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這就叫近水樓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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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大唐第一座高爐的誕生,房家在城外的莊子裏愈發待不了人了。
    焦炭工坊,冶煉工坊,再加上一座高爐,整日裏燒的莊子上濃煙滾滾,讓大唐百姓提前一千四百年享受到了後世子孫們的快樂。
    長安城裏其實也好不了多少,大唐皇家煤業生產的蜂窩煤雖然加了料,產生的煙氣並不大,但架不住燒的人多,每到傍晚時分整個長安城的空氣質量便急劇下降,離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子煤灰味。
    房俊作為始作俑者內心毫無波動,反而覺得這味道十分親切,仿佛回到了上輩子童年時的那個小山村。
    如果不是尉遲寶林不斷在邊上叫喚,他甚至還想再多體驗一會兒。
    “二郎,二郎,你發什麽愣呢,第一爐鐵水就要出來了,接下來怎麽弄你倒是給個章程啊。”
    “這要什麽章程,那邊地坑不是都挖好了,直接弄過去澆鑄就是。”回過神的房俊向後退了幾步,讓自己盡量離那些興奮到不能自抑的鐵匠們遠些,同時也把覺醒了血脈天賦不斷往前湊的尉遲寶林拉了回來。
    地坑澆鑄的法子是所有澆鑄法中生產環境最差的,房俊很擔心這貨會不小心掉進地坑裏去。
    “我說的不是澆鑄,我說的是產量。”可能是跟房俊接觸的時間長了,尉遲寶林時不時也能冒出一兩句專業用語:“這高爐是個好東西,一爐就能出好幾百斤的鐵水,要是一天燒兩爐,那就是上千斤。”
    房俊不解道:“那又怎樣?千把斤生鐵而已。”
    “千把斤生鐵不少了,咱要是再建這麽十個……哦,高爐,那一天下來就是上萬斤,一年幾百萬斤!”尉遲寶林開心的咧著大嘴,喉嚨裏麵小舌頭都露出來了。
    房俊沒好氣的說道:“你可拉倒吧,要是想一年弄幾百萬斤生鐵,我至於廢這工夫?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啊?!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房俊指著還在冒著濃煙的高爐道:“就是想提醒你,這東西是煉鋼的,不是煉鐵的,懂嗎?”
    “鋼?幾百萬斤鋼?”尉遲寶林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二郎,你確定你剛剛說的是鋼?用來製造橫刀的的鋼?”
    房俊正色說道:“那肯定啊,隻是眼下還不行,我們需要解決鐵水或者鋼水裏麵有氣泡的問題,否則就算把鋼煉出來也不合用。”
    尉遲寶林已經沒心思聽房俊在說什麽了,腦子裏全都是幾百萬斤鋼。
    大唐如今每年鋼產量不足二十萬斤,這要是每年能生產幾百萬斤鋼……,尉遲寶林無法想象那會是什麽樣的情景。
    就在兩人討論高爐未來應用方向的時候,另一邊的匠人們也開始將一勺又一勺的鐵水倒進挖好的地坑。
    熾熱的鐵水仿佛流淌的岩漿,紅豔豔炙烤著匠人們滿是褶皺的皮膚,流入地坑中又迅速降溫變成黑紅色。
    黃甲站的比較遠,自從上次被房俊坑過,老黃就一直對他避而遠之,生怕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再被坑上一回。
    不過,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
    因為有人告訴黃甲,今天的第一爐鐵水將會拿來給他們製作遠程武器。
    所以老黃巴巴的來了,不情不願的湊到房俊跟前:“校尉。”
    “來了?”房俊笑著,絲毫沒有坑人之後的愧疚,指著那邊正在澆鑄中匠人說道:“他們正在澆鑄的是你們將來需要用到的投槍,不過我還是喜歡把那東西叫成三棱破甲錐,你們身上現在穿的鐵甲在它麵前跟紙糊的沒什麽太大區別。”
    “除此之外,還有手弩需要用的三棱箭頭,我們沒辦法改變手弩的有效殺傷範圍,所以隻能在箭頭的破壞力上想辦法,三棱箭頭能夠有效的破開敵人的護甲,上麵的倒刺也能阻止敵人將箭拔出來……。”
    不等房俊把話說完,黃甲已經像脫了韁的瘋狗般竄了出去,四十多歲的人跑的跟十八歲的年輕小夥似的,不顧匠人們的阻攔,跑到地坑邊往那一蹲,瞪著眼睛也不管能不能看到,就那麽一眨不眨的往裏看。
    數九寒天,地坑中的鐵水很快就冷卻凝固下來,大概過了有一刻,忍無可忍的黃甲用手裏的短刀從地裏刨出一根鴿子蛋粗細的黝黑鐵杆。
    鐵杆長度兩尺半,拿在手裏沉甸甸的不比常用的橫刀輕多少,而且鐵杆其中一頭還是長約三寸帶有血槽的尖錐形狀,盡管剛從地裏挖出來表麵看上去有些粗糙,但黃甲卻毫不懷疑這東西在戰場上的殺傷力。
    這尼瑪可是純純的鐵家夥,別說前麵還有個尖,就算沒尖丟出去也夠人讓喝一壺的。
    當然,關鍵時刻你想拿這東西砸人也沒問題,左右這鐵杆從上到下都是純鐵的,就算跟拿著刀的敵人硬拚也半點不虛。
    除此之外還有帶著倒刺一寸半長的三棱箭頭,與軍中正常使用的那種半寸長的扁平箭頭相比,這種三棱箭頭僅看著就讓黃甲頭皮發麻。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很多東西你聽著和看著完全是兩個概念。
    就像房俊之前說什麽投槍,什麽三棱箭頭,黃甲盡管聽著覺得熱血上頭,可真說起來也就那麽回事,這也是為什麽那三百禁軍甲士總是抱怨訓練太過艱苦,識字太麻煩的原因之一。
    但是,當新鮮出爐的破甲錐和三棱箭頭擺在三百從禁軍中出來的殺坯麵前時,所有人都特麽瘋了,紛紛紅著眼睛看向昔日的同袍。
    軍營中,點將台上,房俊手裏拿著一根經過打磨,錐頭閃著寒光的破甲錐,在他的身後,是被破甲錐隔著數十步連透五層的紮甲。
    不用某人多說,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麽,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渴望,能連破五層紮甲的犀利武器,沒人敢說自己不想要。
    而且他們也都聽黃甲說了,破甲錐一體成型,從頭到尾都是生鐵所鑄,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所有甲士為之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