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漢中治策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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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中的第一場雪,也毫無預兆的下。
    入冬了。
    寒意徹骨。
    西熊軍主力,在徐榮韓遂的親自率領之下,直接壓上了劍門關的關口。
    他們在劍門關前側的平原上紮營,營盤綿綿十餘裏,戰旗迎風獵獵,聲勢浩蕩,馬蹄飛揚,擂鼓聲回蕩在劍門七十二峰之間,直衝雲霄之上。
    與劍門關之中的益州軍主力形成看一個對壘。
    雙方先是進行了一場斥候會戰。
    各自斥候兵馬,在三日之中,在大劍山,小劍山,營盤嘴,這個三角構架形成的絕世關隘,進行了不下二十場的廝殺,收獲還蠻大的,雙方的兵力,都被摸的差不多了。
    不過天有不測風雲。
    驟然之間下雪。
    讓雙方收兵。
    而李桓,也從鈣陽率領神武軍主力,風雪之中,返回南鄭,大軍進入南鄭,南鄭城的漢中世家豪族,頓時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城中家家戶戶閉門不出,街道上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李桓進入南鄭將近三日,才有人上門拜訪。
    拜訪之人。
    乃是昔日漢中太守,蘇固之弟,蘇楊。
    蘇楊,蘇孟雨。
    蘇氏乃是扶風豪族,出了一個蘇固這樣的漢中太守,已是了不得,蘇楊雖然也讀書,但是舉薦出仕的比較晚,還是蘇固成為了漢中太守之後,提拔了他,才成為了城固縣尉。
    張修和張魯聯手殺入漢中,蘇固死守,戰死,蘇楊避難,掛印而去,但是並沒有離開漢中,而是一直在籌備人手,等待時機,意圖報仇。
    還有昔日蘇固手下兩大部下,趙嵩,陳調。
    隻是五鬥米教深入民間。
    他們幾乎被掃的無處居留。
    若非西涼軍殺入漢中,他們估計也擋不住多久,要麽離開漢中,要麽就被張修給剿滅了。
    “你就是蘇太守的弟弟,蘇孟雨?”
    李桓目光掃視了一眼這個高高大大的漢子,有些邋遢,胡須長年不修,頭發淩亂,不修邊幅,感覺不像讀書人,有點好像逃難的難民。
    “扶風蘇楊,蘇孟雨,拜見大將軍!”蘇楊畢恭畢敬的行禮。
    “蘇太守乃是朝廷功臣!”
    李桓先下了定論,說道:“他為朝廷犧牲,朝廷當有獎賞!”
    “吾兄乃是朝廷之官,為朝廷鎮守漢中,卻擋不住米賊,守不住漢中,豈能領賞,乃罪也!”蘇楊倒是姿態很低:“城固縣尉蘇楊,願為兄領罪。”
    “是罪還是功勞,那是朝廷定論的,不是你我可談的!”李桓平靜的笑了笑:“吾等漢律,沒有秦律那麽不講人情,不行連坐之法,即使他蘇固守不住漢中,那也不會讓你領罪,不過你在城固掛印而出,此事當聊一聊了!”
    “臣,有罪!”蘇楊行禮。
    “局勢如此,也怪不得你!”李桓想了想,問道:“南鄭可熟悉?”
    “昔日兄長剛上任,南鄭縣尉確守,所以臨時代了一段時間,曾為兄長處理過一些南鄭事務,對南鄭的城防,坊市,閭裏都略有一些了解!”蘇楊說道。
    “那就行!”
    李桓淡淡的說道:“你先代領南鄭縣衙,治南鄭百姓,安撫百姓,大戰一起,那些潑皮無賴也活躍起來了,如今漢中已安穩,當治之!”
    “諾!”
    蘇楊壓抑心中的躁動,畢恭畢敬的行禮。
    他想了想,又拱手詢問:“大將軍,城中有一些支持米賊的豪族世家,當如何處置?”
    當初張修能殺入南鄭。
    因為五鬥米教。
    五鬥米教在漢中傳道多年,以五鬥米入教,那是比天師道還要深入百姓人心之中,世家門閥之中也不乏有人信五鬥米教,畢竟張修多少學了一些南疆的巫術,糊弄人有點道行。
    “你來處置吧!”
    李桓也想要看看,這蘇楊有多少能耐,蘇固在的時候,沒有使勁的提拔這個弟弟,死了,他倒是活躍起來了,要麽就是蘇固為了自己的名聲,壓住這弟弟的才能,要麽就是,此人誌大才疏,說的頭頭是道,做起來一塌糊塗。
    至於他有沒有真本事,要讓他去做事情,才能知道。
    “諾!”
    蘇楊領命。
    李桓不理他,讓他離開之後,就安心看自己的書了,這一仗打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接下來,無非就是談,他是沒有實力南下益州,益州軍也沒有實力北上的。
    漢中他拿下了。
    如何治漢中,才是他需要想的。
    但是漢中可沒有這麽容易治理。
    他如今還在等消息,等武關的消息,等虎牢關的消息,等北麵河內邊境的消息……
    這才能決定,下一步怎麽走。
    “主公!”
    賈詡一身曲裾深衣,頭戴綸巾,深黑色的色彩,讓他有些陰森,他走進來之後,先拱手行禮,再匯報起來了劍門關的消息:“下雪了,兩軍消停了,我軍冬衣不足,不敢出營!”
    “朝廷方麵,能籌措冬衣嗎?”
    李桓放下手中的書籍,幽沉的問。
    “能,但是不可能全部到位,隻能讓一部分人換上冬衣,甚至這個冬天,我們的將卒,都不可能保證所有人都有冬衣,關中布匹受到了戰亂的影響,遠遠不足!”
    “能籌措多少,是多少!”
    李桓道:“先不管神武軍,神武軍馬上要調回關中了,先把西熊軍給搞定了,這個冬天,西熊軍必須要鎮守在漢中,不然某不放心的,甚至某覺得,劉君郎未必會死心,他要是不甘心失敗,卷土重來,我們就要麵對冬天的進攻了!”
    “劉君郎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魄力嗎?”賈詡皺眉,有些不相信。
    “當初劉君郎入益州的時候,那不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嗎?”
    李桓淡淡的說道:“不能小看任何一個人,逼到絕境,他劉君郎的實力還不弱,要是能整合益州的軍力,他們還是有機會北上的,他們有劍門關死守,但是我們沒有,他們可以隨時出關!”
    “那某讓黑烏衛盯死!”賈詡說道。
    “不僅僅盯著他!”
    李桓說道:“最好聯係一下,昔日賈龍那些舊部,賈龍是益州世家的扛把子,世家門閥最大的優勢是什麽,是剿之不絕,狡兔三窟,他們起碼保了不知道多少後手,某相信,賈龍舊部,應該還有一些影響力的!”
    “大將軍想要兵不刃血的拿下益州!”
    “劉君郎要是活著,機會不大,但是如果他死了,說不定還真有機會能兵不刃血的拿下益州,一旦拿下益州,我們關中的實力,才算是有了足夠的根基!”
    關中連著益州,這才是昔日大秦一統天下的基礎,沒有益州這個大糧倉,關中就顯得有些虛,打仗不敢太狠,時時刻刻要關注糧道,生怕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斷糧了。
    他記得劉焉有背詛,熬不住幾年的,劉焉隻要死了,益州沒有扛把子,劉家的幾兄弟,還在長安,劉焉身邊就一個不成器的老三,扛不住這益州的權柄的。
    到時候是絕對有機會,以最少的傷亡,拿下益州。
    不過必須要提前布局。
    “劉君郎謹慎,恐怕不會這麽容易被我們刺殺,而且他身邊有張魯這個義子,張魯的天師道遍布整個益州,為探,可觀益州大小動靜,為刺,則遊俠悸動,群擁而上!”
    “天師道……”李桓想了想:“張修死的沒有!”
    “活下來了!”賈詡說道:“他對劉焉也算是死忠了!”
    “他是沒辦法了,哪有什麽死忠了,漢中是他五鬥米教的根基,他不拚命,離開漢中,他就一文不值了,隻能賭一把而已!”李桓冷笑:“不過讓他賭對了,他要是不死,某還真要用他才行,打下漢中容易,想要治理漢中,可不容易,要是五鬥米教躁動起來了,百姓撇棄我們,我們想要治漢中,就難如登天!”
    “此人心向劉焉,若留在漢中,從中搗鬼,豈不是給劉焉機會!”賈詡有些擔心。
    “看情況吧!”
    李桓也有些舉棋不定。
    想要用。
    但是如何用,才能讓自己放心,讓漢中穩固,這感覺有些難。
    “劉焉有什麽反應?”李桓問。
    “他估計是不想打了,益州傷亡也不小,他已經南下綿竹,穩固益州牧府,還召了各郡郡守商討事情,另外,益州牧府已經派出使者北上了,意圖以朝廷之勢,來逼迫大將軍退兵。”
    賈詡說道:“他們不敢直接從漢中北上,是走了荊州的路線,繞一圈,準備從南陽進入!”
    “武關方麵,還在打嗎?”
    “劉焉兵敗的消息傳到了南陽,武關就退兵了,袁公路退的最快,他一退,劉表的兵馬就遭殃了,皇甫嵩也不是吃素來,殺了一個夜襲,荊州兵馬折損超過三千!”
    “哈哈哈!”
    李桓忍不住大笑起來了:“活該,真以為聯合起來,就能攻破某家的武關,不過就是心懷鬼胎之輩而已!”
    劉表和袁術的合作,真讓人辣眼睛啊。
    不過他們本就是宿敵。
    諸侯為鄰者。
    當敵也。
    “北麵呢?”李桓問。
    “目前還沒有消息回來,但是北麵調動的兵力不多,隻是給我們壓力而已,現在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他們很快就會有反應了,是進攻,還是收兵,不出三日,便有消息!”
    “盯緊點,不要在這個關頭,出了任何差錯,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小心謹慎,不可陰溝翻船!”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