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整武威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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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桓目光栩栩,凝視著胡軫,說老實話,他心裏麵有些意外,沒想到胡軫會向他投誠。
他立誌,隻是從心而行。
身在漢末,但是他的思想乃是二十一世紀的思想,未來的時代,那是一個安居樂業,軍人護國,人人平等的美好時代,信奉人格上是無貴賤輕重之分的社會主義時代。
所以他的思想和這個殘酷的封建時代,注定是交融不到一起的。
這一幕幕更是刺痛了他的心神。
他實在沒辦法讓自己適應這個時代。
那麽改變這個時代,就是他唯一的路。
自己能力有多大,他不知道。
但是他就是想要有作為。
哪怕改變不了所有,至少,能改變一點點。
或許某一天,他的所有誌向都會被現實給磨滅,甚至也會被這個時代所同化,入鄉隨俗並非虛妄之言,當所有人和你不一樣,那麽真理就未必就是真理,你強行去改變,那隻能雞蛋碰石頭,不得好死。
可他還是想要去嚐試一下,最少……
結束這亂世。
不能創造一個人人平等的世界,可最少也要有一個太平安居的世界,不會無緣無故的枉死,不會被戰亂波及,不會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有亂兵如賊寇劫掠而過……
他已經想好了走一條艱難的路,再艱難,再孤獨,他也願意獨行。
可想不到……
第一個認同他,而且願意投誠在他麾下的,是胡軫。
胡軫這個名字,在曆史上隻有一筆過,簡單一句董卓部下西涼將領,基本上就沒有其他介紹了,在這個璀璨的大時代,英雄太多,能打仗的一抓一大把,天下謀士更是如同風起雲湧,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的,都是當世人傑。
可李桓卻感覺,胡軫是一個藏拙的人,從他這段時間的了解,胡軫是一個能征善戰的人,他年歲不過三十出頭而已,可已經小十年沒有下過戰場了,從武威一個小小貧寒的讀書人脫穎而出,棄文從武,征戰沙場,功不大,少有過。
他一手招募的武威營更是董卓部下精銳主力,雖然在陽人一戰和後來的雒陽決戰,幾乎被打殘了,可並不能說明武威營的戰鬥力不行,隻能說明他麵對的對手太強。
孫堅,江東猛虎,那可是青史留名的超級猛將,別說胡軫,董卓都被他擊敗過,此人之悍勇,天下少有,而且治軍嚴謹,身先士卒,統兵有方,戰陣嫻熟,放眼天下,能與之對戰,少有人也。
………………
“兄長……”李桓有些猶豫,他不能乘人之危。
“主公,成大事者不該不自信!”胡軫沉聲的說道:“我能相信主公是個能成大事的人,主公若想要改變這天下,想要這亂世消失,難道這點膽量都沒有嗎,若是如此,當我看錯人了”
“善!”
李桓笑了,倒是他矯情了,胡軫願意相信他,他為什麽不能相信自己呢,走出這一步了,就沒有回頭路了,要麽他改變這個世界,要麽這個世界同化他。
“桓心中有大誌,想平一平這亂世,兄長願與桓同路,桓自不該猶豫,天下雖難,可有誌者可成事!”
李桓仰天長嘯,大聲的呐喊著:“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三千越甲可吞吳,我們當有如此誌向,自不畏天下之艱辛,共勉之!”
“願共勉!”
胡軫目光灼熱起來。
不顯山不顯水的李桓,李家小六,卻是一個文武全才之人,恐怕整個西涼都不知道吧。
李桓的武藝不可多說,一矛破了江東猛虎的勢,放眼西涼,他知道的,隻有董卓和呂布才有這般能力,而李桓如今還不足二十,弱冠之年,卻有如此神力,天下本就少有,而如今,又顯露了如此的文采,他日當有大成,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看錯人。
“兄長,今日既已經和你表態,也當與你交心,不與你瞞著,其實從一開始,武威營我本就不打算還你了,我原本的打算是到了長安,請了太師命令,再假意與你歸還,實則為自己立足的根基!”
李桓坦誠了自己的打算。
胡軫在雒陽的時候,把武威營托付給自己,乃是無奈之舉。
雒陽本來就是危險之地,而且雒陽至長安,一路遙遠,誰知道路途有什麽意外,胡軫自己負傷難以領兵,而且西涼將士向來桀驁不馴,崇拜強者,他這種虛弱了,分分鍾有可能被部下給吃掉了,所以才想要依靠一下李桓。
到了長安之後,他畢竟是董卓部將,出爾反爾,要回武威營,也是能做到的。
可李桓拿到手的東西,自然也不願意再還回去,畢竟亂世立足,需要兵馬,而想要兵馬,就要有營號,他們是朝廷部將,不是賊寇,這點規矩,是要講的,不然就是私自豢養兵馬,計較起來,是能被砍頭的。
現在的西涼軍,除了並州軍體係之外,所有的營號,都是從西涼走出來的時候,朝廷封的,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不同的是,那時候一營主力幾千將士,現在一營主力,比得上一個軍的兵力了。
在雒陽,他們不知道兼並了多少兵馬啊。
“主公此意甚好,想要成大事,必先立足,而想要立足就不該有婦人之仁!”胡軫微微一笑,說道:“說老實話,主公若不能折服我,不能讓我真心投誠,那麽到了長安,我也會捅你一刀子,這世道很難讓我相信人,哪怕是救命之恩,隻要我感覺到你想要占了我的武威營,我就會先把你賣了,賣給別人沒有太多好處,但是賣給李稚然還是有點好處的,你那大兄的性格我了解,容得下李應,容不下你的,而我在西涼征戰十年有餘,關係網比你好,西涼諸將認我不認你,到時候即使太師大人支持你,你也沒辦法從我手中把武威營給奪去……”
李桓聞言,卻也不意外,而隻是會心的一笑。
這就是亂世,互相算計。
求的是生存。
“吾準備重整武威營!”李桓不多說,沒有絕對信任,但是可以嚐試去放開自己的信任,他和胡軫的話講開了,到了這個時候,防備沒有任何意義了,隻能增添互相之間的隔閡。
“主公放心,我會全力支持!”胡軫點頭,這時候李桓要是不抓住兵權,那就真有些對不起他的投誠了。
“我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李桓輕聲的說道:“我嫡係部下,其實不足三百將士的,之前有一千多了,但是那些都是大兄的,我就放他們離開了,畢竟我不願意和大兄翻臉,剩下的,華雄給了我兩千兵卒,算是還了救命之恩,估計他也不願意和我有太多的糾纏,剩餘的就是你的武威營將士,還有就是戰場上收攏的兵卒,現在不到六千兵卒,怎麽整頓,我還有些猶豫……”
“主公,李稚然會給你安插釘子嗎”胡軫突然問。
“我大兄掌控欲很強!”李桓輕聲的道。
“想來也是!”胡軫想了想:“除了飛熊騎兵之外,就李稚然的北地營戰鬥力最強了,他善於練兵,也善於統兵,對兵卒指揮如臂,那定有手段的!”
“所以我才借著護送太師的機會,把他的兵卒都送回去了,我想過了,我既不想和他翻臉,就隻能淨身出戶!”
“你這個淨身出戶的詞語用得好啊,隻是你這位大兄,未必願意啊!”
“無妨,同族之人,多少還有幾分情麵,他不會把事情做絕,我這大兄做事情,講究留一線!”李桓摸索了一下記憶之中李榷,想了想,說道:“他可以瞧不起我,但是生逢亂世,同為族人,他是不會把我當成敵人的,孰輕孰重,他心中有一杆秤!”
“這樣尚好!”
胡軫道:“那就大力整肅武威營,趁著這個機會,打亂了重建,把所有將士都重新整編,而且要在進入長安之前完成,我負傷已經很多人知道了,有人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吃掉武威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武威出身的西涼將,可不在少數,都盯著我的營號呢,而你,年輕,藏拙是一件好事,但是容易缺乏聲望,這年頭,沒有聲望,就沒有實力,他們不會認可你,所以在這執勤啊,我們要完成武威營的整肅,恢複足夠的實力……”
他冷笑:“到時候我倒是要看看誰有歹心,咱們西涼人說一千道一萬,比的是拳頭,真有人想要吃掉我們武威營,打一場就是了!”
…………………………
本來要盡快趕往長安的,但是為了整肅武威營,李桓決定了,在穀城暫時駐紮下來了。
穀城再過去,就是函穀關。
進了函穀關,就進了關中了,進了關中,到處都是西涼兵馬,到時候再想要整頓,那就有些來不及了,而且他麾下有些不少的各部兵卒,戰場上打亂的,被他收攏了,不趁機消化掉,到時候回了原部隊,他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
“最少需要半個月時間來整肅兵馬,可糧草會成為最大的問題,我們從雒陽出來之後,不足七天的糧草了,本來倒是問題不大的,但是想要在這裏整肅兵馬,就有些難了……”
李桓又遇上了一個大問題。
“不著急,可以拖!”胡軫現在都已經不披甲了,一身儒袍,大有棄武從文之意,專司謀士之職,領的也是主簿之事,他的投誠並非虛妄之言,乃是實實在在的,說到做到,已經代入了身份,把自己當成李桓的謀士了,事無巨細的為李桓謀劃,他告訴李桓:“剛剛斥候去了函穀關,得到了一個消息,函穀關兵馬不多,而且都是段煨的部曲,太師入關中之後,為了防備關東,留下了段煨鎮壓華陰,守住函穀關,牛輔北上,進駐河東安邑,董越留守繩池,三人大概四萬多的兵馬,組建了一條關中防線。”
關中是將來西涼軍的經略之地,所以防守自然非常嚴格,放棄雒陽是不得已而為之,可關中那是必須要保住的,要是連關中都保不住,他們就得回老家了。
“段煨也是武威人,昔日與我乃舊識,曾並肩作戰,後來雖分道揚鑣,但是交情尚在,我可以嚐試去向他借糧,多肯定沒有,但是一個月的糧草,我能借來的!”胡軫沉聲的說道。
“那嚐試一下,若不行,不必勉強,大不了我他娘的直接幹一票,百姓我不搶,可沒說世家門閥我也不搶啊!”李桓冷笑:“這再過去,就是弘農,弘農的關中世家甚多,肥得流油,搶一兩個,足夠我們吃了!”
“還沒到這個地步!”胡軫笑了笑,他也看出來了,眼前這李小六可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人,他隻是有自己的底線,可逼急了,那也是會下狠手的,這樣的人才好,亂世好立足。
……………………
胡軫去借糧了,李桓開始練兵。
武威營重整,所有兵卒都會重新整編,以前的身份都會被抹去,戰場上死的人多了,誰死誰活還真分不清楚了,重新製定了身份,那麽過去就等於被抹去了,然後進入武威營,成為一個武威營的兵卒。
東漢軍製,營,曲,屯,隊,什,伍。
領一營,必校尉之職,副將就是營司馬,營之下,就是部曲,領部曲主將的是軍侯,然後就是屯,一屯兵馬,大概有二百到五百人左右的,而領兵的就是屯長,屯之下,是隊,隊長領兵百人,隊之下是什,什長領兵十人到二十人,什之下還有伍,伍長就是最低的軍官了。
武威營被李桓立了七大部曲,千人為一曲,他親自挑選五百精銳,領為親衛部曲。
然後提拔李陸,為是營司馬,率領三百多武功不凡輕功卓越的斥候部曲。
而剩下的五大部曲,就是戰鬥主力。
這五大部曲主將,李真,李重,趙蒼,胡安,越兀。
李真和李重本來就是李桓心腹將領。
趙蒼是潰兵,原來是並州將士,戰場上被丟下的人,被李桓救下來了,願意對李桓投誠,真心假意的先不說,但是他願意投誠,李桓就願意給他機會。
而胡安是胡軫的死忠,為了穩定武威營的將士,李桓必須要讓胡軫或者胡安出來擔任主將,胡軫不願意,那就是胡安了,作為胡軫副將,他能力自然不會少。
而越兀,羌人,善用鐵錘,白馬羌出身,白馬羌和董卓是盟友,董卓入住中原,白馬羌最少遣了上萬將士助陣,他實力很強,勇猛善戰,但是戰場上被冷箭射中了,被李桓遇上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救回來了之後,願意跟著李桓,就衝著他的武力,李桓都願意接納他啊,至於到了長安之後,他會不會回到白馬羌的隊伍裏麵,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李桓練兵,自然有所不同,他曾經當過兵,是一個合格的軍人,現在的條件比不上他以前,可萬變不離其中,軍人該怎麽訓練,他還是有些底氣的。
為此他用了三天時間,做了一個計劃,這一次練兵的主題倒不是為了更加悍勇,而是互相磨合,強調紀律,這方麵他還是拿手的。
一個禮拜之後,這一支遊兵散勇組成了的全新的武威營,已經有了不少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