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裏去，陸凜節眉頭越深。
    他叫住喬意，“還要走多久？”
    一陣易拉罐被踢開的聲音，喬意沉默下。
    “還要好一會兒。”
    她語氣有些顫，聲音難得平和。
    陸凜節察覺到喬意的異常，長腿加快了些。
    女人柔順的後腦勺映在他的眼眸裏。
    陸凜節深如寒潭的眸色仿佛翻湧著無數情絲，繁複細發，叫人看不真切。
    就在這時，前麵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走來。
    是喬意的母親徐秀華。
    徐秀華見是兩個人，先是一愣，而後轉變成驚喜。
    “哎呀！陸總你們重歸舊好了嗎？”
    徐秀華的聲音裏滿是欣慰，快步上前，欲要拉住喬意的手。
    喬意愣了一下，隨即輕輕掙脫，眼神有些尷尬和決絕。
    “媽，你誤會了，我跟陸總隻是碰巧遇上的而已。”
    她的話語很輕，卻輕而易舉地飄進陸凜節的耳朵裏。
    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
    徐秀華尷尬一笑，“原來是這樣啊，陸總要不要上去坐坐？”
    喬意蹙眉，“媽，陸總身份尊貴，我們住的地方配不上陸總，還是不要強人所難了。”
    兩個人就已經很擠了，徐秀華沉默下來，閉口不言。
    任誰都能聽出來，喬意言語的刺。
    陸凜節臉色一瞬間沉下來，周身氣壓驟然降低。
    他定定地看著喬意，“你一定要這麽跟我說話嗎？”
    眼看戰火就要爆發。
    徐秀華心裏一咯噔，趕緊出聲把喬意拉走。
    “陸總，我們先回去了……”
    陸凜節是什麽身份的人，鬧僵了對她們沒什麽好處。
    喬意的秀發隨風飄起，陸凜節不由自主地抬手輕輕撫摸。
    等母女兩走後，他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
    醫院的走廊裏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在潔白的地麵上。
    就在剛剛，醫院給徐秀華打來電話，“徐女士，您兒子小文的情況已經有好轉了，恭喜你。”
    徐秀華捏緊手機，“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我現在就去醫院！”
    天知道她有多麽激動。
    徐秀華趕緊給喬意打電話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喬意一聽，直接請了半天假前往醫院。
    推開房間門，小文在睡覺。
    喬意輕手輕腳地跟在徐秀華身後，心中滿是對小文病情好轉的喜悅。
    “吱呀—”
    不料這門有些年頭沒有修理，聲音把正在睡覺的小文吵醒了。
    小文懵懂地睜開眼睛，“姐姐？”
    喬意的手緊緊握住，因為用力而指尖泛白。
    終於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小文的的病總算是有點起色了……
    喬意鼻子一酸，眼淚控製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徐秀華也在一旁默默抹著眼淚。
    小文的頭發因為剛醒，翹起來，壓都壓不下去。
    他張張嘴，“姐姐，頭發。”
    哎呀！
    還真是好轉了！
    話都變利索了。
    徐秀華樂嗬嗬地拿出蘋果，“小文想不想吃蘋果呀？媽媽給你削好不好？”
    這句話小文沒說話，隻是點點頭。
    他坐在床上，臉色雖然還帶著幾分蒼白，但是眼神裏有了些靈動。
    一見到自己的姐姐，笑容止都止不住，仿佛連病痛的不適感也緩解了。
    “姐姐！”小文的聲音清脆而興奮。
    喬意用力抱住他，“姐姐在這，小文最近有沒有乖乖聽話？”
    小文點點頭，“我可聽話了，最近沒有扣牆皮。”
    “蘋果來咯！”
    徐秀華把蘋果給他抱著啃。
    醫生過來敲了敲門，“二位你們誰跟我來一下。”
    徐秀華抽不開身，小文在她懷裏啃蘋果。
    喬意站起來，走出去。
    兩人來到辦公室，醫生推了推眼鏡。
    “喬女士，有件事我想和您談談。”
    醫生的聲音溫和而有力，“在最近的觀察與評估中，我們發現小文在數學領域展現出了非凡的天賦，他雖然身患自閉症，但他的邏輯能力和對數學的敏感度，遠超同齡人。”
    喬意愣住了眼眶微微濕潤。
    那個平時沉默寡言，總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小文，居然有這種天賦。
    醫生目光誠摯，“所以我提議你可以讓小文去上特殊學校，培養他的興趣愛好。”
    太好了！
    喬意激動地走出辦公室。
    直接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徐秀華。
    她先是一愣，而後非常高興。
    “小文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
    喬意笑了一下，“媽，我想讓小文去上特殊學校。”
    “可是……”徐秀華有些想要放棄，“學費太高了！要不然算了吧！”
    喬意搖搖頭，“不行，我一定要讓小文接受到最好的教育。”
    徐秀華一臉擔憂，“可是學費我們負擔不起啊。”
    小文高額的醫藥費已經壓得自己女兒喘不過氣來了。
    這些年她心裏一直很愧疚。
    喬意拍了拍她的肩，“媽，你放心吧，學費的問題我會解決的。”
    徐秀華欲言又止，她擔心的不是這個。
    她張了張嘴，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湧現。
    “女兒啊，這些年你已經夠辛苦了，我不想再讓你因為你弟弟的事情奔波了！你肩上的擔子已經夠重了！”
    徐秀華的語氣滿是無奈。
    苦難就是不肯放過喬家。
    要是當年的話……
    唉，往事不必再提。
    喬意抬頭，眼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
    “媽，您放心，我自有打算，弟弟是家裏的希望，他有機會能去上學，我怎麽能讓他錯過？況且醫生都說了小文他很有天賦。”
    不管再怎麽勸說，喬意就是不肯改變主意。
    鐵了心要送小文去上學。
    既然有數學方麵的天賦，就更加不能浪費了。
    難道要讓小文待在醫院一輩子嗎？
    徐秀華鼻頭一酸，“別這麽說，你和你弟弟，都是家裏的希望。”
    喧鬧的走廊上，母女倆抱在一起，場麵溫馨。
    接下來的日子裏，喬意四處奔波。
    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幫小文尋找學校。
    挑來挑去沒找到好的，她一時有些犯難。
    辦公桌上全是關於特殊學校的資料。
    一連幾天，堆積如山。
    方清媚無意路過喬意的桌麵，見她望著一疊不知道印了什麽的東西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