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屋簷下的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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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
長安城的天空之上,已經開始飄雪了,一片片白皚皚的雪花落下,覆蓋在大街小巷,屋頂上,湖麵上……
蔡琰披著一件白色的狐裘。
她站在屋簷下,目光有些氤氳陰森的光芒,看著落下來的雪花,嘴角不經意的揚起一抹冷厲的弧度:“下雪了,是一個殺人的好天氣啊!”
她想要安安穩穩,保證李桓在外征戰的時候,後院安穩,糧道無憂。
然而……
總有人要挑釁他們大將軍府。
世家門閥想要動。
天子想要動。
都以為這是機會。
這也就忍了。
畢竟世家門閥講究一個鬥而不破,他們也不會砸鍋,頂多沾點便宜,畢竟他們承受不住李桓率領大軍返回關中的時候所爆發出來的可怕,而天子……
天子最近學會思考了,還有一個弘農王妃在壓著,他有心無力。
隻是沒想到,最後動作頻頻的,會是太師,李桓讓人把太師請回來,就是讓他鎮一鎮這長安城,太師沒有兵權了,但是長年累月的凶性,他能壓得住天子和世家門閥。
可他的心,是越來越野的,野心這東西,還真是可以縱容的……
“拜見大司農!”
一襲儒袍,青衣書生,從長廊走過來,鞠躬行禮。
“廷尉卿,你我平級,皆當朝九卿,何須如此大禮,吾可承受不住啊!”蔡琰轉過身來,目光看著來人,眼神之中已經恢複了平靜,嘴角揚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有些諷刺。
太師的動作,少不了這位廷尉卿在裏麵攪弄風雨。
“大司農,此禮乃是道歉禮,今日某若是不行此禮,都未必能看得到明日的太陽!”
李儒微微一笑,笑容顯得有些自嘲。
他是嘲笑自己看走眼了。
蔡琰這女公子,在自己眼皮下一步步成長,卻成長的如此迅猛,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特別是東廠的影響力開始覆蓋關中。
讓他不得不承認。
蔡琰是一個比自己不遜色的人。
其實李儒是一個運籌帷幄的人,習慣了在做事情之前做計劃,習慣了把大多數的事情掌控在自己的控製之中,能跳出他的控製的事情和人,其實都不多的。
比如太師。
他計劃之中,太師應該入雒陽之後,以雷霆之勢,登頂權臣之位,打出西涼威風,退守長安,不過隻是權宜之計,也是屬於計劃之內的事情,乃是為了休養生息,增強實力,待實力強大,可席卷天下。
千算萬算。
算漏了,人性得意便容易迷失,太師的迷失是致命的,他失了銳氣,就足夠讓他們整個西涼政治集團覆滅了。
又比如李桓。
初見李桓,他不會想到,這個弱冠之年的少年,能有掌控朝廷權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這麽一天,更加沒想到,這少年掌權之後,還能如此的謙卑。
沒錯,就是謙卑。
是李桓的謙卑,到讓如今的長安朝廷能力大漲,特別是治理地方的能力,因為朝廷的核心立的穩,大將軍沒有謀朝篡位,這是其一,其二就是李桓敢放權,他不像董卓那樣攬權,董卓時期,朝廷就是擺設,所有權利都被他太師府給集中了,而李桓,他把權力放歸朝廷,掌控的隻是兵權而已。
不要看這小小的變化,能立足朝廷的,可不僅僅是那些隻會內鬥的權臣,治理天下的人才,百分之六十以上,都集中在如今的朝廷之上,關中能穩得住,涼州能這麽快就平穩下來,朝廷可是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力的。
還比如,蔡琰。
蔡琰一個女公子,出頭多難,天下人都知道,仗著李桓的勢,她能走出這一步,但是能不能穩住,就要看她自己的能力,官場上,她就是那個走到哪裏都會被排擠的人。
可她還是穩住了大司農,僅僅用了非常短的時間,就把大司農衙門給穩住了,奪權,人事,事務……這女公子,隻能說一句,不愧是蔡邕培養出來的,能力之強,當能勝任九卿之位。
“廷尉卿過濾了!”蔡琰平靜的說道:“吾即有萬千本事,可不敢在廷尉卿麵前使,再說了,不說這大司農管不了廷尉卿衙門,即使大將軍府,也沒有處置九卿之權,能處置九卿的,唯有天子!”
“此事乃,某之錯,心有餘念,總歸還是有些不甘心的,不承認,不代表不存在!”李儒倒是沒有讓她這陰陽怪氣給擊退了,而是坦然的說道:“某就想試一試,沒有大將軍鎮壓長安城,能不能出亂子!”
“你這嚐試,有結果了嗎?”
蔡琰冷笑的問。
“事實證明了!”李儒眼神有幾分落寞:“太師老了,真的老了!”
他做好了萬全準備,他知道太師不管怎麽做,都沒有太大的機會,影響力,兵權,都沒有優勢,可有人挑撥,想要把太師抬出來當靶子,他沒有阻止。
因為即使太師動了,他也有信心,能在最後關頭保住太師一命,如若太師當真敢拚死一搏,又當真能闖出一條路來,最後他說不定就真的出手相助,重新配合他奪權。
隻是太師讓他太失望了。
瞻前顧後的。
最後的那點勇氣,都在那些歌姬舞女的肚皮上消耗掉了。
“你知道嗎,你要是來晚半步,吾打算今天晚上,就調兵進城,直接屠了太師府,一把火,燒了幹幹淨淨!”蔡琰陰冷的說道:“吾一直不願意給主公留下任何隱患,主公說天子不可動,因為大局,可他從來沒說過,太師不可動,神武軍和西熊軍整肅之後,太師根基已斷,吾即使把太師屠了,主公不會因為太師而厭惡吾,大不了吾在西涼將麵前做場戲,把這罪給認了,吾也死不了,藏幾年,再出來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能去一心患,值得!”
蔡琰殺氣凜然的說道。
李儒倒吸一口冷氣,他是知道蔡琰手上是有兵權的,李桓敢走出關中,必然留下一定的底牌,隻是他還是低估了蔡琰的反應,他知道,蔡琰可不是在嚇唬他。
李桓需要衡量的東西太多。
但是蔡琰。
這女公子,是瘋了,不瘋的人,是不敢走上這朝堂上,舌戰群雄,力壓無數大臣,把儒家那些人都欺壓的喘不過氣來,正經八百的領這個九卿之位。
“大司農,該殺的,你已經殺了,太師已經不足為患了!”李儒平靜的說道:“殺了,不過隻是讓大將軍失了西涼根基而已,太師雖銳氣不在,愚鈍不智,然,終有根基了,即使西涼根基已去,可他背後,還有羌族部落!”
“羌人?”
蔡琰冷笑:“你不說,吾都忘記了,西涼軍之中,不少羌人兵卒,羌人部落的確是一個麻煩,可這裏是關中,不是西涼,我們,不管是大將軍,還是朝廷,不畏羌族部落!”
“可不畏,不可不用!”
李儒說道:“大將軍說,人之所以可以不死,因為都還有可以利用的價值,太師還有價值,為朝廷亦好,為大將軍亦好,太師不該死!”
蔡琰沉默,秀拳握緊,目光有幾分冷意,看著李儒,問:“李文憂,你左右搖擺,難為心腹,可想過日後,自己不得好死嗎?”
“走出西涼的那一天,誰又能得好死之日,不過就是一路往前而已!”
李儒灑脫的說道:“吾,已經做好了,滿門死無全屍的準備了!”
“你贏了!”
蔡琰不得不承認,這廝口才了得,倒不是因為他說了什麽,而是因為他能把道理給你說清楚,很多時候,衡量得失,就是毫厘之間而已。
他們都不是什麽快意恩仇的遊俠兒女。
而是朝廷上,衡量得失的大臣。
“太師要折騰,吾由他去,也不畏懼他,但是,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蔡琰說道:“你知道,大將軍府要什麽!”
“朔日朝,吾會親自送給大將軍府!”
李儒點頭。
大將軍府要的是,政治上的投效,是毫無餘地的投誠,不是私底下的那幾句話,而是當著朝廷上下,把自己的政治趨向,表達的淋漓盡致,不留餘地。
“吾等著!”蔡琰麵色平靜,沒有絲毫變化:“不過你還有一關沒過,漢中已下,大將軍回朝之日,不遠也,你還是想想,怎麽可大將軍交代,可不僅僅隻是吾盯著你!”
“賈文和!”
李儒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