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燒餅誒！！”
    “涼麵喲，新鮮的涼麵！”
    “……”
    街頭小食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卻又帶著些許懶散，有氣無力，但飄香的味道讓薑離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盡管滿是渴望，但薑離越發蜷縮著自己的身子。
    掃了眼街邊還未衝刷幹淨的血跡。
    那是兩個小時前有竄進城內的兩名流民餓不住搶食，被人打殺了。
    流民不算人。
    打死也沒有任何人管，隻要處理好屍首，自然沒甚事情。
    慶幸的是他不是流民。
    蹲坐在街邊，盡力蜷縮在屋簷下的他摸了摸幹癟的肚子，這兩天以來，他就吃了半個硬得發慌的饃。
    抬頭眯著眼睛看了看頭頂高懸的烈日，酷烈的太陽曬得他嘴唇幹裂，又默不作聲地看了眼遠處兩名有意無意在打量他的漢子。
    有不少人亦如薑離這般蹲坐在街邊，多是身上襤褸，盡力蜷縮著身子，躲避烈日直照。
    乞丐，絕大多數都是破家了，但有戶籍的乞丐。
    否則也進不來這裏，流民都被規劃在北鄴城中北區的。
    以至於來往行人看到兩邊蜷縮的人，都腳步加快，行色匆匆，不做多停留。
    這讓街道兩邊攤子的叫賣聲都稍顯有氣無力。
    有攤子的小廝忍不住低聲咒罵。
    “這些死叫花子，著實影響做生意。”
    “慎言！”
    旁邊老板拍了下小廝腦袋，壓低聲音厲喝，眼神止不住地往街頭瞟去，似乎在忌諱什麽。
    驀地，街頭傳來一陣喧嘩聲音，讓薑離神色微振。
    來了！
    “兜率淨土，十方往生。滅欲除魔，十住階次。”
    一道肅穆的聲音從街頭響起，讓薑離猛地起身，朝著發出聲音的街頭衝去，口中亦是高呼口號。
    不單單是他，周圍與他差不多的人皆是起身，蜂擁而去，口中也是高呼這句口號。
    從街頭走來的，正有一名身著純淨僧袍，手持禪杖的俊秀僧人，正神色莊重，口中念誦箴言。
    緊隨其後的便是四名身強力壯的光頭力士，各自提著一大桶香氣撲鼻，冒著尖兒的白麵饅頭。
    跟著的，便是四名穿著薄紗，身材曼妙的女子，舉手投足間隱有媚意，勾得周圍的男人眼珠子都瞪直了。
    但隻是一眼過後，所有人目光如餓狼般死死盯著那冒尖兒的白麵饅頭，神情些許扭曲。
    肚子都吃不飽，哪裏還有閑心操弄這些事情。
    隨著周圍人口中大呼，女子開始發放白麵饅頭，引得一眾人越發熱情高漲。
    薑離隻是稍微的瞥了眼這幾個女子，目光便緊緊盯著那一桶白麵饅頭上，隨著他口中大呼，其中一名女子總算注意到他，當即臉上掛著笑意，取了兩個比拳頭還大的白麵饅頭遞在薑離麵前。
    “吃吧。”
    周圍人看著遞過來的白麵饅頭，盡管眼睛冒綠光，卻沒有任何人冒出伸手搶，隻是直勾勾地看著，眼中冒著貪婪，臉上卻又帶著畏懼。
    薑離不敢多待，接過饅頭，一個揣進懷裏，一個就直接大口吞嚼起來，在周圍那貪婪且不懷好意的目光下，略微苟著身子衝進邊上的巷子裏。
    隨著薑離離開，有兩名身強力壯的男子互相對視使了個眼色，將得到的饅頭揣進懷裏後，緊跟著薑離身後進入巷子內。
    兩名漢子看著溫良恭的背影，領頭一人冷笑喊道：“跑，小子，你跑得了哪裏？把饅頭給留下來！”
    看著薑離充耳不聞突地拐進一條巷子，當下加快腳步，轉進拐角。
    漢子見此，忍不住加快腳，率先一人就要轉進拐角時，就看一根粗大的木棍當頭落下。
    咚！
    當頭一人一聲不吭，倒地就睡。
    緊跟後麵的馬朝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頓住腳步，低頭看了眼倒在地上，不斷滲透著血液的男子，眼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他從腰間摸出一把鐵錐子，狠聲道：“小雜碎，你倒是有點能耐，不過你攤上事兒了知道嗎。”
    薑離深吸口長氣，竭力平複自己翻湧的內心，自從一星期前穿越過來，這倆狗東西整天到晚有事無事就找自己麻煩，仗著是赤狼幫的橫行霸道。
    眼前還站著的叫馬朝，原本是這具前身的鄰居，可自從加入赤狼幫後，對於周遭鄰居下手最狠。
    本來以為忍氣吞聲，忍忍也就過去了，沒成想卻變本加厲，欺人太甚。
    連饅頭都搶，這是要人死！
    薑離不言不語，手中的木棍再次提起，朝著馬超腦袋劈頭蓋臉砸去。
    馬朝冷笑一聲，隻是一個側身便躲過，手中的鐵錐子順勢往前一送，便紮向薑離的腹部。
    然而熟悉的刺入感卻絲毫沒感覺到，反而似刺在了硬物上。
    不對勁！
    怎麽插不進去？！
    正想收回手時，薑離腳便抬起，重重踹中了馬朝的下陰。
    “……”
    馬朝兩眼暴凸，捂著自己下身哆嗦的倒在地上，渾身抽搐，長大了嘴巴卻怎麽也喊不出聲。
    顯然這一腳是命中要害，讓他幾乎痛暈過去。
    還不等他緩過來，薑離提起木棍，迎著他絕望的目光，毫不猶豫地敲了下來。
    咚！咚！咚！
    接連十幾下，腎上腺素飆升的薑離幾乎將馬朝腦袋砸的腦漿迸裂，紅的白的流了一地，才停下木棍。
    渾身因為腎上腺素而略微顫抖的他喘了口氣，接著繼續抬起目光，朝著昏死過去的另一人重重砸去。
    直至砸的幾乎將馬朝一個模樣，這才停下動作。
    薑離也不敢停下，丟下木棍，深呼吸了兩口，竭力維持住平靜，強忍心中惡心蹲下身摸屍。
    看著手中的幾兩碎銀子，薑離輕吐了口氣。
    “這些狗東西，有錢還要搶我饅頭……”
    當然，實際上他心底也清楚，馬朝是圖謀他居住的地契，否則不會三番兩頭的欺負前身。
    他不敢停留，摸了摸懷裏提前備好的木板，這馬朝下手極狠，奔著要害來的，木板上麵都被錐子給戳出一個洞來。
    迅速打掃完戰場後，確定四下無人後，便借著複雜的巷子七拐八拐，迅速回到了屋中。
    這是一間帶兩房的小院子，算得上是前身薑離家留下唯一值錢的東西，不至於真正淪落為街頭上隨時身死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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