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整編西涼軍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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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雄的眼神微微的眯起來,臉色也有些沉下來了,他的目光有一絲絲的冷意,看著李桓,冷聲的問:“大將軍,太過分了!”
    西涼人就這麽直接。
    他敢直言不諱。
    這時候的李桓,威望不如太師,在華雄他們心中,更有一種錯覺,是他們把李桓這個捧上位的,也可以拉下馬。
    “大將軍,今日我們可以兵諫太師,明日,我們就不敢兵諫大將軍嗎?”
    兵權,是他們立足的根本。
    讓他們放手。
    那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太師,還是李桓,他們都不會輕易的把自己的兵權給交出來的。
    “兵諫?你們也可以試一試啊!”
    李桓聞言,嘴角微微揚起,有些不是很在意,他微笑起來,笑容很燦爛:“華將軍,我可不是太師,你們敢兵諫太師,也可以嚐試一下兵諫我,看我能不能妥協?”
    華雄莫名的感覺到一股殺氣逼進了自己的心髒。
    那麽一瞬間。
    他忽然明白了,眼前這青年和太師最大的差別在哪裏了。
    太師已經老了。
    失了銳氣。
    可這青年還年輕,非常年輕,如此年輕的青年,是熱血沸騰的,是不會妥協的,即使打起來,大不了就是打一場而已,他又怎麽會害怕呢。
    可他們能打得過嗎?
    沒有了太師,他們能是李桓的對手嗎?
    徐榮都能站在李桓這邊,還有多少人會站在李桓這邊,到時候李桓硬生生的殺過來,他們不僅僅丟的是兵權,甚至連性命都會丟掉。
    “大將軍如此霸道,不怕丟了人心嗎?”華雄深呼吸一口氣,這時候他是不敢把李桓當成當初那個青年看待了,他陰沉沉的問起來。
    “丟了人心?”
    李桓不在意,反問:“誰人的心,李傕,郭汜,張濟,牛輔,董越,段煨……還是你,我從來不怕丟了你們的擁戴,咱們西涼走到這一步,隻能往前,不能退後,我可以重申一點,那就是我李桓,不是太師,所以,你們如果以為這樣就能脅迫某家讓位,那你們就嚐試一下,後果自負!”
    “既然大將軍容不下我們,我率兵返回西涼逍遙去,總行吧!”華雄冷聲的說道。
    “回西涼?”
    李桓搖搖頭:“華大哥,你走得出長安,我任由你逍遙!”
    “你什麽意思?”華雄倒吸一口冷氣。
    “華大哥覺得自己是太師嗎?”李桓問。
    “某自然比不上太師!”
    “太師都不敢離開關中,因為咱們西涼將,離開關中,就剩下一條路了,不得好死!”李桓平靜的說道:“你可以贏,可以輸,但是不能走,誰也不會允許你走,一個分裂的西涼勢力,是誰也承受不住的,你得明白,既然已經上了天下這個棋局,那就不是輕易能下得了棋盤的!”
    華雄瞳孔收凝,雖然有點懷疑李桓是在危言聳聽,但是下意識的卻認可這話,西涼做的多少事情,進長安,殺少帝,屠了袁氏滿門,挾持百萬軍民遷徒帝都,一路上,都是殺孽……
    這一點,所有人都清楚。
    隻要不是眼瞎的人。
    都看的明明白白。
    西涼還能撐得住關中,因為實力足夠強大,但是隻要西涼開始內亂,就會立刻受到反噬的。
    “大將軍為何一定要如此咄咄逼人?”華雄陰沉的問。
    “為了生存!”
    李桓回答他:“太師把路走絕了,我不得絕路逢生啊!”
    說到這裏,他不介意破口大罵,指著華雄的鼻子,聲音如雷霆:“爾等一個個,自以為手握兵權,無法無天,無規無矩,一招得勢,肆意妄為,造就了多少血孽,讓多少人對我們喊打喊殺,一旦我們失勢,那被屠的幹幹淨淨的,就必然是我們,我今日不收你們兵權,你們依舊會這樣下去,我不怕死,但是我絕不會讓你們拖累的去死,今日我大將軍在手,太師支持我,朝廷支持我,我不收拾你們,收拾誰……”
    華雄有沒有被這一番話給震懾住了,不知道。
    但是徐榮是非常認可的這話的。
    他眼睛都明亮起來了。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選擇沒錯,李桓是一個明主。
    華雄沉默片刻,最後歎氣,有些垂頭喪氣的看著李桓:“我不會交出兵權的,我們所有人都不會,你除非殺了某!”
    “回去吧!”
    李桓擺擺手:“既然不是一道人,咱們手底下見真章,華雄將軍,你我既然走到這一步,往日恩義交情,算是一筆勾銷了,兵權你們是必須要交出來的,就看是我手段高,還是你們還能再一次兵諫了……”
    華雄站起來,目光死死的看了一眼李桓,那眼神是十分複雜的,他準備了今天走不出這大將軍府的,卻又沒想到李桓還能把他放出去,當真這般自信嗎?
    華雄離開之後,徐榮拱手行禮,問:“大將軍,整頓西涼的軍權,從關西營開始最好的,關西營實力最低,拿下關西營,就能震懾很多人!”
    “我今天拿下華雄,李傕郭汜明天就起兵造反了!”李桓搖搖頭,微笑的說道:“整頓西涼的軍權,是戰略,但是在這個大方向的戰略之中,如何執行戰術,是非常講究的,不管是什麽時候出手,怎麽出手,是從強到弱,還是從小打到大,這每一步,都至關重要,你得有格局……”
    “格局?”徐榮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啊!”
    李桓笑了笑,看著他,道:“那就想明白,徐將軍,某家可以保舉領了這衛將軍,但是你得讓自己的實力匹配得上這個位置,德不配位,必然遭殃,你要是實力配不上這個位置,那麽你早晚也會出問題的,以前你隻是一個將領,但是以後,你可以是帥才了,那麽你就要把眼光,格局,都提升起來了,得從軍事和政治兩個方麵看問題,不能單單隻是看到軍事上的問題,而看不到政治上的問題,這樣的話,你會吃虧的,甚至是吃大虧!”
    “屬下謹遵教誨!”徐榮心中一頓,一開始隻是以為李桓是在敲打自己,但是想深一層,沒這必要,李桓這是教自己在朝廷立足啊。
    他習慣了在軍中立足,可從來沒有學會過在朝廷立足,能打仗的人,從來不缺,但是能打仗,又能立足朝廷的人,那可就寥寥無幾了。
    “遼東營我還是交給你來率領,但是要改編整治……”李桓今天的心情還是不錯的,拿下徐榮,不算是一無所獲,至於華雄的反抗,預料之中的事情,這些西涼將,桀驁不馴,不會這麽輕易的就放下兵權的,慢慢來,他也不著急,他現在需要搭建一個框架,想再多也沒用,關鍵要去做。
    “另外你做好準備!”李桓看著徐榮:“灞上大營要清洗清洗了,接下來,我們會在灞上大營整肅重編我們西涼軍的各營,灞上大營不能亂!”
    “明白!”
    徐榮想了想,道:“大將軍,為了一視同仁,遼東營我還是交出來吧,不然難以服人心!”
    “遼東營要改編的!”
    李桓搖搖頭:“你練兵的實力不小,遼東營兵力不多,但是戰鬥力很強,我看過各部作戰的一些數據,遼東營不管是軍陣演練,還是單兵素質,都比各營高出不少,一旦本將軍開始整肅各部兵馬,你首當其衝,少不了有人劍走偏鋒,殺你以鎮某家之野心,到時候你會很危險,把遼東營依舊交給你統帥,是希望能保你安全,等兵馬整編成功之後,你再舉薦一個主將!”
    “諾!”
    徐榮心中頓時又提升了一道警戒心,這事情一旦做起來,還真是危險,那些人甚至連李桓都敢刺殺,暴怒起來了,直接發兵殺他,那也是在所不惜的。
    ……………………
    不出兩日,李桓要收繳各營兵權的消息,就已經傳出來,傳的沸沸騰騰的,朝野上下,無人不知。
    未央宮裏麵。
    少年天子聽到這消息,詫異了一下。
    他正在和蔡邕下棋。
    自從蔡邕冒死進宮為他諫言,他和蔡邕就更加親近許多了,疾風知勁草,他覺得李桓說的沒錯,誰是忠臣,誰是良將,還是要慢慢的去看的,不能太早下結論了。
    “蔡祭酒,這大將軍如此急躁,難道就不怕那些西涼將造反嗎?”少年天子忍不住問蔡邕。
    “如若是陛下,陛下會如何做?”
    蔡邕反問。
    這是考皇帝的意思。
    有些逾越。
    但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也合情合理。
    “當然是坐穩位置之後,徐徐圖之,拉攏一些,敲打一些,再把一些頑固之將給打了,然後才把兵權給慢慢收回來!”少年天子代入了李桓的身份,沉思了一下,說道:“而且行事需周密,他既想要收攏兵權,又一下子鬧得沸沸揚揚,如此行事,豈不是逼得那些人反他嗎?”
    蔡邕平靜的說道:“若依陛下之法,恐怕這兵權,永遠都是收不回來的,拉攏誰,敲打誰,誰的兵權,都是兵權,本就是取死之道,而且……此事尚未開始,就已經鬧起來了,陛下豈不知,這就是大將軍之謀……”
    “大將軍之謀?”
    少年天子疑惑:“把事情鬧的如此沸沸揚揚的,何意謀之?”
    “大將軍少年老成,心思謹慎,老臣也難以揣測!”蔡邕苦笑:“然而,以老臣所見,大將軍或許非陰謀者,乃明謀也,然而,就是不知道,大將軍所圖何也?”
    “難道不是西涼軍的兵權?”
    “兵權隻是之一!”蔡邕提醒少年天子:“陛下,大將軍心思狡詐,下棋都不是下一步的,而是走一步,已經看了十步,他所謀者,若單單隻是西涼兵權,不會鬧的如此僵局,他恐怕是劍有所指也……”
    “指誰?”少年天子問:“朕嗎?”
    “不然!”
    蔡邕搖搖頭:“以老臣所見,恐怕大將軍是最想要和陛下和平相處的人,大將軍相比於太師,或許更懂得陛下之重,然而,大將軍絕非大漢忠臣,恐怕日後顛覆大漢江山者,非此人也!”
    “朕倒是想不了這麽遠了!”少年天子苦笑,道:“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朕雖非刺殺大將軍之主謀,然而也背了這責,此事倒是讓朕看明白了一些事情,手中沒有兵權,朕決不能有二心,不然,恐怕這皇位,就要換人來坐了!”
    “老臣哪怕粉身碎骨,必護陛下之安危!”蔡邕拱手行禮,堅定的說道。
    “朕自是知道蔡祭酒之忠心的!”
    少年天子問:“朕有心提拔祭酒,不知道該從何而起?”
    “陛下,此刻,一動不如一靜,老臣當著太學祭酒,反而是好事!”蔡邕微笑:“老臣起碼能為陛下培養忠臣良將,陛下年歲尚小,未來還長,光複漢室,任重道遠,需人才,需忠臣良將……”
    “言之有理!”少年天子想了想,也就把提拔蔡邕的心思先放一放,問:“既如此,那太學就有勞蔡祭酒,大將軍執掌了宮禁之後,朕倒是允許出宮了,不如有時間,朕就蒞臨太學,鼓舞一下長安學子,學有所成,日後為朝廷效命!”
    董卓掌權的時候,他是連未央宮都走不出去的。
    但是李桓掌權。
    北軍雖然還是鎮守未央宮的,可他已經可以出去了,他嚐試過,離開了未央宮,隻是走到了章台大街,就回來了,但是走出去的那一步,還是給他很大的震撼。
    “老臣必恭候聖駕!”
    …………………………
    王司徒府上。
    王允最近有些鬱悶,自從城門刺殺的事情出了之後,他就明顯感覺到天子和他產生的隔閡了。
    今日,他宴請一位好友。
    “公業,接下來,你有何打算?”王允看著喝悶酒的鄭泰,鄭泰憔悴的一輪了,在牢裏麵待了一段時間,遺書都已經寫好幾封了,結果被放出來了,隻是一切官職都被擼掉了,從一介朝廷大臣,變成了如今的白衣了。
    這還真是出乎意料。
    “時局如此,某很多事情已經有心無力了,如今孑然一身,了無官職,本想要歸隱山間,讀書教書,以渡殘生,然而公達說,我若離開長安,唯恐有性命之憂!”鄭泰輕聲的說道。
    “難道是李桓小兒記恨在心?”王允眯眼。
    “若李桓小兒想要報仇,某又何惜一命,以某一條性命,揭開此獠之虛偽,當能讓天下人明,此獠不過就是一個偽善之輩!”鄭泰搖搖頭:“就怕不是此獠要某之性命啊,此番鋃鐺入獄,身陷囹圄,反而讓某看清楚了一些問題,某自詡聰明,恐怕也是被利用了,這一死無懼,就怕有人利用某之性命,左右陛下之決!”
    “你是說……”王允皺眉,眼神之中有一抹陰沉之色閃過。
    “喝酒!”鄭泰微微一笑:“暫不離長安,某日後就在家讀書,坐看這風起雲湧的,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這長安的風雨,可不會過去的這麽快啊,李桓小兒一招得勝,如今卻桀驁不馴,居敢自掘墳墓,妄圖奪西涼兵權,動搖西涼根基,尚不知那一日,就步了董賊之後,咱們可不能放鬆,若有機會,當為陛下謀!”
    “善!”
    王允點頭表示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