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吳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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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依依的目光如同寒冰利刃,直射吳易的心底:“你是想讓下麵這些兄弟們,在刺骨的寒風中,僅靠單薄的衣裳來抵禦冬日的嚴寒嗎?”
秦淮在一旁輕輕拉了拉李依依的衣角,以眼神示意她注意言辭的分寸。他深知,初來乍到,不要把關係鬧太僵,以免傷了和氣。於是,他微笑著上前一步,以更加溫和的語氣對吳易說道:“吳將軍,壇縣地處寒地,深秋的寒意已是不容小覷。將士們日夜守護疆土,他們的冷暖安危,豈能視而不見?”
吳易秦淮一眼,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能夠站在李依依的身邊,顯然身份也不低,而且看上去很斯文,他緩緩說道:“我也多次向郡裏申請,但軍需物資一直未能到位,卑職也是心急如焚。棉衣的補給,總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李依依聞言,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前任縣守對此事就沒有任何作為嗎?”她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質疑,顯然對於前任縣守的失職感到憤怒。
吳易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前任大人也曾多次催促郡裏發放物資,但結果卻是一樣的。郡裏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我們也是無可奈何。”
“那就要一直這樣等下去嗎?”
吳易低頭不語,他深知這個問題的複雜性和嚴重性。就在這時,李依依的目光掃過了那些衣衫襤褸、甲胄殘破的士兵們,她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憤怒。
“看看這些士兵們。”她厲聲說道:“他們為了國家的安寧付出了青春和熱血,難道我們連一件像樣的甲胄、一件保暖的棉衣都不能給予他們嗎?”
吳易頭低的更深了:“大人,卑職有罪。但請相信,卑職一直在為將士們的裝備問題奔走呼籲。隻是郡裏的情況複雜多變,我們壇縣又地處偏遠,很多時候都是有心無力。”
李依依冷笑一聲,目光如炬:“吳將軍,我不想聽這些借口。我隻問你一句話,士卒們的甲胄為何如此殘破?難道這也是郡裏的責任嗎?”
吳易被問得啞口無言,他深知這個問題的敏感性和重要性。他沉默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說道:“大人,郡裏已有三年未向壇縣發放新甲胄了。將士們身上的裝備大多死去士兵的甲胄。他們戰死後,給新兵用,新兵死了,再給下一個新兵用,看上去確實殘破了一些。”
李依依聞言,怒火中燒:“豈有此理。”話未落她猛地一揮拳,一股強大的氣勁自拳心爆發而出,轟擊在一旁的岩石上,隻見那塊堅硬的石頭竟在這股力量下轟然碎裂,碎屑四濺。
秦淮、張子軒和郭希等人見狀,皆是臉色大變,他們也是緊鎖眉頭,心中充滿了難以置信與沉重,沒想到壇縣的將士們竟在如此艱苦的條件下堅守崗位,而郡裏卻對此視而不見。
“吳將軍,你所說的,可都是事實?”
吳易見狀,連忙跪倒在地,以頭觸地:“大人,屬下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句假話!”
李依依的眼神如刀般銳利:“那麽,郡裏難道就真的連一套新盔甲都發不出來嗎?”
吳易麵露難色,他緩緩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苦澀:“大人,郡裏的情況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近年來戰事頻發,物資調配本就緊張。而壇縣地處偏遠,往往被忽視。至於新盔甲,屬下曾多次上書請求,但始終未能得到回應。”
李依依聞言,拳頭緊握,指甲幾乎嵌入掌心,這些士兵在戰場上浴血奮戰卻連一套像樣的盔甲都沒有。
“好!好一個郡裏!”李依依的聲音,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之重,她直視著吳易,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吳易感到渾身不自在,他的頭垂得更低了,仿佛想要將自己完全隱藏起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不知過了多久,對吳易而言,仿佛度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終於,他聽到了李依依的聲音:“吳將軍,帶上你的人,跟我走!”
吳易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疑惑:“李將軍,您要去哪裏?”
李依依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快步走到馬前,動作利落按住馬鞍,隨後縱身上馬,坐穩之後,目光如炬,再次望向吳易,簡潔明了地吐出兩個字:“興州!”
“李大人去興州,難道是為了……”吳易試探性地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
“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無視到什麽時候!吳將軍,帶上你的人,跟我一起去興州,我們要軍資!”甲胄是士兵們在戰場上最後一道防線,沒有充足的裝備,傷亡將難以估量。無論郡守於軒有何種理由,若不能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她絕不會輕易罷休。
吳易在壇縣多年,他從未見過如此強硬且果斷的縣守,尤其還是一位女性縣守,而且她還未正式就職,他急忙催馬跟上李依依的步伐,小心翼翼地勸道:“李大人,這……恐怕有些不妥吧?”
李依依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眼中卻閃爍著駭人的光芒。她輕聲細語,語氣中卻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不妥?在我看來,沒有什麽不妥。如果於軒敢在我麵前提及‘不妥’二字,那我隻能讓他嚐嚐我刀鋒的滋味了。”
吳易聞言,心頭一震,差點從馬背上栽倒。他驚訝地看著李依依,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道李依依是否在說笑,但即便是在說笑,她所展現出的膽識和氣魄也足以令人膽寒。
在原路返回興州的路上,李依依繼續向吳易詢問軍內還缺少哪些物資。她深知,僅僅軍資一項還遠遠不夠,要徹底改善壇縣軍隊的現狀,必須從多方麵入手。
這一問不要緊,居然問出了好多東西都缺,如同揭開了一個個觸目驚心的真相。吳易的回答,讓李依依的心情愈發沉重,她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軍內的武器磨損嚴重,許多已經無法使用;盔甲殘缺不全;至於冬夏軍裝,更是稀缺至極;更令人震驚的是,就連軍餉也時常拖欠,士兵們的生活條件之艱苦,簡直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