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簡單最快的養望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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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穀城。
    李桓已經練兵十七天了,這些天又陸陸續續收攏了關東戰場上的潰兵三百多,現在李桓麾下,完成登名造冊的將士,已經有六千一百一十三兒郎了。
    武威營算是有了初步的戰鬥力了。
    可相對於那些精銳戰鬥營,還是有些差距了,畢竟訓練時間太短了,而且麾下將士不少是收攏的殘兵,良莠不齊。
    年紀小的,不過就是十二三歲而已,而且年紀大的,起碼有五十歲了,在這個時代,五十歲是高齡了,這些是兵,也是負累,當兵起碼能吃一口飯。
    這年頭,餓死已經是常態了。
    特別是現在的雒陽長安,活下來是非常艱難的事情。
    不過即使年紀大一點,李桓也沒有選擇淘汰,一方麵現在招兵沒這麽容易,他進關中的時間短,肯定搶不過那些老將的,現在還能收攏一些潰兵殘兵,到了關中,可就沒有了。
    另外一方麵,他雖然在雒陽南郊一戰,大放異彩,但是年輕,名聲不顯,相對於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將而言,他就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年輕,即使有人想要投軍,也不會投他營下。
    而最後,李桓很清楚的知道,若是他把這批老人給淘汰掉了,他們或許連活路都沒有了,要麽落草為寇,要麽就隻能餓死在逃難的路上了。
    自古做大事,要從小事做起,要是連這些老兵都照顧不來,他還有什麽能力去改變天下了。
    ………………
    這日,小雨。
    雨水淅淅而下,滴答在屋簷上。
    這個空置的宅院成了李桓的臨時指揮營盤,整個穀城處於函穀關和雒陽之間,被掠洗了一次又一次,早已經十室九空了,這些空置宅院倒是不少。
    “這雨,要下幾天啊?”李桓看著天,忍不住問。
    “不好說!”
    胡軫一身曲裾深衣,頭戴進賢冠,站在李桓的身邊,看著他在看的天際,想了想,說道:“春雨霏霏,時長時短,難以預估!”
    “若是雨繼續下下去,恐怕……”李桓皺眉:“這時候的長安有些熱鬧,我不想錯過!”
    “主公所指是……”胡軫有些不明白了。
    “百廢待興,自然是要重用能臣,這就是排坐坐分果果的時候了,我若是不能在太師麵前露露臉,太師能記得住我嗎?”李桓未必有多少用人之道,但是多少有些明白被人用之道。
    如今的西涼之主是董卓,不管如何,李桓都必須要依附在董卓之下,至於投效天子,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言之有理!”
    胡軫點頭:“可這天,我們不好行軍啊!”
    “不好行軍也要走了!”李桓歎氣:“我們的糧草也不多了,五到八天若不能到長安,恐怕就得你再去賣一賣你的麵子了,段煨能給你三份薄麵,其他人可未必,董越倨傲,牛輔高孤,作為太師嫡係大將,他們這麵子能給都不會給你啊!”
    “主公倒是對他們頗為了解!”胡軫苦笑,自己哪有什麽麵子了,武威營在外界看來,都被打殘了,西涼人現實,如果不是自己和段煨同郡之情,恐怕這糧草也借不來。
    關鍵李桓愛兵如子用在這時候有些不合時宜了,太耗糧草,本來將近能撐住六千將士一個半月的糧草,現在頂多二十五六天,就要消耗掉了。
    “可這樣行軍,會有傷亡的!”胡軫還是有些猶豫。
    “我已經安排李重去搜查蓑衣了,能找到多少就是多少,這就算是一次拉練了,好吃好喝養兵半個月,他們總要讓我看看有沒有成效吧,不讓他們立刻上戰場,起碼這拉練得過關!”
    李桓現在也有些無奈,繼續在這裏打盹,沒有糧草,而且關東兵馬也會的繼續逼近:“而且我們不走,最多十天時間,朱公偉恐怕就要拿我來開刀了,我可不想要成為他名揚天下的墊腳石。”
    “朱儁募兵時間如此短,他敢來嗎?”胡軫眯眼,有些不相信。
    “要是摸清楚我們的情況,我篤定他敢來,朱公偉昔日征討黃巾的一些戰役,我還是知道的,善於用奇兵!”李桓笑了笑:“要不是關東諸侯私心太重,讓此人領兵,咱們西涼想要順順利利退回長安,可沒有這麽容易的事情,他現在是對關東諸侯失了信心,想要自己募兵,難度會大很多,可也不能小看,還是要防備他,再說了,穀城始終還是首當其衝的戰場,不能久留的,誰知道段煨會不會一狠心,把函穀關給鎖住了,到時候我們就悲劇了!”
    這小個月,關東諸侯散的散,走的走,曹操和孫堅都已經撤出去了,袁術把孫堅的豫州刺史的名頭給拿掉了,那他統領豫州軍就名不正言不順了,隻能先撤回魯陽,慢慢掰扯。
    而曹操,得知了袁紹和韓馥回到冀州要立新君,怒火衝霄,一怒之下,也撤往了兗州地區了。
    這雒陽周圍,是沒有什麽關東諸侯了。
    可不代表沒有人會繼續威迫雒陽。
    曾經的太仆朱儁因為受到董卓的壓迫,棄印離雒陽,躲去了荊州,如今又複其,領車騎將軍之職,得不少關東諸侯的資助,募兵已經有五千多兵馬,駐紮在了中牟城,隨時可以進雒陽。
    隻要進入雒陽,兵壓穀城,不過就是旦夕之間的事情而已。
    朱儁可不是普通人。
    在如今的天下,真正有名氣的大將,還是當年討伐黃巾軍的名氣,唯皇甫嵩和朱儁是也,當大漢朝廷兩大名將,皇甫嵩在關中,效忠朝廷,無用武之地,而朱儁卻早已經跳出關中了。
    他並無稱雄稱霸之心。
    他也和皇甫嵩不一樣。
    他從來就沒有相信過董卓是一個能相處的人,最後必須要雷霆手段,才能贏回天子,歸都雒陽,重整朝綱,所以他一直在為奔走在關東諸侯之間,隻是哪怕大家知道他的能力,卻沒有人願意給機會他繼續統兵,他去了益州,又跑去了荊州,最後無所得,隻能自己募兵。
    倒是徐州牧陶謙資助了他三千兵馬,算是讓他有了討伐之基,他名氣不凡,征討黃巾的時候更是赫赫威名,半個月時間就已經在中牟募兵兩千有餘,如今有五千兵馬,若能練半個月以上,他自有信心打一仗,未必敢關中,可函穀關外的所有西涼兵馬,他都敢打一場。
    李桓倒是不怕和他碰一碰,但是不合算,打贏了沒好處,打輸了就輸掉了剛剛積累的一點家底了。
    對於李桓來說,這可是他立足關中的根本。
    “不至於吧!”胡軫麵容有些冷:“你可是在太師那裏有了名字的,段忠明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函穀關陰你一把啊!”
    “人心難測,他不會,要是有人給足了他利益呢!”
    李桓搖搖頭:“這時候我得想好最壞的結果,如果函穀關不讓我過,我該怎麽返回長安才好!”
    胡軫沉思了一小會,倒是有些明白李桓的擔憂了,如今的長安,太複雜了,誰是人誰是鬼,根本分不清楚,關中人肯定不會這麽容易接受他們西涼,而他們西涼人,恐怕心早就已經開始變了……
    “我倒是有一個主意!”
    胡軫突然說道:“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還能給主公養望!”
    “說!”李桓看著胡軫,他越來越對這個在曆史上隻是留下簡單一筆的西涼將領有了認知,或許曆史上胡軫沒辦法,隻能當一個武將,可事實上,他是一個讀書人,一個能治政,能出謀劃策的讀書人。
    “打!”
    胡軫吐出了一個字。
    “說清楚點!”李桓皺起眉頭。
    “意思就是不管誰攔著,二話不說,直接開戰,直接打進去,一路打下去,見誰打誰!”
    胡軫淡淡的說道:“主公年歲小,弱冠之年而已,這些年又藏拙了,不顯山不露水的,這有好的一麵,也有不好的一麵,缺乏能讓人相信的聲望,讀書人有養望之說,對於主公來說,也是需要養望了,有了聲望,才能做大事,特別是對於那些想要投軍的將士來說,你也缺乏一個讓他們信任,讓他們覺得跟著你能活下來的信任……”
    “打下去就有信任了?”李桓問。
    “主公武藝過人,能在戰場上敗江東猛虎,那麽放眼西涼,哪怕悍將雲集,也佼佼者之上,而我們西涼,規矩很簡單的,我們是從戰場上殺出來的生存,就一點,誰強大就服誰,因為隻有強大的主將,才能帶著他們在戰場上生存下來,這是無數西涼將士的生存智慧,慕強是我們的天性,說的天花亂墜都麽用,一拳打過去,打服他們了,他們自然就臣服了!”
    “一路打下去倒是沒問題,可會不會顯得輕狂!”李桓斟酌了一下。
    “要的就是輕狂!”
    胡軫笑了笑:“主公,你若不輕狂,太師敢用你嗎,你若如李稚然那般小心謹慎,養聲望,聚實力,恐怕主公就應該擔憂你了,呂奉先這等毫無節氣,阿諛奉承之輩,為什麽能得太師的器重,就是他能打,又聲名狼藉,隻能依靠太師才能有用武之地,所以太師篤定,他不會反!”
    李桓聞言,倒是明白了胡軫要表達的意思了。
    這話說的沒錯的,呂布能打是一個先天條件,但是他三姓家奴的名聲,也是他能讓董卓信任的一個條件,這年頭,講究聲望,有聲望,如同四世三公袁氏,袁本初振臂一呼,從者無數,而沒有名望,劉備蹉跎半生,連一塊安身立命的地盤都沒有。
    不過他可是知道,呂布最後還是反了。
    這呂布最後為什麽會反,倒是可以去探究一下。
    史書一筆過,可其中之細節,無人知道,而且他來了,如同一個翩翩起舞的亞馬遜蝴蝶,正在張開他的翅膀,說不定就簡單的煽動了一下,很多軌跡就發生變化了。
    “好,聽你的,某家就一路打回長安去!”李桓下了決心:“遇上誰,單挑誰,這些西涼悍將,老子都全部湊一頓就是了!”
    就算是出了什麽事情。
    我年少輕狂就是了。
    哪怕在董卓發脾氣了,我也可以辯解,我年少輕狂,見獵心喜,和這些征戰沙場多年的西涼大將們進行內部較量一下,他自己也是打出來了,還能說出一個子醜演卯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