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玉衍郡王求見。”
    楚炟擱下禦筆，急切道：“玉王叔平素極少進宮，此次前來，必定有要緊之事，速速有請！”
    不多時，楚昭南進殿，君臣禮畢，楚昭南躬身，言辭懇切地說道：“臣犯下大罪，請陛下責罰。”
    楚炟聞言，不禁一怔，疑惑道：“玉王叔此言······朕著實難以理解，不知您所指何罪？”
    楚昭南朗然道：“臣溺愛小女悅兮，一心隻盼她承歡膝下，誰知竟有宵小之徒從中作梗，欲以和親之名將她遠嫁他鄉。
    臣一時憤慨難平，本想揪出教唆的奸佞痛揍一頓，無奈臣消息閉塞，不似陛下擁有影衛，能迅速查明真相。看來，臣還是帶著妻女遠走他鄉，才是最安全的······”
    這話哪是請罪，分明是責問。
    換作任何一位皇帝，恐怕都會掛不住臉，但楚炟並未動怒，而是語氣溫和道：“此事朕定然不會應允，待查出幕後之人，必定重罰。”
    楚炟深知楚昭南的性情，當初在朝堂為官時，他便是這般直來直去。今日，又埋怨自己未能為悅兮作主。
    “陛下若能重罰幕後黑手，臣縱是粉身碎骨，亦毫無遺憾。”
    楚昭南深深鞠躬，決然道，“射死霜羽賢王的那一支箭，是臣派人去做的······”
    楚炟聞此，頓時豁然開朗。
    此前，他始終不解，尚未到生死關頭，瀚國人為何會選擇用弓箭射殺霜羽人。
    如今看來，這是郡王暗中布下的局。
    “玉王叔說哪裏話，朕早已密令影衛查得清清楚楚，確鑿無疑，射殺霜羽國賢王的凶手，就是瀚國使團的人······”
    此事隻能歸咎於瀚國，萬一有其他版本流傳出去，對大炎的威望，以及國際關係極為不利。
    況且，郡王此舉也算是無形中幫了朝廷一個大忙，敵國的聯盟就此分崩離析。
    再想聚攏一處，無疑是癡人說夢。
    從皇室立場來看，此事一旦傳於民間，難免生出諸多言論。
    比如，帝王薄情，竟逼郡王暗殺外使來保護愛女之類的風言風語。
    楚昭南冷著臉，讚頌之詞從他口中說出，聽起來總有些別扭。
    他見皇帝對此事已有定論，便不再囉嗦，直接道：“臣求陛下個事，以後誰說和親，立刻下旨斬了！”
    “玉王叔請放心，朕絕不會讓這等屈辱之策，玷汙了大炎的江山社稷······”
    楚炟微微一笑，笑容中滿是堅定。
    他很清楚，將國家的安寧與尊嚴寄托在一個柔弱女子身上，換來的不過是片刻的虛假和平。
    和親不過是懦弱者掩飾無能的遮羞布，唯有強軍富國，方能真正守護這片土地的尊嚴與安寧。
    君王是朝廷的魂魄，民族的脊梁，氣節決不能丟。
    見自己的事已解決，楚昭南遂拱手作別，翩然離去。
    楚炟明白，郡王的布局能夠成功，離不了謝書賢鼎力相助。
    他鍾情於悅兮，這事便不追究了，但必須敲打敲打，否則以後他還會做出這種作死的事。
    沉思片刻，楚炟突然下令：“湯斷塵，即刻傳淩寒霜和睿王來見朕。淩寒霜直接帶進來，睿王則先在偏殿候著。”
    “臣，遵旨！”
    湯斷塵應聲而退，步履匆匆。
    ······
    “謝書賢，爹讓我告訴你，那事兒他已替你背下。以後若有人提起，你決不能說你參與過······爹再三強調，這事犯忌諱，你但凡透露出一點風聲，大好前程便毀於一旦······”
    “悅兮，你今兒個怎麽神神叨叨的，究竟在說些什麽啊？”
    謝書賢有些心虛。
    感到悅兮口中犯忌諱的事，就是他暗中策劃，成功射殺冰乞璃的事。
    但他自認為行事周密，滴水不漏，她應該發現不了。
    所以他故意混淆視聽，裝出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讓悅兮說出這事。
    “那天，見你換裝易容出去，我悄悄跟出去······”
    悅兮將所見情形描述一遍，與那天發生的事一般無二。
    謝書賢聽後麵色驟變，心情頓時沉重起來。
    他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未曾料到被悅兮發現。
    會不會被其他人發現呢？
    為了此次布局，他授意相裏父子偷偷製作了一張勁弓，還有一支瀚國特有的箭矢。
    本來他想射殺寒骨巫，誰知冰乞璃好死不死，像肉盾一樣，一直站在寒骨巫前麵。
    再等瀚國人就要跑散了，他果斷鬆手，射殺了冰乞璃。
    誰知陰差陽錯，射殺的卻是霜羽賢王。
    霜羽人全體暴怒，致使沙陀闊帶去赴宴的人全部被殺光，讓這個布局更加完美。
    謝書賢沉默不語。
    悅兮眼含感激，輕聲道：“你為我挺身而出，射殺霜羽人，可這事幹係重大。你答應我，以後不可如此冒險······”
    她是郡主，有什麽事郡王出麵很容易解決。
    然而謝書賢摻和進來，事情便發生了質變，倘若被群臣攻擊，便不好辦了。
    謝書賢微微點頭，悅兮鬆了口氣，興衝衝道：“爹已經從宮中歸來，他在陛下前坦然承認，他為阻止讓我和親，暗中派人射殺了冰乞璃。但陛下卻否決了這一切，一口咬定沒有這檔子事，就是瀚國使團所為······”
    謝書賢聽後明白，陛下此番態度，顯然是不欲追究此事，但他會懷疑自己參與了謀劃。
    既然郡王這麽說了，他就不能承認一絲與自己有關，不然皇帝會在心中記上一筆賬。
    見謝書賢明白了，悅兮又好奇道：“謝書賢，你啥時候練了一手好箭術？我竟全然不知？”
    謝書賢笑著道：“若我說我是天生的神箭手，你信嗎？”
    悅兮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眼中滿是信任：“我信！”
    唉，這傻丫頭！
    連我自己都不信，可事實偏偏就是如此奇妙。
    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何突然在投擲和射擊方麵有了天賦。
    上輩子可沒有這等奇事，不然體育課上就會表現出異常。
    難道是穿越者的福利？
    嗯······也隻能這樣認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