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深夜，敲門聲又響起。
    “你……昨夜怎得沒來？”一門之隔，少女隱含歡喜又略微表達著不滿。
    “昨夜有事沒能來成。還有，我可能快離開了。”門外溫和的男音徐徐傳了進來。
    祝龍隻覺得有趣。隔著門聊了好幾天，自己一天不‘上線’，這丫頭似乎還不適應了。
    門後，少女不自覺地捏緊了衣襟：“要去何處？”
    “塞外，大草原，也可能再去西域諸國看看。”祝龍平靜地說道。
    屋裏安靜了。
    “你可願跟我走？”祝龍忽然問道。
    門後，呼吸聲陡然粗重了幾分，隨即傳出幾乎帶著顫音的幾個字：“去……去哪兒？”
    你這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中國語言當真是自古就博大精深。
    “靜齋的武功未必適合你，畢玄的陽炎奇功應該更適合你的根骨，咱們去搶過來。”
    祝龍是最近才想起來畢玄的主修功法。光聽名字就大致能判斷出這門武功的特性，很可能適合沈欣陽屬性的體質。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去，但眼下不是有現成的實驗對象麽？
    再說了，連劍典都已經到手，再把這世界陽屬性的高明功法都弄到手，搞不好能給沈欣省下大量的時間和通用點。
    石青璿手裏還有換日大法。
    安隆的天心蓮環打出來的蓮勁貌似都是灼熱氣勁，有機會碰到的話也可以弄過來。
    “你是要我背叛師門嗎？”門後，少女遲疑了好久才幽幽說了一句。
    祝龍輕歎一口氣：“你若顧慮那就作罷，等我回來帶給你。”
    門後少女又沉默了片刻，之後才道：“那日，是你上帝踏峰盜取劍典吧？”
    “怎能算盜取？靜齋私自占了帝踏峰這麽些年，給我交地租了麽？”祝龍心說不愧是沈欣的模板，再怎麽沒見過世麵骨子裏還是聰明的，“昨夜師妃暄把劍典原本送到了我手裏，你說這能算盜取麽？”
    “你這人，淨會說笑。但凡你說是偷來的我還都會信幾分。”
    “你若不信就出來自己看吧。”祝龍隨意說道。
    那扇將他們隔了好幾天的古舊木門，‘吱吖’一聲向內打開，裹著灰布棉衣的沈欣然麵帶紅暈卻依然大膽地看著他：“劍典呢？你拿進來與我瞧瞧。”
    連著好幾天的夜話、談心，對沈欣然而言，門外這家夥當真就是熟悉的陌生人。對方如今等若坦承了身份，她反倒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了。
    若是真有歹心，他第一天就可以闖進來，自己大概是沒什麽能力反抗的。
    祝龍也不客氣，大步走了進去。
    外堂內有燒火做飯的地方，也有四方桌和長凳，一角還堆著木柴。
    祝龍落座前還略微按了按長凳，發現夠結實才敢坐下。他如今就自身重三百多斤，略微單薄點的座椅還真有可能直接坐塌了。
    沈欣然可不比沈欣有著無限成長的可能，加上常年吃素，個頭比起祝龍第一次看到的沈欣還要矮一些。
    不過少女根骨天賦應該很好，加上修煉了靜齋的高明武功，皮膚氣色都很好，就算是土裏土氣的灰布棉衣也難掩她明媚青春的活力氣息。
    “你就吃這個啊？能吃飽嗎？”祝龍看著桌上的青菜和豆腐，微微皺眉。
    沈欣然有些郝然，旋即抬頭，嬌憨又故作凶蠻道：“劍典呢？當真是胡言亂語騙我的吧？”
    “自己看。”祝龍將那木盒取出。
    與師妃暄不歡而散後，他早已小心地打開過木盒，也確定了裏麵那本不知道什麽材質編織而成的書冊確實是劍典。
    其實看到木盒的時候沈欣然已經變色。作為鎮守帝踏峰的持劍弟子，她曾不止一次見過靜齋在每年祭拜祖師或其他重要場合請出這個木盒。
    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隻是看了一眼她便開口道：“當真是大師姐給你的？不是你偷來的？不應該啊，這是祖師遺物……”
    “我與她說，不交出劍典原本我便滅了靜齋，她就拿出來了。”祝龍忽然笑得有些壞，“倒是忘了應該加上一條，讓靜齋把你也順道送給我。”
    少女驀然驚覺，隨即意識到他在開玩笑，不由露出幾分羞惱：“你是淫賊不成？”
    祝龍隻是把劍典和木盒收起，在少女悵然若失的目光下開口：“我說，你真不跟我走？若是我死在塞外，劍典可就要便宜外族蠻子了。”
    “為何是我？”少女麵紅耳赤，但此刻卻與他對視，“你是否真知曉我身世？”
    “隱約知道一些，但時隔許久，不好說，須得去聞訊查找。”祝龍看著她，“你一點都記不得小時候的事了？令堂是否姓房？”
    沈欣然頓時怔住，隨即眼睛就紅了：“你是真知道？”
    她是‘真’眼睛紅，雙眼變得瑰麗晶瑩，某些久遠的記憶也在此刻湧現。
    這雙與沈欣相若的眸子讓祝龍微微歎息。
    “你再想想，小時候家裏附近，是否河流多？”
    沈欣此時雙眼已經蓄滿淚水，聞言隻是略微想了一下就重重點頭：“院門外就有河，後院還有一口很大的井……”
    “那應該就是了。”祝龍也不知道那地方現在的地名叫什麽，不過能找到大概地方就行，到時候再打聽，“要不然這樣吧，等我從塞外回來，帶你去尋家人如何？”
    原本有些意動直接帶走她，可自己要去突厥汗庭搞事情，沈欣然戰力縱然不弱可又不能飛，反倒會成為累贅。
    再說這個年代師門觀念極為重要，冷不丁地讓這丫頭逃離靜齋，對她而言也是異常艱難的抉擇。
    “現在我完全信你是為我好了。”沈欣然忽然紅著眼睛開口，“你適才若是說帶我去尋家人，我也會跟你走。可師門把我養大，傳我武功，我若就這般走了，將來未嚐不會後悔。”
    “我有一個可以生死相托的夥伴，與你容貌一般無二。”祝龍感覺還是把話說明白的好，雖然這樣後果難料，可他心裏至少坦蕩痛快，“她在另外一方天地，暫時也來不了。但之前我回歸與她說過你的事。”
    沈欣然瞪大了眼睛，但臉色微微有些泛白。
    之前她猜想過眼前這位為什麽要對她另眼相看，是否是真地看對了眼鍾情於她之類也不是沒想過。
    可她真沒想到會是這種原因。以有著類似沈欣的天賦能力，能察覺到祝龍對她沒有惡意但此時也能察覺到祝龍說的都是真話。
    祝龍把劍典的拓本拿了出來推向她：“謀取劍典本就是為她，可之前她隻是抄錄了一份，直言把這本給你。你也不要推辭，更不用顧忌靜齋，天知道你被拐到此地來背後有沒有靜齋的責任。”
    “靜齋未必有多好，你記得保護自己，最起碼等我回來。真如果遇到事了，不妨告訴她們，你若有事，我便滅了靜齋。”祝龍說這話的時候毫無誇大的意思，區區一個靜齋他哪怕正麵殺進去都不在話下。
    “可否與我說說……你那位夥伴。”沈欣然有些低沉。
    “初見她時……”祝龍娓娓道來。
    一直到天光大亮，祝龍與少女道別，回轉自己落腳的山峰。少女欲言又止依依不舍的樣子他都看在眼裏，但現在並不適合將她帶在身邊。
    他如今精神力已有181點，魔力值達到393點之多，比起之前多了差不多二分之一。
    他測試了一下，消耗一部分魔力後，魔力自動恢複速度已經是每分鍾三點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如今他飛行時所消耗的魔力已經減少到每分鍾4點，這大概是魔力多次洗煉後帶來的變化。
    同樣是支撐飛行，魔力品質上去了，消耗的魔力值自然會也就少了。
    這樣以來，等於他飛行時，一邊消耗一邊恢複，實則每分鍾的消耗才一點。以他現在的魔力值，已經能支撐起六小時以上的飛行。
    以他現在輕輕鬆鬆達到上千公裏時速的飛行速度而言，這六個多小時的飛行距離至少是六七千公裏，完全可以支撐他一次性到達神州大地任何一個目的地。
    這時代的DTZ大致就是後世蒙古的方向，祝龍也不需要提前去準備什麽，徑直向北方飛去。
    隻一個小時出頭，他就已經飛出了邊境，這還是為了確保大方向正確，刻意放慢了一些速度。
    他沒興趣對普通牧民下手，又飛了一陣後瞄見個比較大的部落。
    入眼可見的帳篷就有數百頂，加上大量的牛羊和馬匹，怎麽看都是個大部落。
    祝龍在千米往上的高空看著下方，最大的帳篷外正有人在烤羊，許多馬匹就栓在這一片帳篷附近。
    遊牧民族不同於中原，這些人平時就幹著牛羊逐水草而生，遇到戰事提著彎刀和弓上馬就成了戰士。
    祝龍在天上穿戴好防具，緩緩落下的同時取出一挺小日本的重機槍。
    若說這個時代最神州威脅最大的外族，突厥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占據了廣袤的大草原，東西突厥的地盤加起來比隋朝還大不少。
    至少數十萬精銳騎兵幾乎是此時天下間最強的軍力，也是突厥分裂以後依舊能夠壓服四方的最大底氣。
    差不多落到百米高的位置，下方已經有牧民發現天上的祝龍，而重機槍也在此時對著最大的帳篷開火。
    打突厥，就從這裏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