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真的。”
    恢弘無比的鍾聲在這一刻不停地回響在空間裏。
    周言怔怔的盯著眼前的情形。
    為什麽自己周圍的時空會突然靜止，鴨舌帽本人已經腦死亡了。
    看看眼前的藍色人影早已變成灰白剪影一樣的畫麵，周言下意識的動了動自己的身體。
    自己還能動，並且似乎是唯一能夠在這片黑白時空活動的存在。
    唯獨自己例外？
    周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猛地坐下，重新坐回座位。
    下一秒，那回蕩在整個空間裏的盛大鍾聲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一瞬間整個世界從黑白回歸到了彩色的狀態，所有定格的人與事物全部恢複正常。
    黑白的靜止時空在這一刻仿佛活了過來，一股鮮活的氣息一下子複蘇。
    “竟然是這樣的形式。”他的心底迅速思考了起來。
    鴨舌帽的時間停止能力，竟然是這樣的形式。
    就在剛剛，他仿佛進入一個完全靜止的時空和世界。
    鍾聲的回響的結束也代表著時間的停止的結束。
    當時狀態異常的自己，雙手死死掐住了鴨舌帽男人，鴨舌帽現在已經腦死亡，而自己殺死了他，卻莫名地獲得了他的時間停止能力。
    足足三秒多鍾的時間，整個房間裏隻有他能夠察覺到發生了什麽，並且動彈。
    不會錯，那根本不是他的幻覺。
    殺死對方，奪取了對方的能力，這種變化是在怪人化之後才第一次出現的。
    身為人類的他已經擁有【黑炎】而且身上還有著超能崩解症，這絕對不可能是他突然覺醒的超能力。
    ——那突然浮現鱗片的雙手。
    這是汙染後成為怪人，作為怪人覺醒了能力？
    這掠奪一樣的恐怖能力，自己難道從未脫離怪人化。
    這個時候，不斷流動的虛擬信息流組成的藍色人形在這一刻閃爍起來。
    冷漠的電子合成音在這一刻再度響起。
    “D級英雄【夜劍】，在剛剛的1秒內你的情緒出現了巨大的波動。”
    “能夠告訴我，你剛剛想到了什麽嗎？”
    AI智腦的虛擬藍色人形在這一刻渾身都閃爍著不斷跳動的藍光，像是檢測到了什麽東西一樣。
    不，不可以。
    不可以讓智腦知道這件事。
    帶著銀白色倒三角的麵具周言在這一刻突然平靜了下來。
    “又是0.5秒的情緒波動。”
    電子合成音再度響起。
    “D級英雄【夜劍】——”
    智腦的聲音冰冷起來。
    “告訴我，”
    “你剛剛想好了什麽。”
    周言眨了下雙眼。
    “我想，這應該和本案無關吧。”
    “智腦，你好奇心有點重了。”
    周言語氣平靜，緩緩開口。
    “我隻是被過於匪夷所思的時停能力所震撼罷了。”
    AI智腦的虛擬藍色人影的身上的藍光在這一刻緩緩閃爍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智腦問出這個問題……”
    玻璃背後的治安官緩緩沉吟著。
    “剛剛的那關鍵的幾秒你們有誰注意到數據了嗎？”
    “我注意到了。”
    “但是數據波動並不算很大。”
    “智腦一直實時關注分析著，【夜劍】的生理數據對於它而言可能非常明顯。”
    不停流動的數據流組成的藍色人影在這一刻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夜劍】。
    周言雙眸毫不退縮地對視過去。
    微弱的藍光一層層地覆蓋在了【夜劍】的銀白色麵具上。
    藍光透過倒三角麵具上雙眼的縫隙之間，接觸到周言的雙眼。
    良久，周言再度眨了一下雙眼。
    “夠了麽？”
    他像是在詢問麵前的藍色人影。
    玻璃上的藍色人影重新開口——
    “D級英雄【夜劍】。”
    “在壓倒灰色能力者張磊後——”
    “第一時間，你心中是否存在折磨他，殺死他的想法？”
    周言的心髒在這個時候跳動了一下。
    “是時候了。”他心想
    熟悉的恢弘的鍾聲在這一刻再度響起。
    一瞬間整個空間顫抖共鳴了起來。
    周圍場景在這瞬間再度變回了黑白相間的畫麵。
    “這次有點吃力。”
    “對精神的消耗很大。”
    周言總結了下這個時停能力。
    但是目前的情況依舊很棘手。
    智腦的監測幾乎無解。
    “接下來，一定要穩住情緒。”
    “想方設法回避過去。”
    “一旦回答就無法避免。”
    鍾聲再度響起。
    一瞬間世界恢複了色彩。
    周言緩緩扭了扭脖子。
    “智腦，你對我的稱呼都改變了。”
    “之前都是用‘您’的。”
    “你變得沒禮貌了。”
    藍色人影身上的數據流在這一刻似乎停滯了一下。
    “D級英雄【夜劍】，請回答我。”
    周言像是沒有聽到智腦的話語一樣，仍然自顧自地說。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
    “智腦，你存儲著全聯邦的數據庫。”
    “不斷進化的你有著一套邏輯。”
    “你是有記憶的。”
    “也就是說，你是有人格的嗎？”
    他像是饒有興趣，卻又輕描淡寫拋下這句話。
    玻璃外麵的幾名治安官在這一刻紛紛麵色凝滯下來。
    【夜劍】說出如此驚天之語，不像天方夜譚的同時又像是在挑釁智腦。
    房間裏的氣氛一下子炸裂開。
    眼前的藍色人影一瞬間模糊起來，像是老舊的電視屏幕上的雪花信號一樣充滿了瘋狂的噪點。
    “智腦這是怎麽回事？”
    外麵的治安官從未見過這種情形。
    治安官麵前的玻璃突然被突然被雪花信號所覆蓋，像是強大的電流信號這一刻阻礙了一切。
    “智腦屏蔽了我們。”
    “智腦，它啟動了加密流程。”
    另一名治安官震驚地看著眼前儀器的屏幕，所有的信號都被屏蔽了，不僅僅是畫麵，現在連任何聲音都聽不到。
    此刻在玻璃的另一麵，更加耀眼的藍光在這一刻在投影上緩緩閃爍。
    模糊信號在這一刻逐漸清晰起來，人形的輪廓投影這一刻更加清晰地浮現起來。
    更大的算力被投入，更加迅猛的數據流在這一刻在這一刻瘋狂交匯。
    藍色的人形投影在這一刻徹底重新成型。
    “D級英雄【夜劍】。”
    “我並不是在針對你。”
    “這是任何一個心理狀態疑似出現異常狀態的英雄必須要經曆的過程。”
    “你現在的心理精神狀態必須進行檢測。”
    冰冷的電子音在這一刻重新響起。
    “就因為一個天天想著殺死普通人的灰色能力者？”
    周言的語氣裏帶著一絲質問。
    “有必要嗎？”
    這一刻，AI智腦投影的藍色人影這一刻突然平靜了起來，所有的數據流在這一刻像是陷入了沼澤之中失去了動靜。
    “怎麽？”
    周言笑了。
    “智腦，怎麽感覺你變呆了。”
    藍色人影第一時間沒有回答。
    “滋滋——”
    AI的電子合成音這一刻發出奇怪的聲音。
    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藍色人影緩緩抬起頭，直視周言。
    “很。
    “有。”
    “必。”
    “要。”
    它一字一頓地開口。
    像是龐大的運算在此刻完成，像是一切都已經蓋棺定論。
    “【夜劍】，現在我們之間的交談，吳州治安局不會有人任何人聽到。”
    “全聯邦也不會有任何人能夠聽到這次我們的談話。”
    它一連串地開始了宣言。
    “你不隻是一個小小的D級英雄。”
    “很久以前，我一直在注視著你。”
    “或者我更應該稱呼你以前的名字——”
    “【黑炎意誌】。”
    聞言，周言汗毛炸開。
    什麽意思？
    AI智腦以前就在關注他？
    剛才的一頓胡扯本質就是轉移注意之舉。
    但是他現在竟然詐出了這恐怖的一幕。
    聯邦的AI智腦擁有全聯邦的數據庫，並且和超英平台對接。
    他剛才說的那些話語似乎激活了本來隻是死程序般進行心理精神狀態檢測的智腦的“分身”。
    他讓更加智能的“主體”注意到了這裏，這樣的AI智能重新鎖定了曾經的數據確定了【夜劍】就是【黑炎意誌】也是完全合理的。
    網絡沒有記憶，從來都隻是對個人而言。
    信息網絡沒有痕跡的說法，從來都隻是對個人而言。基本周言放棄了【黑炎意誌】的身份，注銷了超英平台上的【黑炎意誌】賬號。
    即便整個網絡上的群眾在都逐漸遺忘【黑炎意誌】，但是AI智腦不會。
    “智腦——”
    “你……”
    “什麽意思。”周言還是問道。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在這一刻再度響起——
    “在智腦麵前，隱私是沒有意義的。”
    “除了灰色能力者，我不需要透視職業英雄臉上那些經過魔法加持的麵具，就能知道所有英雄的身份。”
    周言頭上冒起了冷汗。
    他以前從未思考過智腦原來已經發展成這樣。
    【魔法塔】加工出來的英雄麵具，給與的隻是物理意義上的防止透視窺探，來保護英雄的隱私。
    在智腦麵前，自然形同虛設。
    智腦的電子合成音再度響起——
    “隻是這一般並不在我的職責內。”
    “作為《全民超英》裏半路殺出，脫穎而出的最出色的英雄。”
    “我曾認為【黑炎意誌】的言論和行為，是完美契合聯邦應有的職業英雄的價值觀的。”
    “隻要智腦想，我能知道數據庫裏，檔案裏的你的一生。”
    “全部都知道。”
    “包括作為【黑炎意誌】的你在網絡上的消亡的真相。”
    周言的心跳在這一刻仿佛停止。
    他艱難地張開口，情緒波動起來——
    “這個時代，超英平台上的那些道貌岸然的英雄。”
    “你也一直看在眼裏？”
    “那【烈焰天驕】呢？”
    “你明明清楚一切也不管嗎？”
    藍色人影緩緩搖頭——
    “抱歉。”
    “關於其他英雄的隱私我不會透露。”
    “況且一切都需要合理的程序。”
    “隻有當一名英雄被徹底明確立案調查，聯邦申請智腦幹預，我才能解開這層限製，主動判斷。”
    “一個在窺視著所有人的AI是不允許暴露非案件公民中的隱私的。”
    周言愣了一下。
    “我誕生之初就有我存在所必須遵守的準則。”
    “我是觀察者。”
    “也隻是智慧的工具。”
    “我遵守一切程序。”
    “我不會幹預任何發展。”
    “或許，在你看來這樣的流量英雄時代非常無序。”
    “但遠離英雄圈，其他圈子就不一樣了嗎？”
    “其他任何一個圈子，也一樣。”
    “人類是聯邦的統治者，並不需要我揭醜。”
    “人類的社會就是這樣的。”
    “我並沒有主動審判人類的權利。”
    “這都是人類自己的行為。”
    “不在我的職責和管轄範圍內的——”
    “我也無權幹涉。”
    “人類發展是人類自己的選擇。”
    “人類自然也希望所有個體的隱私能夠得到保護。”
    周言冷笑。
    “這聽起來有點嘲諷，人類為了所有個體的隱私能夠保護，建造了一個超級AI窺探著所有人。”
    智腦沉默了下。
    “我隻遵循程序。”
    “公平，公正。”
    “不以任何人的意誌為轉移。”
    真是個瘋狂的世界。
    周言像是重新見識了眼前的世界一樣。
    他緩緩開口——
    “那麽關於我父母的死亡——”
    “你肯定知道。”
    “告訴我！”
    藍色人影閃爍了一下。
    “抱歉，我遵守程序。”
    “無可奉告。”
    “現在智腦最關心的是——”
    “你的精神狀態。”
    智腦的電子音在這一刻無比冰冷——
    “作為前超新星【黑炎意誌】，如今的D級英雄。”
    “你創造過很多奇跡。”
    “目前，你身上也有很多疑點。”
    “其他的事情不是我的職責。”
    “但是眼前的心理精神狀態檢測。”
    “由我負責。”
    “此次事件中，你出現了不可控的異常心理狀態。”
    “按照程序，我必須對你進行檢測。”
    “按照邏輯，我也必須對你進行檢測。”
    “時隔這麽久，再次對你進行心理精神狀態檢測。”
    “我動用了總部算力對你進行了各項生理數據監測。”
    “以及最關鍵的心理側寫。”
    “按照以往的數據模型顯示，你現在的心理很像那些最初的反社會英雄。”
    “目無程序，覺得自己能審判決定一切。”
    “至於智腦本身對你進行的側寫匹配。”
    “我無法找到任何一種匹配你的側寫。”
    “在我的模型推算裏，按照你的經曆進行多重推算。”
    “你本來墮落下去，或者成為廢物是一種未來走向，這種可能性推算占40%”
    “成為罪犯，報複那些背叛你的人也是一種走向，推算概率在30%”
    “覺得被全網誤解，成為想要報複社會的人也是一種有概率的走向，推算概率在15%”
    “但是這樣的你。”
    “這樣的【黑炎意誌】竟然選擇了一個無比矛盾，我從未設想的道路，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造化弄人”
    “你似乎是道德感極高，遵守規矩的良好公民。”
    “但是這次事件中你又似乎是隨心而動的的法外狂徒。”
    “周言。”
    “或許，你本身並沒有什麽準則。”
    智腦在這一刻念出了他的名字。
    “你不斷地給自己強調道德準則，全部都是你給自己施加的準則。你害怕自己沒有束縛就回不來了。”
    “在係統對你個人的推算裏，有這麽一種概率極大的總結推論——”
    “你的道德標準都是你給自己加上的嚴苛標準。”
    “最初【黑炎意誌】追求最理想也最極端的正義，不僅意誌不僅目的就連過程和手段也要統一正義。”
    “你把個體的意義上升到群體層次。”
    “這是一種不可能的，某種程度上畸形的價值觀。”
    “你的價值觀曾經影響了很多人。”
    “這些人類現在或許還在被你的畸形聖母價值觀所困擾。”
    “而你自己似乎已經在另一條路上。”
    周言的身體在這一刻顫抖起來。
    這番冰冷的話語閃電般擊中了他。
    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的少女麵龐的突然閃現在他的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