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野開車回去，張召和王長坤趴在窗台上看著頭兒麵無表情的下車，又去了辦公室，兩人貓腰悄悄蹲下。
    張召一臉八卦地看著王長坤：“送個東西，讓司機去就行了，頭兒還要親自跑一趟。”
    王長坤還是有點兒憨厚：“可能是不放心，畢竟過兩天就要爆破了。”
    張召嫌棄地看他一眼：“頭兒還讓炊事班幫他買了一隻雞，他自己出的肉票。”
    王長坤覺得也正常：“你們那天不是在支書家裏吃人家飯了，送一隻雞也是正常啊。咱們頭兒從來不會占任何人便宜的。”
    張召拍了王長坤腦袋一下：“你真是個榆木腦袋，你想想誰在村支書家？火車上那個很厲害的女同誌。”
    王長坤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媽呀，不會吧，頭兒看上人家了？可是頭兒有媳婦啊，那就是犯錯誤。”
    張召摸了摸下巴，也覺得這件事挺難辦，又不敢直接去問隊長。
    ……
    薑知知原本打算把雞做成紅燒雞塊，想想楊鳳梅炒菜都是先煮，然後出鍋才點一點油，要不就是用一點兒豬油擦一下鍋底，菜倒進去炒。
    她要是做紅燒雞塊，又要用油，又要用很多醬油，太給人家添麻煩。
    索性，直接把雞剁成幾大塊，清水燉了。
    也不敢亂放調料，怕糟蹋了楊鳳梅心疼，就放了點鹽巴，快熟的時候，切了幾個土豆進去。
    就這樣，梁大壯進院，就使勁皺著鼻子：“媽呀，什麽這麽香？是肉嗎？”
    邊說著邊眼睛冒著光地去灶台，迫不及待地揭開鍋蓋。
    看見鍋裏冒著黃油的雞湯，還有一鍋雞和土豆：“我的天啊，是雞肉，媽呀，哪兒來的雞？”
    梁老頭和楊鳳梅也趕緊過來，看著鍋裏燉的肉，比他們過年吃的都好，臉色凝重起來。
    薑知知趕緊解釋：“這是周隊長送來的，說是讓我燉了咱們一起吃。”
    聽說是周西野送過來的，梁老頭和楊鳳梅都鬆了一口氣。
    梁老頭蹲在鍋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又喊著楊鳳梅：“你去拔兩根蔥來，出鍋放點好吃，這要是配點烙的油饃，可要香死了。”
    楊鳳梅卻拉著臉：“還想吃油饃？那要多費油和白麵。小薑，你也真是的，一隻雞怎麽全燉上了，怎麽也能吃好幾頓。”
    他們過年宰一隻雞，都能吃出正月十五。
    薑知知愣了下：“啊？天這麽熱，我想著也放不住，就全部都燉了。”
    梁大壯在咽著口水：“媽，你就別叨叨了，做好就吃啊，我都饞了。”
    楊鳳梅還是忍不住嘟囔：“一點兒都不會過日子，好東西也不是這樣的吃的……”
    邊說著邊進屋，梁老頭也跟著進去。
    梁老頭看著黑著臉的楊鳳梅，訓斥著：“那隻雞是周隊長送來的，你吃就行了，怎麽還那麽多廢話？”
    楊鳳梅不服氣：“那麽大一隻雞，一頓吃了就是浪費，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
    梁老頭冷哼：“你懂個球，你以為周隊長送雞是給我們送的？是因為人家小薑同誌，那是給人家送的，咱們也就是跟著沾光。”
    楊鳳梅啊了一下：“你是說那個周隊長看上了小薑？不是你看上了？”
    梁老頭舉起旱煙袋就要打楊馮梅，被楊鳳梅害怕地躲開。氣得他破口大罵：“你是個豬眼豬腦子，想的都是什麽惡心玩意？長嘴就是瞎咧咧的嗎？”
    楊鳳梅突然順心了，畢竟那些女知青為了回城，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而梁老頭也不是個好東西，之前和女知青就不清不楚，看見領回來這麽漂亮一個，她怎麽能不擔心。
    梁老頭瞪了眼楊鳳梅：“行了，趕緊出去吃飯，再胡咧咧，老子皮給你扒了。”
    楊鳳梅舒心了，出去看薑知知也順眼了很多：“好了，既然都已經做了，那就吃飯吧。”
    梁大壯開心地去拔蔥，又去拿大碗，催著楊鳳梅趕緊盛飯。
    薑知知站在一旁，隻是納悶，梁老頭回去跟楊鳳梅說了什麽，從屋裏出來，態度變化這麽大？
    楊鳳梅把兩個雞腿都盛給了薑知知，又把雞翅膀和雞脖子給了梁大壯，給梁老頭也盛了一大塊雞胸肉，她自己就盛了一小塊肉和一大碗土豆。
    薑知知有些不好意思，見梁家父子倆吃得開心，顯然是習以為常，把雞腿夾給楊鳳梅一個：“嬸子，這個雞腿你吃了吧，我也吃不完。”
    楊鳳梅受寵若驚，畢竟家裏的好吃的從來都是男人和兒子的，以前就算閨女在家，也輪不到她們。
    “不了不了，我吃點就行，你胳膊受傷多吃點。”
    梁大壯邊啃著雞肉邊點頭：“對對對，小薑同誌，你多吃點，這樣胳膊才能好得快。媽，這個雞肉真香啊，這個雞湯也好喝，晚上能不能在裏麵下點麵條吃，那得香死了。”
    楊鳳梅板著臉：“行了，你吃得比地主都好了，還想幹啥？”
    邊說著，邊把碗裏的雞腿夾給梁老頭，自己弄了塊又幹又硬的高粱麵饅頭泡進去。
    薑知知見梁老頭絲毫沒客氣，吧嗒吧嗒吃得香，再看楊鳳梅甘願付出的模樣，這是自找苦吃，別人也管不著啊。
    一頓飯後，楊鳳梅對薑知知態度好了不少，等梁老頭和梁大壯吃完回屋去睡午覺，楊鳳梅邊收拾碗筷，邊跟薑知知說著：“你有沒有髒衣服？我一會兒去河邊洗衣服，順便給你也洗了。”
    薑知知搖頭：“不用，我自己洗就行。”
    楊鳳梅笑著：“你可千萬不要跟我客氣啊，你手不方便。”
    這次輪到薑知知受寵若驚了：“不用不用，嬸子，我一個手也行。”
    楊鳳梅沒再強求：“行，你要是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對了，你和知青點那些人少來往。”
    薑知知驚訝：“為什麽？”
    楊鳳梅冷哼：“那幫人，都有八百個心眼子，天天就想著算計人呢。你一看就是單純好騙，可別讓他們把你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