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裏犯嘀咕，但薑離也沒有多問什麽，這少女本就是前身撿回來的，而且因為身上流膿，到處毒瘡的緣故，前身都不敢靠近。
    他自然也不敢離得太近，古代衛生條件低下，要是真感染了什麽病的話，絕大多數時候隻能等死。
    想了想，薑離開口道：“我要出門一趟，你有什麽要我帶的嗎？”
    少女沉默了下，略帶不好意思的聲音從被褥內傳來。
    “可否，可否幫我帶兩條布條，一，一條就可以了，能再……再幫我尋一些草木灰嗎？”
    這是弄啥？
    薑離有些疑惑，卻也沒多問，左右不過是兩條布條的事情，十幾文搞定，至於草木灰，最近因為買了食糧，廚房開了灶，草木灰多的是。
    答應一聲後，薑離徑直出了門，徑直往最近的一家鐵匠鋪走去。
    “張叔！”
    鐵匠鋪老板張叔抬頭一看，就見到是薑離的臉，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
    隻當對方是來借錢的，冷聲道：“走走走，我這店鋪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薑離也知道自己前身人緣極差，周圍的街坊鄰居對他是嫌棄得很。
    他也不辯解，畢竟這是前身造的孽，想要短時間內扭轉回來根本不可能，薑離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就保持這樣挺好，否則說錯話，說不定還會露餡。
    繞到城西，到了一家鐵匠鋪後，薑離詢問一柄短刀時，鐵匠看著身上穿的寒酸的薑離，眼睛斜了一眼，一邊敲打鐵條，一邊回應。
    “裏麵有成品的，自個兒選去看看。”
    薑離也不在意，進去看了看，終於拿起一柄看起來尺寸合適的短刀，手墊了墊，重量也算合適。
    這鐵匠打鐵幾十年，基本刀劍的手藝還是有的。
    “老板，這刀作價幾何？”
    鐵匠瞥了眼，隨口道：“四兩銀子。”
    “四兩？！”薑離脫口道：“城南的鐵匠家要價也不過三兩銀子！”
    一錢銀子一百文錢，一兩銀子一千文，兩文錢一個饅頭，四文錢一個大肉包子，要是買些米麵，撐一撐，每日喝點稀的也能活上兩三月。
    就算如今物價飛漲，左右不過大肉包子換成饅頭，買的米麵少撐個半月時間而已。
    鐵匠輕哼一聲：“那你去他家買去，我這可是鋼刀。”
    薑離無言，這種生產力低下的時代，手裏掌握著技藝的總是比較囂張的。
    “買了！”
    鐵匠有些意外地看著薑離摳摳搜搜從兜裏掏出的幾兩碎銀子，接過來量了量，確認足斤足兩後，還附送了一把豬皮揉製的刀鞘。
    看著薑離興衝衝離去的背影，鐵匠微微搖頭，怕不是過不了幾天，街頭又會出現一具屍首。
    這些街頭痞子，自以為有了把刀就可以耀武揚威，這種事情，他見得太多太多。
    鐵匠又扭頭看了眼街尾被一群難民圍著的大乘彌勒教，一些信男信女正在分發食物。
    這些外來的流民，已經快要把北鄴城城外圍成了一圈，以往城外外麵那些自發搭建的匯集街市，都被這些流民給占據滿了，聽官府說，會將這些人都給驅趕到城北區。
    若不是乎那大乘彌勒教每日布施，怕是早已經民變，饒是如此，城內外的犯罪率也在直線飆升，每日都能聽到有人為了一口吃的打生打死。
    鐵匠歎息一聲，如今這世道，能保證自己就已經很好了。
    聽說前兩日還有流民不知從哪個洞口鑽進城內，很是鬧出了一些亂子。
    站在街角的薑離看了眼那大乘彌勒教，麵無表情，摸了摸藏在腰後的短刀，迅速沒入巷子裏。
    北鄴城的根子已經爛透了，官府甚至將安撫民眾，安置流民的事情交給了大乘彌勒教。
    至於開倉放，那糧倉老鼠去了怕是都得餓死，也得虧如今新來的城守還算有些能力，從那些富戶大家強行借了糧食，否則狀況比現在還要糟糕許多。
    正當薑離從城西離開，走出小巷子時，卻前後各有兩人竄了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薑離目露異色，下意識摸了下短刀刀柄，神情戒備。
    這四人衣衫襤褸，然身材並不瘦弱，如今擋住薑離去路，卻是自有一股匪氣。
    這怕是城外裹挾在流民中進城了的匪徒。
    見薑離一言不發，側著身子背靠牆壁，神色警惕，雖驚不亂，手中緊握刀柄，這些人盡管眼中有些許警惕，卻也沒太當回事兒。
    四個打一個還拿不下，混什麽。
    領頭的青衣漢子眯著眼睛道：“小子，把刀拿出來。”
    薑離麵色不動，盡管心中緊張，但麵上卻沒有絲毫漏弱，他認真道：“想要自己買去。”
    這些他算是明白了，這幾個家夥是蹲在街角看著他買刀後，聚攏了過來打秋風的。
    漢子朝另一側的男子使了使眼色，還想張嘴多說什麽時，麵色微變。
    就見薑離擰身跨步，肩膀一抖，腰胯一沉，右臂如槍抖落。
    “啊！！！”
    一聲淒厲慘叫聲驟然響起。
    那另一側踮著腳上來的漢子臂膀硬生生被這一刀給卸了下來，鮮血濺起，灑落巷子，整個人踉蹌後退，跌落在地。
    “小雜種！”
    領頭青衣漢子勃然大怒，當即趁機上前準備撲上奪刀，可沒想到薑離抽刀極快，不過眨眼便抽刀而回，腰身微勾，短刀反握收於胸劃了個半圓將青衣漢子給逼退。
    利器在手，逐狼刀入門。
    雖不過街頭功夫，不過幾許街頭把式，可終究是功夫！
    通讀率百分百，如何揮刀，如何發力，這十天日夜苦練之下，不說化入本能之中，但也能如意揮使。
    薑離得勢不饒人，一步越出，身子微縮，刀子便朝著青衣漢子的脖子抹過去。
    他自然知道如果被合圍就算有刀也沒辦法周旋，身體素質太差，雖養了十幾日，但終究沒有質變。
    不能拖得太久，否則陷入被動自己下場就是死。
    雙拳難敵四手。
    這幾個本就是裹挾在流民中溜進來的悍匪，更不用說他率先出手殺了人，一定要想辦法逃才行，就算是練武有成的武人，一旦落入包圍之中，也很難得勝。
    所幸的是自己手中有刀，對方手無寸鐵。
    人進，刀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