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Chapter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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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最後一次學園祭到來時,我一陣恍惚。去年我上場演唱,第一次滿懷鬥誌想要承擔隊長的職責最後卻原形畢露羞愧萬分的慘劇宛如昨日,沒曾想時間竟流逝得如此之快。
我與及川岩泉因為被縣召集參與集訓,所以特例不用參加學園祭,隻需要幹一些最簡單的雜活。但即使這樣說,我們班依舊拖拖拉拉沒能很早確定究竟要幹點什麽。特別是馬上迎來的高中升學考試,大家都興致懨懨,毫無幹勁。
去年我的妙計拯救了大家(據平山班長誇大其詞),但今年我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折騰學園祭,平山班長和運營委員隻能苦著臉自己想。
“有沒有那種顯得全班都參與進去了但其實非常簡單又糊弄人的活動?”學習委員扶扶眼鏡,義正辭嚴提問。
“……把真心話就這樣講出來好嗎?”我吐槽,平山班長卻一把抓住我,讓我快想想辦法。
“感覺你在快速想出方法把事情敷衍過去這方麵特別強。”
“我就當你是在誇獎我了。”
雖然我不打算參加,但是動動腦還是能做到的。預算少,不費力,多人可以輕鬆參與。
“詐騙!我是說,占卜之類的怎麽樣?或者說樹洞,傾訴室。隻需要聽別人發牢騷最後再提供點情緒價值就行。再順便賣代表好運的小玩意。”
就這樣,我隨便想的活動又一次被采納。全班同學興高采烈開始摸魚,隻需要把班級打扮得神秘一些,租點占卜用的袍子和棚子,最後故弄玄虛一番。
平山問我今年還打算上場演唱嗎,小裴她們依然願意給我伴奏。我最後還是拒絕,平山遺憾離開後,在旁邊目睹全程的及川湊過來。
“唱啊,為什麽不唱,我還等著錄像呢。”
“你好意思講。”我瞪他一眼,“去年那個錄像肯定會成為我黑曆史一樣的東西。”
及川不知為何有些開心的樣子,說以後要拿來嘲笑我。他好像以為那份錄像隻有他、岩泉和黑川有,可是事實上我還把它轉發給了黑尾和孤爪。在我滿臉無辜把這件事說出口時,及川的笑容變僵,和我大眼瞪小眼,然後突然用手扯我後腦勺的頭發來表達憤慨。
他開始亂說話,讓我今年也上台唱歌,這回他錄下來,並且不準我發給別人。我很是無語,打算無視他的嘰裏呱啦。
“《cherry》,唱這個吧。”
“我都不知道你這麽喜歡少女心事的歌。”我開口諷刺。
之後的話題漂移走,變成隨便談論我們喜歡的歌,半路岩泉也加入。
及川最後還是總是叨念著上台演出,我不堪其擾,所以說:“你要是想聽,你明年生日我唱然後錄下來發給你行了吧,當做生日禮物。”說完,我還覺得這個主意真好,我一直都不擅長給別人買生日禮物,兩位男生金錢方麵也都比較寬裕,不需要我去送什麽,錄歌反而顯得很新穎。
“……誒?”
但是他們兩個的反應非常微妙,就像過去很多次一樣,仿佛我幹了什麽驚天駭俗之事。
“錄下來,你是說去卡拉ok唱,然後讓人錄下來那種嗎?”
“怎麽可能?”我十分奇怪地開口,“這作為生日禮物太敷衍了。我是說,找錄音棚錄下來那種。”
“……你是說為了我,去錄一首歌?”
“對。”
“那什麽歌都可以嗎?”
“雖然我很想說太離譜的歌我是不會唱的……但畢竟是你的生日。”我勉勉強強答應。
“《歌舞伎町の女王》?”
“這個沒問題。我很喜歡椎名林檎。”
“那《バレンタイン?キッス(情人節之吻)》?”
我沒聽過這首歌,但是歌名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所以我踢了及川一腳。
及川吃痛彎下腰揉腿,但還在堅持問:“那我想讓你幹別的事也行嗎?單純為了我。”
“……前提是你的生日啊,怎麽說得這麽奇怪。但是應該可以吧。”
這時岩泉往及川頭上來了一拳,阻止他繼續得寸進尺發問,但同時也朝我大喊:“不要對爛人有求必應啊!”
我沒把岩泉的告誡放心上,反而解釋說沒關係啊我都願意。岩泉擺出想要再說點什麽但最後又憋回去的古怪表情,及川則是揉著腦袋突然問:“我都開始好奇你如果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之後會做到什麽地步了。”
“這是什麽話?”我迷茫回複,“我難道還不夠喜歡你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兩個男生開始受不了,居然同時用手捂臉。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及川指的是愛情,我說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會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所以不用擔心我會很卑微——事實上我會對不想做的事情非常強硬地拒絕。
及川開始發出意義不明的哼唧聲,拉長的尾音聽得我有點煩。他眼神垂下,視線不明,並沒有看著我,而我當時正好又收到一條郵件,果不其然是宮侑,他問我喜歡什麽花。我疑惑於他為什麽要問我這種問題,一邊隨意打下“繡球”這兩個字。
“換句話說,你要是不喜歡一個人了,那所有的一切都會收回,對吧?”
“那些偏愛,還有關注度。”
耳旁及川冷不丁開口,我稍微停住,然後思考了一下,最後肯定他的話:“沒錯。”
因為我很少與他們兩個聊戀愛或者感情相關的話題,畢竟我們都不是很感興趣,所以這次的對話對我來說還挺新奇的,但又覺得也沒談什麽重要的內容。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的對話對於及川和岩泉來說好像有些分量,至少上課鈴響起時他們兩個的表情並不輕鬆。
但歸根結底我沒有時間去思考兒女情長,距離年底越來越近,我頭腦裏麵隻有排球,隨之而來的還有前所未有的展現欲。今年我不想上台演出的一個原因就是那種程度帶來的滿足感卻讓我已經無法滿足。
“研磨,你說這是我變得更喜歡排球的證據嗎?”
“你大老遠跑來東京就是為了問我這種問題?”孤爪很是無語,“自己的事情自己想。”
沒錯,緊接著的三年級最後的修學旅行,我選擇了東京,又一次和岩泉及川他們錯開,這回他們反而選擇了大阪。我雖然去過大阪但是去年由於心情低沉,所以完全想不出來有什麽有趣好玩的景點,隻能幹巴巴的說“尼崎的大海很適合療傷”,結果被吐槽“尼崎和大阪有什麽關係”。可是明明離的那麽近。
“而且宮城也有海啊,跑大老遠療什麽傷,錢包不痛嗎。”
“……你別管。”
上次和黑川的尼崎一日遊花了我近八萬日元,雖然我完全能負擔得起但是知道開銷後的黑川簡直要朝我跪下,發誓她要省吃儉用大半年來還清。我讓她消停點,10年之內還清都行。導致黑川尊稱我為菩薩。[1]
我本來就來回東京多次,學校規定的參觀自然都是提不起絲毫興趣,隻盼望著自由活動時間。恰好修學旅行期間卡住了一個周末,所以我可以去找黑尾和孤爪,不然他們兩個還要上學,我們根本見不了麵。
黑尾和我同年,也有收到東京joc集訓的召集,據他所說他最後能上場的概率很低,不過他看上去也不是很在意。與我糾結高中究竟讀哪個不同,黑尾明顯目標明確,就是貓又教練曾經任職的音駒。
音駒本就是不錯的學校,還離家近,這個選擇輕而易舉,而且孤爪嫌麻煩也很早就表示自己也會去音駒。就是聽說自從貓又教練離開後,他們的男排部成績下滑很多。
“所以黑尾隊長想去整頓一下?”
“別揶揄我。”黑尾笑嘻嘻把兩隻手都伸過來壓我的頭。
“貓又教練本來對我就有恩,加上我也很喜歡音駒的球風。還有……”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宮城是不是有所叫烏野的高中?”
“我知道。貓又教練推薦我去的興趣班,那的烏養教練就曾經是主教練。他好像是和貓又教練同年退休的,都是因為身體原因。而且我朋友還打算就讀它。”我漸漸理解黑尾想說什麽,“你是說,那個垃圾場決戰嗎?”
兩人未能在還任職時與東京會麵,最後紛紛遺憾退休。
黑尾抓抓本就奇形怪狀的頭發,說他有點想要幫忙實現這個約定。
“確實是很浪漫的約定。”我讚同地點點頭,“我也很想看看能不能成真呢。”
“浪漫……你究竟在哪學來的這些奇怪的形容詞?”
“當然是從書上學的。”
“乖乖,少看點吧。青春期的白癡男生會被你騙到的。”
“被我騙什麽?”
“覺得自己有機可乘之類的。”
孤爪本來縮在旁邊打遊戲,結果被我和黑尾無厘頭的話給逗笑,手一抖差點輸了比賽。
最後黑尾扯著我,三人用手機拍個合照。我問這是為什麽,黑尾說我過完年底就要徹底出名了,以後他就要那這張照片出去吹噓自己和高山選手多麽多麽要好。
我被逗樂得簡直合不攏嘴。
“所以要拿最佳選手啊,我好去給別人炫耀。”
“嗚哇,對我這麽有自信嗎?”
“當然。”黑尾還用手肘去頂孤爪,像是讓他也說幾句。孤爪斯條慢理把遊戲機收起來,才開口:“沒什麽問題吧。同齡的女生應該沒有比你還突出的。”
“看,研磨都這樣說。”
孤爪的話語可非常有分量,因為他通常隻會冷靜地講實話,所以我受寵若驚。
而通常我也不會說大話,比如“我肯定會拿第一”之類的。但是此時又覺得說出來也無所謂,反正我們足夠親密,即使最終我未能如願也不會有人笑話我,那狂妄點又如何。
“那就盡管去炫耀吧。”
“這句話真不錯。”黑尾一副長輩模樣誇讚著,隨即伸出右手小拇指,讓我和他拉鉤。我原地笑了好一陣才把自己的小拇指勾上去。
——
到了高山需要回去集合的時間,她走到一半還不忘回頭朝二位招手,心情非常好的樣子。
她很少心情這樣好。
孤爪心裏暗自想,隨即把頭轉向身旁的黑尾,他正在微笑著目送高山離去。
“……浪漫的約定。”孤爪不自覺念叨著剛剛高山和黑尾說過的這個詞組。
“怎麽了研磨,思春期嗎?”黑尾嘴裏沒個正經,孤爪瞪他一眼。
“我隻是在想真的要去嗎?”
“我們不是攢到了足夠的錢嗎?”黑尾攬上孤爪的肩膀,“反正兩個小時,可以當天來回。”
“而且,這是個挺特別的時候。可能以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並且黑尾這樣說。
其實孤爪很讚同這點,這確實是個非同尋常的時刻——或者說對於高山雀來說是如此前所未有。
所以要攥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