起脾氣好也不至於。
“真難想象他們居然真的在一起了……當時阿治還嘲笑阿侑是搭訕的反麵教材呢。”
“阿蘭你認識阿侑的女朋友啊?”
“很久之前一起參加過集訓,高山和阿侑應該也是那個時候第一次見麵吧。”
不過在眾人開始詢問尾白,傳說中的高山同學究竟是什麽樣的性格的時候,尾白撓了半天頭想不出合適的評價。
“和她在雜誌上刊登的那張照片的風格很像。”
“啊,很帥的那張是吧,把劉海往後捋的那個。”
“就是……感覺能一拳過來把人打死。”
眾人陷入了沉默之中,最後銀島弱弱開口:“那阿侑……”
你是想說既然如此為什麽阿侑還活著沒有被打死嗎?尾白很想吐槽,但是忍住了。
這時角名反而開口:“說明對方非常喜歡阿侑。俗話說情人眼裏出西施。”
尾白一陣惡寒,瞬間抱緊胳膊,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他終於忍耐不住吐槽之心,朝著角名大喊:“不要說這麽惡心的話,和阿侑一點都不配……”
“不配什麽?”
平靜的語句從背後傳來,但所有人都定住般不敢回頭,北信介卻感到疑惑,他隻不過是回來之後聽到尾白的話然後反問了一句而已。
“我們去撿球!”
“我們去拉網!”
聚集在大門口附近的低年級成員一哄而散。
北信介沒太注意,但是他注意到遠處的宮侑和宮治,並且宮侑依然再背對著這邊打電話。
“在路上的時候有人告訴我阿治和阿侑在打架,但是目前看上去並沒有。可是既然如此大家為什麽沒有開始訓練?”
“這個嘛……”
尾白還在猶豫要怎麽回答,旁邊的角名非常幹脆地把宮雙子賣了。
“他們兩個本來要打架,然後阿治半路給阿侑的女朋友告狀,結果好像是兩個人把對方弄哭了。現在阿侑應該是在哄她。”
角名頂著尾白震驚的眼神不為所動,甚至重新把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要是現在北信介過去批評宮雙子,他可是樂見其成。
果不其然,北信介微微皺眉,不過他的話語並不刻薄,隻是嚴厲:“不管怎麽樣現在是訓練時間,我現在過去和他說私人的事情還是等結束之後再處理。”
尾白就這樣看著北信介直接走過去,以強硬的方式結束這場短劇般離譜的場景。
宮侑本來背對著這邊,完全不知道後方發生的事情,但是已經看見的宮治早就安靜如雞,且並沒有提醒宮侑。等到宮侑突然聽見自己的耳後傳來北信介那萬年不變的聲音時,嚇得一個激靈,手機都差點晃掉。
“北……北前輩!”
北信介單刀直入:“現在休息時間已經結束,你和阿治快點去訓練。私人事務等到結束後再處理。”
“那,那個,等一下,我還沒有……”
“喂,阿侑?”
因為沒有聽見宮侑的回複,手機的那頭傳來清亮的女聲,呼喚著宮侑的名字。
宮侑動作卡在半中途,不知道現在究竟是應該先繼續接電話還是按照北信介所說先掛斷之後再去找高山雀。但是北信介對於宮侑的拖拉有點不滿。
“你的女朋友情緒還好嗎?”北信介的本意隻是處理問題,但是說出的話不知道為何總有種人機感,硬邦邦但又隱藏溫度。
“這個沒有大問題……”
“如果你說不清楚的話我來和她解釋。”
“啊?”
北信介看著宮侑的傻樣,向他尋求能否接過電話代替發言的許可。
“你好,我是阿侑的社團前輩。”
“……你好?”
對麵也沒有想到突然換了一個說話對象。
“我聽說同學你剛剛在哭,請問情緒現在還好嗎?”
“沒事的!我沒關係!”
“太好了。現在是我們社團訓練時間,不能長時間打電話,請問訓練結束之後阿侑再和你溝通可以嗎?”
“好的,很抱歉打擾了。”女聲顯得很乖巧。
“那再見。”
就這樣,北信介掛掉了電話,然後把手機還給一直保持呆滯狀態的宮侑。
“好了,快去訓練。阿治也是。”
“……好的。”
宮治和宮侑垂頭喪氣地跟著北信介離開,而那邊偷拍的角名也很是滿意。
——
我茫然地聽到電話裏因為對方已經掛斷而傳來的嘟嘟聲,半晌才放下手機。剛剛對著宮侑劈啪啪啦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導致現在冷靜下來後內心有幾分情緒泄洪之後的空虛。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兒呆之後我才開始思考剛剛代替宮侑接電話的到底是誰。
“北前輩。”
雖然完全沒有證據但是憑直覺我認為這位就是宮侑之前口中的那位“有點可怕”的前輩。
因為如果不是他的話,宮侑應該不會是那副被嚇到的樣子,並且還乖乖交出手機受教訓。
從剛剛簡短的對話來看我倒是沒覺得他哪裏可怕,隻是確實很嚴格,但是嚴格之餘又很有人情味。我是指他沒有大吼大叫“和女朋友吵架算什麽事”之類的話或者幹脆直接掛電話,而是和我解釋,並且還會提前確認一下我的情緒是否良好。
可能隻是因為如此,宮侑和宮治才會真的能被他管教住吧。
我繼續神遊,打發了一些時間之後終於起身準備回家,但是大腦還是亂糟糟的,裏麵宮侑宮治、影山等各種破事來回飛舞,甚至我還想起走之前不知道為何生氣的月島,每一項都是難以解決的事情。
我本以為宮侑會在訓練結束之後會立刻再打過來,可是等我再次接聽電話時,發現先一步的是宮治。
“雀前輩……你還好吧?”
聽起來他好像在個很空曠的密閉空間裏說話,有輕微的回聲。
“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不要緊,你不要太在意。”我沒讓宮治把話說完,反而轉移話題,“阿侑呢?”
“……他現在被教練拉過去批評了。因為剛剛發生的事情。”
“和我有關係嗎?”如果是因為我的話,那我可太尷尬了,我實在不想在別人心裏留下像個刁蠻的人隨意撒潑這種印象。
“沒有,是阿侑他說的那些話……雖然他今天是在罵我,但是前段時間對同期的選手也態度不太好。”
談起這個我又心情低落,低著頭,用鞋底去摩挲粗糙的水泥磚地。
不過我也知道,宮侑是不會變的,因為會變的話就不是他了。
“如果我有誤會我道歉,但是前輩你是不是有點過於在意阿侑這一點了?”宮治問我。
我笑了笑:“倒也沒有。”
“我想可能是因為雀前輩你和北前輩一樣,是個大好人的緣故,所以不太能忍受阿侑的行為。”
這回我真的啞然失笑了,但是我並沒有再回複這個問題,所以一時間我們都沒人在說話。我逐漸靠近自己家,走在小路上,我遠遠看見月島家的二樓,那個屬於他的房間正在亮著。我思維發散,突然開始想是不是從他的房間窗戶可以徑覽整個通往住宅區的著條上坡小道。
但是耳旁突然傳來宮治的聲音:“前輩你不需要擔心,反正阿侑那家夥就是一直隨心所欲,吃了就睡睡了就吃,除了排球什麽都沒有的家夥,明天活的可開心了。而且升學稻荷崎之後和隊友的關係也還行,至少比初中的時候好很多,然後也有人能管住他……”
“居然。”我誠懇回複,宮侑能和隊友關係好,不清楚是怎麽做到的。“我還以為會和初中一樣,大家都很怕他。”
“可能是因為現在的隊友都很強吧,這樣的話阿侑也沒臉麵說什麽,除了幾個同期的選手應該沒人會怕他。”說到這裏宮治反而吐槽了一句,“,明明隻要揍他一頓就好了,他根本不值得害怕。”
“是嗎。”
“我倒是有時候有點怕他。”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直接從我的喉嚨裏滑落出來,仿佛壓抑很久。
但是說完的那瞬間我就後悔了,特別是我怎麽能對著宮治說這種話,心髒都要漏一拍。
但是現在不管說什麽都像是在亡羊補牢,我強行控製住情緒,假裝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
“有時候他罵人的態度有點可怕,你不覺得……”
我故作輕鬆,這回卻輪到宮治打斷我。
“雀前輩。”
他喊了我一句,然後再喊了我一句。
“雀前輩……我懂。”
“我懂你在說什麽。”
你懂,你懂什麽?
我張了張嘴想接話,卻發現舌頭沉得厲害。目前這個狀況很不對勁,我必須要做點什麽來挽回。我的大腦飛速運轉,現實裏我也離月島房間的光亮越來越近,我仰頭看目不轉睛盯著窗戶,但是他把窗簾拉得死死的。
“果然,阿侑今天那樣說你,還是傷到你看吧。”
“嗯?並沒有,我已經習慣了……”
“那你剛剛搭腔,不是這個意思嗎?”
“誒,倒也不是……”
“我會讓阿侑和你道歉的。”
“不,真的沒必要,他……”
我已經走到了我家的大門口,但是由於對話還沒結束,我並沒有進去,而是站在原地,並且依舊仰頭看著月島的房間,仿佛那裏是我的一個錨點。我的語氣輕快,但實際上麵無表情,不過不要緊,宮治看不見。
“阿治,沒關係,你要是在阿侑那裏受氣的話就和我說,我去幫你出氣。”
宮治聽起來真的完全摸不著頭腦:“為什麽前輩突然開始說這個?”
“我是想要表達——”
伴隨著還未說完的話,月島房間的窗簾突然被拉開,他看上去是想要開窗透氣,可是沒想到樓下有個神經病一直盯著看,他滿臉錯愕地與我對視。
而我依然沒有收回目光,眼睛看著月島,但嘴裏一字一句把接下來的話說完,說給話筒那端的人聽。
“我把你當做弟弟一樣。”
長久的沉默,不過我並不打算等待。
要做戲就要做全。
“我是獨生女呢,身邊也沒有熟悉的、關係好的、年紀比我小的人。”
我朝月島揮揮手,他僵硬地點點頭,然後哐的一下關上窗,重新拉上窗簾。
“後輩有點關係太遠了,畢竟你是阿侑的兄弟,果然比較像弟弟吧。”
宮治終於有了反應,我不知道他此時此刻究竟在想什麽又或者有沒有意識到什麽,但都不重要,因為我隻需要表麵上的平和就行了。
他的語氣挺平靜:“那雀前輩難道想聽我喊你姐姐嗎?”
“你能喊嗎?我倒是很樂意哦。”
“還是不了,感覺很怪。”
“哪裏怪?”
“畢竟你是阿侑的女友,喊姐姐太怪了,像是他成為了我的姐夫一樣,額,絕對不行。”
我們的對話最終在“阿侑剛剛好像結束了,他肯定會給你打電話,我先掛了”之後結束。
果不其然,電話又鈴鈴鈴響起。
我毫無氣力地接聽。
“快去給阿治道歉。”
“你怎麽還在說這個!是不是他又告狀了!”宮侑大吵大鬧,胡攪蠻纏,但是我今天已經沒有應付他的心情。
“為什麽不能對你的兄弟好一點呢?”
但這種話明顯無法說動他,我重重歎口氣,心想自己從白天看影山比賽,到現在處理這些盤根錯節的破事,我的太陽穴附近的血管正在一跳一跳的抽動,頭痛的厲害。
“我之前好像聽說過你和阿治小時候玩過假裝彼此的遊戲是嗎?”
“對,怎麽了?”
“以後別玩了。”我真心建議。
“哈?我們現在本來就不玩了,或者說特別討厭別人把我們搞混,甚至在想是不是要做點改變讓眼瞎的人別在認錯。”
聽見這話我立馬打起精神。
“就這樣吧!我支持!”
“……阿雀你今天真的好奇怪……”
沒過幾天我就收到了宮侑染成金發的模樣,他非常臭屁地給我發來自拍。我不得不承認雖然我的建議有其他心思,但是宮侑真的太適合這個發色了。
不過在他慫恿我也去染的時候被我斷然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