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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堯這樣的頭腦, 考慮事情是這樣一個順序:生存安全≥利益其他一切
他在完全無法獨立生存的情況下,意識到這女孩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他盡力的控製自己不要成為她的“累贅”、“麻煩”,以防被嫌以至於被遺棄。
特別是女孩此時忙碌的顯然是為了維持生活的采掘, 對丁堯來說,比起女孩正在做的事, 除了饑餓, 其他一些事都應該在“可忍耐”的範疇內。比如, 新生兒因為飲食不適而造成的大便幹燥。
在女孩叮叮咣咣鑿壁掘土的時候, 他以一個男人的意誌力默默的努力,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後, 終於使自己通暢了。
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在叮咣聲中, 不過是嬰兒的小嘴微微張了一下。
男寶寶的排泄有一個特點, 他們常常先尿再拉, 拉完後過個三四秒, 還會再滋出一小股尿來。丁堯也不例外。他這一小股尿液在被尿片吸收之前,也順著小屁屁潤濕了剛拉出來的粑粑。
當然是不舒服的,但丁堯覺得可以忍, 不願意因為這種事幹擾正在辛苦幹活的女孩。
直到幾個小時後,兩個人再次回到生活的洞穴, 韓煙煙終於想起來給丁堯換尿片清潔臀部的時候, 順嘴說了一句:“這麽紅……”她一隻手抓著他兩隻小腳丫拎起來, 露出紅紅的小屁股, 還用手指戳了兩下。這次倒是放過了中間那串小紫葡萄。
丁堯內心十分麻木。
這兩個完全沒有育兒經驗的人, 都還沒意識到,他們已經遇到了讓新手爸媽們十分頭禿的嬰兒紅屁股問題。
回到了“家”裏丁堯倒是敢於提要求了。他用哭的方式吸引韓煙煙的注意力,但在她給他喂米湯的時候卻用舌頭和嘴唇把奶嘴往外頂——當然是頂不出去的,韓煙煙直接把奶嘴塞進他嘴裏去了。
但是丁堯意誌堅定硬扛著不喝。當韓煙煙把奶瓶拔出去的時候,他又開始大哭。反複幾次,韓煙煙終於醒悟,給他喂了水。
丁堯大口的喝著水,吞咽的時候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排便問題,開始自我調理。唯一的方法,就是多喝水。
“對不起寶寶,媽媽好傻,媽媽以為喝了米湯就不用喝水了。”女孩歉疚的說。
你是誰媽媽!
丁堯莫名鬱躁。
在末世,即便是被屍皇一路追殺,被喪屍群圍攻,丁堯也不曾這樣失去冷靜過。因為那時他身負雙係異能,自身足夠的強大。
但現在,連一個奶瓶也解決不了的他,可以說弱小到了極致。
這種弱小令他煩躁。
快點長大,他默默的對自己說,快點!
換到了足夠的生活必需品,韓煙煙這兩天沒有再外出,起床後就帶著丁堯下礦,一下就是十幾個小時。十幾個小時,隻在中午給他換一次尿片。
物資有限,什麽都要省著用。
丁堯又是個拉了也不吭聲的,小屁屁就一直漚在粑粑裏。又才過了兩天,到了第四天的時候,他的屁股就爛了。
勞碌一天回到洞穴裏,女孩給他清潔屁股的時候驚訝的說:“怎麽這樣了?”
她手下一重,丁堯小屁屁疼得一顫,他那一直睜不開的眼睛忽然就睜開了。
丁堯是迫不及待想立刻了解此時身處的環境的。沒有異能、沒有體力,就隻有掌握更多的信息能讓他抓住點安全感了。
可惜新生兒視力隻有成年人的三十分之一,視野的角度也隻有四十五度而已,還不能上下左右的看,隻能追視水平方向上距離自己二三十公分左右的人和物體。
換言之,丁堯雖然睜開了眼,卻看啥都一片模糊。
他聽見女孩忽然“咦”了一聲,放下了他兩隻小腳。然後一個巨大的頭顱出現在他麵前。那頭顱上長著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不僅模糊,視界邊沿還因為視角寬度的原因變形,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型怪物。
丁堯在末世見慣喪屍,心裏都突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是韓煙煙湊到了他麵前。
太正常,有些新生兒的腦袋,還不及成年男人的拳頭大。對比之下,丁堯強烈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小”。
模糊且變形的頭顱又遠離他而去。韓煙煙說:“哇,寶寶睜開眼睛了!”你是被眼屎糊了眼嗎?養了你四天,可算睜開了。
韓煙煙解開衣服,把光溜溜的丁堯揣進了自己懷裏。
“冰涼涼的,真可憐。”她說。
還不是因為她解開包布他給清理,半天沒再裹上的原因!
丁堯無力吐槽。反正也什麽都看不清,他連眼睛都懶得睜,閉著眼睛把臉蛋貼在她月匈口。皮膚貼著皮膚,體溫傳遞。丁堯意外的感覺到說不出來的舒服。
他還這麽小,也根本看不清對方是美是醜,這種舒服無關於男人和女人,無關於兩性。
他就是純粹的覺得……很舒服,很放鬆。
女孩一手扶著他軟軟的脖子,一手圈著他輕輕的拍,輕聲說:“從前爸爸告訴我,我小的時候,媽媽就是這麽抱著我的……”
她的聲音弱下去,許久都沒有聲息。洞穴裏能聽見隧道裏隱隱的氣流聲。
“可是我不記得她了。”女孩忽然幽幽的說,“我才出生沒多久,她就死了,和你媽媽一樣。”
那很好,丁堯想。大概她那“爸爸”也死了,所以她現在孑然一人,所以遇到他,她便產生同情和憐憫,又或許是因為太孤獨需要人作伴。不管是哪一種心理,都是他現在賴以生存的基礎。
他還想思考更多,更深,更遠。可是她溫暖的體溫讓他眼皮發沉,頭腦發昏,困意洶湧。
迷迷糊糊的,聽她說:“你媽媽是和垃圾一起扔下來的,她應該是來自很遠的地方,那……你就叫小遙吧。”
“小遙,”她拍著他說,“你有名字了,高興吧?”
“是媽媽給你起的名字喲!”她揉了揉他的小屁屁。
高興才有鬼。還有……你是誰媽媽!丁堯鼻子裏發出了“嗯嗯”的兩聲抗議,就睡著了。
因為屁股爛了,韓煙煙和丁堯都是第一次認識到嬰兒原來柔弱至此。
韓煙煙心裏估量著,覺得這個階段還是得稍微小心一點,別玩脫了。一個不小心,讓克林公爵夭折於嬰兒時期,這個世界就瞎米了。到時候還得重啟,那樣的話大概也會令侍從官對她失去信心。
翌日她便沒有下隧道去采礦。她對丁堯說:“小遙已經兩天沒曬過太陽了,爸爸說小孩子都應該多曬太陽。今天媽媽不幹活了,帶小遙去曬太陽。”
丁堯心想,外麵那麽冷,曬什麽曬。他這身體,要不好好伺候,真是冷了熱了都難受。何況屁屁現在還爛著,疼。
但韓煙煙這次沒給他用尿片。
“給小遙包尿布哦,這樣小遙一尿,媽媽就知道了。”她溫柔的說,“別怕,很快就會好的,媽媽從前臉都凍爛過,後來也好了。”
說是“曬太陽”,她卻拿了一堆東西,帶著丁堯坐上了礦車,往深處去了。
礦車的軌道隨著隧道交錯,韓煙煙帶著他折了幾次方向。她顯然對這裏極其熟悉,不會迷路。
最後,她帶著丁堯來到一處天然的洞穴,那裏不僅開闊平坦,還有陽光——陽光是從頭頂的天洞中垂落的。
韓煙煙把一個東西放在了陽光裏,鼓搗了幾下,那東西膨脹起來,原來是野營露宿用的充氣床墊。她在床墊旁安置了一個取暖器,等溫度上來了,把丁堯放在床墊上,脫得光溜溜的曬太陽。
“小屁屁得多曬曬。”她咕噥著,把丁堯翻過來,讓他趴著,還把他月退推折在身體下,讓他像小青蛙似的把小屁屁撅起來曬太陽。
弄完,她欣賞了兩眼,畫麵真美。
“小遙寶寶真是太可愛啦!媽媽要把你的樣子都錄下來,等你長大了放給你看!”韓煙煙笑吟吟的,把她的惡趣味告訴了丁堯。
給我住手!
丁堯很想煩躁。可他現在別說翻身,連脖子都還抬不起來。他隻能緊緊的握住他的小拳頭。
利奧和侍從官拉了一下快進,直接就從韓煙煙脫衣服洗澡跳到了這裏。
光流從瞳孔灌入,經視覺神經傳遞給大腦,由大腦解析並重新構建起來。在兩個人的大腦中,此時他們就“站在”丁堯的旁邊,目睹了克林公爵撅著皮膚潰爛的小屁屁,韓煙煙在一旁笑吟吟的錄像……
明明丁堯隻是閉著眼睛握著拳頭,侍從官不知怎地竟從嬰兒臉上讀懂了“生無可戀”、“心如死灰”。他無語的轉頭去看韓煙煙,這一位正錄像錄得歡實。
幾個小時前,她才和利奧·派克玩了一場諜中諜、戲中戲,真真假假,驚心動魄。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啊……
侍從官心中微歎,又糾結的揉了揉額角,最終對利奧說:“退出監控。”
利奧非常不高興的退了出來,問:“又怎麽了?”
通訊器裏侍從官沒回答他,過了幾秒,他的操作艙被“篤篤篤”敲了幾下。打開艙蓋一看,原來侍從官已經從操作艙裏出來了。
“先不監控了。”侍從官說,“公爵這會才是嬰兒,沒什麽監控的意義。你確定她在‘世界’裏是無法傷害公爵的,是嗎?”
“是是是!”利奧不耐煩的說,“這個問題你問過幾次了。傷害不了,不觸發他‘本我’的情況下,就是在世界裏殺了他也沒關係。失去了精神力源的鏈接,世界直接就切斷了。”
他頓了頓,說:“她想傷害對方的精神力源,除非自己爆發精神力。嗬嗬……”
他的冷笑裏帶著惡意。醒來後,要不是侍從官阻止,他還打算把韓煙煙休眠艙裏的抑製劑調到她能承受的最高濃度。不會讓她死,但肯定會讓她難受。
打了這麽久的交道,侍從官已經習慣了這個人的陰暗。他問:“公爵醒來不會有記憶,你確定?”
“你怎麽這麽煩!”不讓他看著韓煙煙在裏麵幹什麽,利奧比丁堯還暴躁,“說了幾次了!在世界裏的隻有精神力源的殘意識!他要是個逝者,醒了能記住,因為他隻有殘意識了!但你主子是個死人,他還有身體!他要是活過來,殘意識歸入潛意識裏,對世界裏發生的任何事,他的表層意識屁都不知道!”
“那就行。”侍從官點點頭,然後命令,“讓他回去休息。”
“喂!喂喂!”利奧被鐵塔似的大兵薅著脖領子往外拖,抓狂,“休息個屁!我才剛醒!喂!喂……”
侍從官沒理他。他點了顆煙,靠著操作艙抽起煙來。
記不住就好。這樣他就不會因為觀摩了公爵閣下撅著屁屁被人拍菊花而被滅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