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臉都寫滿了懵逼二字的韓常，哈迷蚩循循善誘的說道：
    “將軍，你覺得嶽元帥拿回了汴京之後，會幹什麽?”
    “那當然是奪回所有被咱們占領的土地，然後把都城遷回舊都啊。”
    “將軍說的沒錯，那然後呢？”
    “然後？
    那當然是犒賞有功將士了。”
    “那再然後呢？”
    “那”
    看韓常答不出來了，哈迷蚩便繼續問道：
    “將軍你覺得大宋的半壁江山被金國占了這麽多年，元帥心裏會沒有打過黃河，向金國複仇的想法嗎？”
    “那肯定有吧！”
    “那不就對了嘛!”
    韓常感覺自己的腦子這會兒已經轉不動了，他怎麽想都想不通這其中的邏輯。
    “哪兒就對了？”
    哈迷蚩也知道，這種問題憑韓常自己是很難想通的，於是便耐心的說道：
    “將軍你想啊，一旦金兀術被活捉或者死在汴京的話，金國的兵馬大元帥將由誰來繼任？”
    韓常雖然對政治不是很敏感，但這個問題他不是馬上想到了答案。
    “完顏亶！”
    韓常說出這個名字之後，哈迷蚩便擊掌讚道：
    “將軍說的沒錯，一旦金兀術死去的話，金國嶽馬必歸於完顏亶之手。”
    聽到這裏，韓常更加不解了。
    “金兀術雖然被元帥嚇得中風了兩次，但完顏亶估計連金兀術一半兒的水平都沒有。
    金國兵馬盡歸於他手的話，那豈不是更好？”
    “好什麽呀！”
    “啥意思？”
    “將軍，咱倆現在已經算是上了嶽元帥的戰車了對不對？”
    韓常本來想說，我已經上來了，你能不能上來還不一定呢。
    但為了不打擊哈迷蚩，他還是點了點頭。
    “沒錯！”
    聽見韓常這麽說，哈迷蚩突然神秘的說道：
    “那將軍你知道咱們上了戰車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嗎？”
    “第一件事？
    立功？”
    “錯！”
    “啥?
    錯哪裏了？”
    “將軍你錯就錯在太過於仁慈了。
    咱們上車了之後，要幹的第一件事，當然是要把車門焊死，不讓別人上來啊！”
    “你說啥？”
    看到韓常已經徹底陷入了懵逼之中，哈迷蚩便也不藏著自己心中的想法了，他先自顧自倒了杯水潤了潤嗓子之後，才說道：
    “將軍你對北地那些世家大族怎麽看？”
    聽到這個，韓常頓時警惕了起來。
    因為他韓家，就屬於哈迷蚩嘴裏說的那些世家大族。
    而且因為他韓常的關係，他們家已經躍升到了頂級的那一批。
    “哈迷蚩你什麽意思？”
    對於韓常的表現，他一點兒都不意外。
    看到韓常隱隱又有發怒的跡象，他也同樣不為所動。
    而是自顧自的說道：
    “將軍，容我說句不該說的話，你們這些世家大族看似風光無限，但其實用一句話就能總結。”
    “什麽話？”
    “有奶便是娘！”
    一聽這句話，韓常啪的一拍桌子。
    “哈迷蚩，你找死是不是？”
    但哈迷蚩卻並未被他嚇到，他繼續說道：
    “將軍息怒，這話雖然說的不好聽，但事實就是如此。
    當年遼國占了北地的時候，你們是遼國人。
    後來金國占了北地，你們就變成了金國人。
    將來大宋占了北地之後，你們自然就會變成大宋人。
    現在將軍你明白我剛才說的把車門焊死是什麽意思了嗎？”
    雖然心裏怒極，但韓常確實是沒聽懂，下意識的他就搖了搖頭。
    看到韓常搖頭，哈迷蚩便繼續解釋道：
    “將軍你應該也知道完顏亶，那人除了殘暴之外，可以說毫無能處。
    金國兵馬到了他手裏，我料他不是嶽元帥一合之敵。
    但問題在於，這件事兒不是隻有我能看出來，那些世家大族肯定也能看出來。
    所以，隻要嶽元帥的大軍過了黃河，必然會有無數的世家大族暗中與嶽元帥聯係，隨時準備倒戈。”
    “這不是好事兒嗎？
    有了世家的幫助，元帥也能早日平地北地。”
    “可這於我們有何益？
    甚至，於元帥有何益？”
    “你什麽意思？
    你特麽能不能直說，老子頭都快被你說炸了。”
    “好，那我便直說。
    將軍你也是帶兵之人，你當知道，獲勝了之後，將士們是需要得到足夠的賞賜，才能一直保持戰力的。
    可你想過沒有，北地的土地、財富可大部他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
    如果他們真的望風而降了，元帥還能沒收他們的財富和土地嗎？”
    “那必然不能！”
    “對呀！
    你也知道不能！
    可沒了世家大族的財富和土地，將來打勝了之後，元帥拿什麽東西出來賞賜有功的將士們呢？”
    “那自然是大宋的國庫啊!”
    “你說的沒錯，國庫肯定會出這個錢。
    但錢隻對於下層的士卒有吸引力，對於那些高級的將領們，朝廷拿什麽賞賜呢？
    錢財他們可不缺，對他們最有吸引力的是土地，可土地全在世家大族手裏，朝廷哪有地可以賞他們？”
    哈迷蚩說到這裏，韓常還是沒太聽懂，但他本能的感覺自己後背發涼。
    “你你到底打算幹什麽？”
    “將軍，我的想法很簡單。
    保住金兀術的性命，讓他繼續執掌金國兵馬。
    隻要他還能執掌金國兵馬，等嶽元帥過黃河的消息傳來之時，不用我們去勸，他自然就會想到利用世家大族的力量。
    到時候必然會問他要人、要錢。
    而那些世家豈是好相於的？
    他們肯定不會乖乖的給！
    到了這個時候，咱們再從中間煽風點火，借金兀術之手，屠盡北地的世家大族，盡搶其財富和人口。
    這就是我說的，咱們上了車之後，就把要車門焊死，絕不能給他們上車的機會。
    以他們的實力，一旦上了車可就沒咱們什麽事兒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已經被震驚到說不出話的韓常。
    然後，他便繼續說道：
    “如此一來，元帥的仗肯定會相對難打一點兒。
    但一旦獲勝了之後，那些世家大族的土地和財富便可盡歸於元帥之手。
    這樣一來，元帥不就有大把的東西可以賞了嗎？
    你想一想，到了那個時候，那些分到了土地的高級將領們，誰敢不記著咱倆的人情？
    咱倆畢竟是半路投靠過去的，有了這些人情之後，咱倆才能徹底的融入到大宋的體係裏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