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們這是有多不信自，區區幾十萬兩銀子的事情，至於麽，有這個必要麽。
    李世民的話讓房俊直嘬牙花子，攤手無奈說道：“陛下，這不過就是正常的商業行為，根本不需過問，有人想賣手裏的股權就讓他們賣好了，左右最大的份額都在臣的掌握裏，還怕那些收了股權的家夥能翻了天去？”
    “若任由事態發展，等到將來股權翻到四、五倍時該當如何處置。”說話的還是魏征，老頭剛剛雖然被房俊給懟了，卻依舊不肯放棄，隱約間他總是覺得這小子似乎在某算著什麽東西，不問清楚，心裏不踏實。
    其他人也同時看向房俊，同樣想知道他的打算。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他提前一千多年鼓搗出股份製這種東西呢，對在場的各位大佬來說，股份製的出現超出了他們的掌控，讓他們產生了某種焦慮。
    房俊也是剛剛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好笑之餘，大咧咧說道：“真到了那個時候就拆股唄，一股變兩股，兩股變四股，拆股之後單股價格必然回落，然後就繼續坐等收錢好了。”
    杜如晦問道：“這麽簡單？拆股？若是有人不答應怎麽辦？”
    房俊反問道：“為什麽不答應？手裏有股權的巴不得把股份拆開，攫取更大的價值，手裏沒有股權的憑什麽管大唐皇家煤業的事情，杜伯伯商業方麵的問題您就別杞人憂天了，反正您又不懂這些。”
    我不懂？
    杜如晦指著自己的鼻子，眼睛瞪的老大。
    房玄齡不得不再次下場，喝斥道：“逆子，長輩麵前休得無禮。”
    房俊吸了吸鼻子，耿直的說道：“爹，我又沒說錯，您不能仗著資格老就不讓人說話呀。”
    杜如晦到底是一朝宰輔，很快便冷靜下來，攔住惱羞成怒的老友，笑嗬嗬的看著房俊道：“好個巧舌如簧的小子，你倒是說說，老夫怎麽就不懂商業方麵的事情了。”
    房俊有心告訴老杜，我不是說你不懂，而是說在場所有人都不懂。
    但考慮到開地圖炮的後果很可能是被李老二不由分說直接拉出去打板子，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作死的舉動，撐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說道：“杜伯伯，您懂什麽是買空賣空麽？”
    杜如晦微微皺眉，努力在記憶中搜尋，其他人亦是同樣的神情，包括皇帝陛下在內的七八位大佬搜腸刮肚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還是房俊開口解開了他們心中的疑惑。
    “買空賣空其實是一個商業上的概念，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我上午的時候因為蜂窩煤存量不足，便做了個寅支卯糧的決定，對外發行了大量的蜂窩煤票據。這些票據眼下已經被某些人大量收購走了，這些人的行為就是在買空。”
    “當然，他們也許沒有害我的意思，隻是想要在手裏囤積一批廉價的蜂窩煤，以後再平價賣出去，但他們的行為在我看來就是在買空。所以，我便讓人加大了票據的製作，原本五萬份票據被擴大了十倍，變成了五十萬份。”
    杜如晦若有所思的接過話頭：“你的行為是在賣空？”
    “沒錯，我手裏其實沒有那麽多的蜂窩煤，可我卻印了五十萬份票據。”房俊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讚許的點點頭，氣的老杜直接把頭扭一邊去了。
    李世民的興趣此時已被勾了起來，向前探了探身子問道：“然後呢，接下來你小子準備怎麽辦？”
    “接下來的問題就簡單了，在五天之內生產足夠多的蜂窩煤，隻要蜂窩煤的存量與發出去的票據持平，我就會一直發票據，直到他們被我撐爆。”
    魏征哼了一聲：“那些人又不是傻子，他們不一會直買你的票據。”
    杜如晦搖頭道：“不，那些收購票據的人騎虎難下，已經不得不繼續買入了。如果他們不繼續買入，多出來的票據就會流入百姓手中，百姓手裏有了蜂窩煤，他們之前收的那些蜂窩煤就會壓在手裏，他們虧不起。”
    “杜伯伯睿智。不過，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才是我真正想說的。”
    房俊打了個響指，站在地中間，單手叉腰，臉上露出仿佛惡魔般的笑容：“因為我不斷發行票據，那些票據收購者的資金被大量票據占用，為了有足夠的錢來繼續收購，他們這個時候會選擇借債。”
    “人的賭性是很重的，蜂窩煤票據發的越多，收購的人就會越瘋狂，他們會堅定的認為我手裏沒有那麽多蜂窩煤，哪怕之前隻是想囤積蜂窩煤的人，這個時候也會加入買空的隊伍，不顧一切的舉債購買票據。”
    “嘶……”禦書房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李世民突然生出一種想要罵娘的衝動，虧自己中午的時候還跟長孫皇後還在為這事兒替這小子擔心，結果這小子早就有了應對之法，直接把對方吃的死死的。
    杜如晦長歎一聲，默默咽下了不懂商業的苦果。
    房玄齡捋著胡子狠狠瞪著房俊，但那比年豬還難壓的嘴角卻暴露了這老頭兒興奮的心情。
    “不，不對，這裏有漏洞。”魏征突然坐直身體，盯著房俊道：“想要拉所有人下水五十萬份票據是不夠的，你如果繼續加印，產量必然跟不上，到時候你拿什麽來補這個窟窿。”
    “唉，我的這個腦子啊。”房俊拍拍額頭，一副‘事情怎麽會這樣的’神情在原地轉了兩圈。
    就在眾人以為他這次徹底失算的時候，房俊痛苦的說道：“魏叔，我為什麽把所有的蜂窩煤都生產出來？我的產量隻要能與每天的運力持平就可以了，反正多出來的他們也運不走，我就算倉庫裏是空的又能如何？！”
    魏征：“……”
    握了個大艸，還能這樣操作？
    第一次，魏征有些後悔跟房俊討論商業方麵的問題，坐在錦墩上仰頭呆呆看著屋頂，腦子裏不知怎麽就浮現了一句話：孔穎達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