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月也不在意楊鳳梅的冷臉，把籮筐裏的綠豆糕拿出來給梁老頭看：“梁支書，我們知青點做了一些綠豆糕，送過來給大家當點心。”
    梁老頭多精明一個人，看看做工還算精致的綠豆糕，一大半筐，想想剛才薑知知的話，心裏瞬間明白，這是孫曉月偷偷做了點心準備出去買，看綠豆糕皮子的顏色，和風幹程度，應該做了有兩天時間了。
    這是賣不出去，然後說送給生產隊吃，回頭再從生產隊討要好處？
    想到這裏，梁老頭的臉立馬變得嚴肅起來：“你簡直是胡鬧，我們天天連吃頓白麵都是奢侈，哪裏還有心情吃點心？你弄這個點心的初衷是什麽？”
    孫曉月臉色尷尬：“沒有，我們真心是想做點東西給你們吃。”
    梁老頭：“你們知青點發多少糧食，我能不知道？你們怎麽可能剩下這麽多白麵綠豆做點心？你們這是在糟蹋糧食。你拿回去吧，你們餓了吃，我們都是些粗人，吃不了這麽精貴的東西。”
    村裏人，過年過節都舍不得吃綠豆糕，在他們眼裏，這玩意是好吃，可是要換成白麵，一家人能好好吃頓麵條。
    孫曉月怎麽也沒想到，梁老頭會拒絕得這麽幹脆，無措地看著蔣東華，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特別是薑知知還坐在一旁，一臉看戲的模樣。
    她不想讓薑知知看見她低聲下氣求人的模樣。
    蔣東華推了推眼鏡，客氣地看著梁老頭：“梁支書，東西已經做了你們就收下吧，以後我們吸取教訓。”
    梁老頭根本不吃這一套，揮著手：“行了行了，你們趕緊把東西拿走，我們吃了飯還要去上工呢，沒事你們也趕緊去，一天不要心思用在旁門左道上，好好幹活接受勞動鍛煉。”
    正色說完，瞪眼看著梁大壯：“吃完還不趕緊去敲鍾？看看都幾點了，一會兒天熱又該偷懶。”
    邊說著邊罵罵咧咧起身，提著鞋子去拿了鐮刀下地，看也不看孫曉月和蔣東華一眼。
    梁大壯莫名其妙挨頓罵，心裏也有氣，幹脆撒在蔣東華和孫曉月身上：“趕緊走吧，一天到晚真是能整事。”
    蔣東華臉色也難看，什麽時候被人這麽說過，抱起籮筐喊著孫曉月離開。
    孫曉月更是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丟人不怕，還讓薑知知看了笑話，她更是咽不下這口氣！
    ……
    楊鳳梅看著兩人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真當自己是個仙女了，天天竟整些西洋景。”
    孫曉月聽了氣得要吐血，卻不敢轉身去衝楊鳳梅發火，隻能咬牙忍著和蔣東華出了院子。
    沒出村子，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了：“支書的態度怎麽會這樣？對不起，東華，讓你跟著我一起受氣了。”
    蔣東華這會兒也沒心情安慰孫曉月，語氣有點兒生硬：“沒事，這些綠豆餅拿回去，讓大家吃了，以後咱不做就是了，不能做生意，就好好讀書，回頭咱們一起考大學。”
    孫曉月沒得到蔣東華的安慰，眼睛一轉：“我看薑知知在，你說是不是她跟村支書說了什麽？讓村支書對我有意見？我知道她可能不是故意的，隻是我在這裏，她就想跟我比個高低，怕我超過她。”
    說完歎口氣：“算了，她就是說什麽也沒辦法，畢竟我爸媽很心疼她，要是知道她在這裏過得不好，會氣得生病的。”
    蔣東來皺眉，那個薑知知，是挺漂亮的，怎麽心腸這麽壞？
    這會兒不僅僅是厭惡，更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恨意，怕薑知知這麽幹擾下去，還會破壞他的前程：“你就一直這麽縱容她？就應該寫信告訴你爸媽真相，他們被欺騙才是最難過的。”
    孫曉月？默默垂淚，心裏更難過她的糧票，宋晚櫻說家裏沒錢了，蠢貨！
    這麽點錢都沒有。
    ……
    楊鳳梅看著孫曉月和蔣東華出了院子，又是一陣罵罵咧咧，然後跟薑知知說著：“這些人腦子是有病，還做點心給我們吃，誰知道下毒沒有。”
    又想到薑知知的頭發：“你剛才就應該按住她，把她頭發剪掉。”
    薑知知咯咯笑起來：“嬸子，那樣咱們就理虧了，又是在你家，回頭她說你是幫凶，對叔的影響也不好。放心，她的頭發長不過冬天。”
    楊鳳梅放心了：“你在家慢慢吃，我先去放牛，看能不能撿點野果子回來。”
    說完簡單收拾了下，抓了個深藍色頭巾往頭上一戴，風風火火出門。
    薑知知吃了早飯，把碗筷收拾洗了，又把院子簡單掃了一下，角落的劈柴壘整齊，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才去了河邊，結果董新國還沒來，河邊隻有留了個看鋼管的年輕人。
    年輕人叫梁小五，家裏排行老五，今年十八歲，看見薑知知過來，靦腆地喊了一聲姐。
    薑知知看了一圈：“就你一個人在啊？董書記沒來？”
    梁小五搖頭：“沒呢，都這會兒了，應該不會來了吧。”
    薑知知也說不好，去梁小五身邊的石頭上坐下：“昨晚也是你在這裏看的？”
    梁小五搖頭：“昨晚不是，是我爸在這裏看的，姐，今天山上部隊訓練，一會兒就在這邊河裏。”
    薑知知伸長脖子看了一圈：“哪兒呢？沒看見啊？”
    梁小五指了指河對岸：“對麵，我剛看領導在那邊，應該是要訓練，以前經常會來河裏訓練。”
    薑知知有點兒興趣：“那一會兒看看啊。”
    等了一會兒，河對岸也沒見動靜，反而是轉個彎他們看不見的河下遊，傳來很震撼的落水聲。
    梁小五聽見動靜，嗖的一下就跑了過去。
    薑知知也很有興趣地跟著過去，站在高一些的梁上看著不遠處的訓練。
    一群隻穿著軍褲，光著上身的男人，身材健碩臂膀肌肉結實，每人都扛著一根檁木，在齊腰深的河水裏奔跑，水花濺落在他們古銅色堅實的肌肉上，陽光一照，仿佛塗著一層金光。
    士氣高昂，更是帶著青春的荷爾蒙！
    周西野看著腕表，抬頭就看見河對岸，薑知知笑得跟朵花一樣燦爛地盯著河中央，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群光膀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