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執政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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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而書齋。
    “皇甫嵩好大的一個戰術布局啊!”蔡琰看著這送回來的捷報,也忍不住讚譽起來了。
    “不僅僅是布局!”
    李桓作為一個將領,一個頗有實力的領兵主將,從這簡單的捷報上,看到的更多。
    外行人看結果。
    內行人看門道。
    這個捷報,想要打出來,可不僅僅是捷報上那顯示出來的寥寥幾句,除了布局之外,還有一個是把控,對於實際把控,說到底打的是一個時間差。
    整個河東就是一個棋局,雙方加起來,十餘萬兵力,一顆顆棋子,交錯縱橫,為將者,看清楚自己眼門前的棋子,就不錯了,唯有為主帥者,統帥全局,把自己前後左右,自己家的兵力和敵人家的兵力,都利用起來。
    皇甫嵩做到了。
    他進攻白波穀,分了大概好幾個步驟了,第一次偷襲,做好了失敗的準備了,白波軍還是有一些準備的,而他們又是長途奔襲,所以被半路攔截,這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最出彩的,還是兩次調兵,進攻和佯攻之間交替,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就是利用空間和時間把兵力給運送出來,在敵軍主力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拿到了時間差,就是這短短幾天的時間差,主力奔襲,一擊得手。
    拿下白波穀,白波黃巾軍的老巢和根據地,更是白波黃巾將士的家屬院,老幼婦孺一大堆,軟肋直接拿到手了。
    戰場沒有所謂仁慈和道德。
    勝利是不擇手段的。
    接下來,白波黃巾隻有一條路,那就是無條件投降,不然……
    “此戰,勝利在即了!”
    李桓大笑的說道。
    “接下來,皇甫嵩會怎麽打?”蔡琰低聲的問。
    “他怎麽打,咱們不過問,要結果就行了!”李桓坦然的說道:“既然給了他領兵的機會,就不能猶豫和不信任,要麽不給他領兵機會,要麽就要給於絕對的信任,給他出征,又要帶有這種猶豫和不信任,這才是最致命的!”
    “我也想要信任他,但是如今勝勢已穩,打了大勝仗,他在軍中,必然威望很大,北軍本來就是並州軍出身,他振臂一呼,率軍南下,直入長安……”蔡琰是小心翼翼的,對所有人都抱有最大的懷疑,因為,她不相信任何人的忠心。
    “無妨!”
    李桓微笑,絲毫不擔心這樣的情況出現:“他皇甫義真威望越大,對我們來說越好,這種人,造反十年都做不成任何事情的,性格決定命運,他當年要是把心一橫,率關中軍入雒陽,局勢就完全不一樣的,選擇,有時候比實力更加可怕!”
    當初皇甫義真有機會進入雒陽和董卓爭一爭這朝廷權柄的。
    他的忠心。
    斷了他的希望。
    “與其擔心皇甫嵩,你不如擔心擔心,接下來,我們當如何治河東!”李桓歎氣:“打仗,我們從來不怕,西涼人殺了十幾年,造反也好,逼著反也好,我們最熟悉不過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他要是敢反,我們就敢平叛,這是底氣,可打下河東,我們卻未必能治河東……”
    白波黃巾隻要投降,匈奴騎兵隻能等死了,他們連逃出河東的機會都不會再有,河東這一盤棋,徹底盤活了,不過,打仗容易,如何接著治理,就難了。
    這一戰,來的蹊蹺。
    白波黃巾本來就已經被打的抬不起頭,連白波穀都不敢出來,苟延殘喘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西涼軍給收編了,牛輔和李傕都已經把他們當成一塊大肥肉了。
    隻是什麽時候吃掉而已。
    匈奴騎兵本來離開了河東,在兗州和冀州邊境掠奪討生活。
    河東本就太平的。
    這牛輔前腳離開河東,河東就突然爆發出了這麽大的戰爭,甚至連安邑都被攻陷了,要知道,之前白波黃巾最凶狠的時候,都沒有能夠攻下安邑。
    這裏麵沒貓膩?
    沒有人裏應外合,能輕輕鬆鬆的吃下安邑城,吃下河東郡?
    最關鍵的一點,他們河東衛家究竟在其中擔當了一個什麽角色,目前還不得而知,明麵上,河東衛氏還是不敢反朝廷的,可當初李儒下手如此狠辣,連河東衛氏的宗祠都燒了,要說這河東衛氏不會對西涼有怨言,那可不好說。
    “你是擔心有人從中作梗?”蔡琰麵容肅冷,他們竭盡了長安的人力物力,打下來的這一仗,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這一份成果。
    “肯定會有人不願意讓我們治理河東的!”
    李桓搖搖頭:“但是我不擔心他們!”
    他苦澀的說道:“河東會出現狀況,根子並非是在河東衛氏,白波軍,匈奴騎兵,冀州袁紹這些勢力身上,而是在……牛輔身上!”
    “牛輔?”蔡琰抬頭,看了一眼李桓,問:“你懷疑牛輔?”
    “不懷疑!”
    李桓擺擺手:“我說的是,牛輔的能力,代表了我們西涼普遍人的執政能力,我們打仗可以,但是我們治理地方,差了十萬八千裏,是他治河東,卻不能讓河東百姓安穩下來,才導致了河東如今的戰況的,打仗這種東西,不是說振臂一呼,就能從者如雲,說句不好聽了,不是逼到絕境了,誰願意打仗,誰願意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蔡琰聞言,麵色陰晴變幻,最後卻沉默了。
    這種說法,略有些新穎。
    很多時候,造反的根子,他們都認為在早飯的人身上,讀書人出口就是不忠不義的叛逆之輩,可哪裏來的這麽多叛逆之輩啊。
    “河東這事情,咱們還是得想想,甚至京畿七郡都得重新考慮了,涼州的郡守,我們可以放一放,因為涼州苦寒,油水少,找到有能力的人執政,已經不容易了,世家門閥也好,寒門士子也罷,願意去的,我都願意不看出身!”
    李桓平靜的說道:“但是關中這裏,就不行了,我們得考慮影響,不能讓關中世家做大,也不能讓他們感覺到危險,還必須要有執政的能力,比如河南尹,河內郡,河東郡,都得重新換人,還必須要牢牢掌控!”
    “就怕很多人不願意讓我們提拔人才啊!”
    蔡琰平靜的說道:“關中願意看到我們慢慢的執掌大局的人,可是很少很少的,大多數都想要看我們出醜,打仗,我們是行家,執掌兵權,他們也不敢有叛逆之心,但是治理地方,本來就是我們弱項,當然,也不是沒招的……”
    她笑了笑:“你沒有和太師一樣,孤立權力,而是膽敢放權,這一步走的就很好了,我相信,朝廷大臣之中,願意出鎮地方的,並不在少數,隻是區別,怎麽用而已……”
    “主動權,必須在我們手上!”這是李桓的底線了,他沒人,他認了,但是治地方就要有人才,所以他低頭了,可用誰,不用誰,這主動權是不能丟掉的。
    “放心!”
    蔡琰點頭:“保證不會讓他們反客為主!”
    她現在越來越有心得和朝廷那些人鬥智鬥勇的,現在是李桓畫了一個圈圈,大家都在這個圈圈裏麵,各展所長,誰有本事,誰就能掌控主動權了。
    朝廷鬥爭,講究都鬥而不破,認賭服輸,除非他們想要掀桌子,不然,輸了就要認。
    掀桌子不是不行,李桓掀得起。
    隻是成年人不應該是意氣之爭,成本太大了,一時之間的意氣用事,說不定就得把辛辛苦苦維持下來的大好局麵給破壞了。
    蔡琰指著竹筒,問李桓:“長安的朝野之間,目前對河東的消息,都是翹首以盼的,喜歡我們好的,自然是希望河東順順利利,心懷鬼胎的,那就希望我們兵敗河東,甚至有人會溝通河東那些陰溝裏麵的老鼠,企圖大做文章,瓦解我西涼大臣之鬥誌……這消息,該如何用!”
    “得讓長安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捷報,但是還要讓他們討論起來了,這樣才能把優勢給發揮到極致,你聽說過這麽一句話嗎?”李桓眯眼,斟酌許久,幽幽的開口說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蔡琰輕聲而念。
    這是出自孟子的一句話。
    卻代表了不一樣的思想。
    “讀書人大多都是,君君臣臣,君為重,臣次之,百姓為輕的,而亞聖之言,卻顛覆了儒家很多道理,所以曾幾何時,讀書人言論之中,意欲把亞聖給撇除出去!”
    蔡琰平靜的看著李桓:“你更加在意,亞聖之思想吧!”
    “嗯!”
    李桓點頭,不避諱的說道:“這是咱們大將軍府的執政理念,是信仰,也是我們奮鬥的目標,不為君,不為社稷,為的是天下萬民,難是難了點,但是我想要去做,不惜代價的去做。”
    “我陪你!”
    蔡琰微笑。
    “信仰是高大上的,但是我們事情就要做的仔細!”李桓繼續說道:“想要得民心,首先要學會如何收集民心,正所謂眾口鑠金,世家門閥為什麽控製力這麽強,那是因為,隻有他們說,從來沒有百姓可以開口,咱們得學會讓百姓開口,這叫掌控輿論的橋頭堡!”
    “掌控輿論的橋頭堡?”蔡琰眸子微微明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