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聽沒來得及阻攔，陳知衍就將相框拿起。
    在看到那隻醜陋的玩偶熊之後，眉骨往下壓了一點。
    這隻熊，他也見過。
    十六歲那年，那個女人的忌日。
    他心情很差，一個人在路邊發呆。
    那天的太陽很大，他在那裏坐了很久，想要讓太陽曬掉他心裏所有陰暗麵的想法。
    直到一隻很醜很笨的玩偶熊過來，擋在他麵前。
    玩偶熊很醜，但是很大，剛好可以把他罩在陰影之下——
    那天，他在烈日下坐了多久，那隻熊就為他擋了多久的太陽。
    後來他擔心裏麵的人會不會中暑，起身去超市買了兩瓶水還有解暑藥回來，可是那隻熊卻已經不見了。
    陳知衍拿著相框，沉默片刻才說道：“我見過這隻熊，你怎麽會有這張照片？”
    聞聽聽見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後麵那個小小的黑點就是他，不由鬆了一口氣。
    她以前做的這些事，真的挺傻的，不太想讓陳知衍知道。
    所以她說：“因為這是我見過的最醜的一隻熊，覺得很特別，就拍照留戀了。”
    陳知衍把相框放回到桌上，沒什麽語氣的說道：“也沒那麽醜。”
    聞聽聽訥訥道：“是嗎？”
    外麵的雨勢沒有減小的趨勢，劈裏啪啦的砸在地上。
    陳知衍看著聞聽聽的側臉，他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放在書桌上，聲線低沉：“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正好在醫院，手機靜音，也沒有看微信。”
    聞聽聽睫毛一顫，沒說什麽。
    陳知衍又說道：“付寒的病人突然發病，我幫忙處理了一下。”
    “我知道。”聞聽聽雙腿都放在椅子上，她抱著自己的膝蓋，小聲解釋：“你之前就說過，因為你的職業特殊，不可能會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我身上。”
    她都知道的。
    隻是她還是有點控製不住情緒而已。
    她還是會難過，會委屈。
    但是也會自己說服自己。
    她把臉埋在膝蓋上，悶聲和陳知衍說道：“我就是有點累，讓我緩一緩就好了。”
    她話是這樣說的，隻是誰都能看出來她現在的心情很低落。
    下一秒，他拿出來一顆檸檬味的棒棒糖，遞給聞聽聽：“給你。”
    聞聽聽一愣，抬眼看向他。
    陳知衍麵不改色道：“下午去科室的時候，有個小朋友給我的，我不吃糖。”
    陳知衍在醫院裏很受歡迎，不僅是醫生護士喜歡他，病人也都很喜歡他。
    一般來說，平常人給他送東西，他都是不會接受的。
    可是給他棒棒糖的，是一個八歲的小姑娘，他就不好拒絕了。
    他頓了頓，和聞聽聽說道：“這個行業的不確定因素有很多，病人始終都會是我的第一位，”
    陳知衍的學習能力很強，方洄和李誠發給他的那些戀愛法則，他隻需要看一遍，就明白應該怎麽做。
    他垂目看著聞聽聽，隻不過聲音仍舊清清冷冷，並沒有多少波動就是了：“下午確實是我失約，我可以和你道歉，但是我還是不會給你保證，能做到電話和信息秒回。”
    聞聽聽好一會才回味過來，陳知衍是在和她道歉，並且解釋下午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縮在衣服裏的指尖蜷縮了一下。
    她抬頭看向陳知衍，“那你可以在忙完以後，回我的消息嗎？”
    這不是什麽難事，陳知衍點頭：“可以。”
    “如果不能來接我，可以和我說嗎？”聞聽聽輕聲開口：“我等了你很久，沈玥可能覺得我是個騙子。”
    明明說了有人會來接她，可是卻連電話都打不通。
    仿佛一個為了虛榮故意騙人的謊話精。
    陳知衍呼吸微滯，他下午去了醫院，忙著勸付寒，又忙著處理病人，確實把聞聽聽忘在了一邊。
    現在看著聞聽聽濕潤的眼睛，他應該是有一點內疚，否則也不會在這和她說這麽多。
    他點頭答應：“好。”
    聞聽聽沉默了下，又再次低下頭，她說：“要說到做到的。”
    —
    從聞家離開的時候，雨已經變成了連綿細雨。
    聞聽聽跟在陳知衍身後出去，但腦袋上卻突然被扔過來一件大衣，還帶著一股木質調的香水味。
    聞聽聽抱著衣服回頭，聞征看著她，散漫開口：“這麽大的雨，淋雨出去又感冒了，外人得說我們聞家欺負你一個養女。”
    陳知衍看著聞聽聽手裏的外套，眸光一凝，他麵無表情的說道：“她有自己的衣服。”
    聞征嗤笑一聲，滿不在乎的問他：“所以呢？”
    陳知衍身上的冷意瞬間迸發出來，但邱琳和聞少安從裏麵出來了。
    邱琳看著陳知衍，一而再的囑咐著：“知衍，小寒的事麻煩你了，她性格要強，有什麽都不會說的。”
    聞少安則是看向聞聽聽，和藹開口：“聽聽，有空的時候，多和知衍一起回家吃飯，對了，上次陳至和林琴說，想帶你們去度假，有說什麽時候去嗎？”
    聞聽聽回答道：“還沒有，科室裏最近都很忙。”
    “小寒受傷了，到時候我問問她願不願意和你們一起去度假，如果願意的話，正好讓她去散散心。”
    聞少安樂嗬嗬的說著，聞聽聽垂眸沒有反駁。
    直到他們離開，聞征才淡淡出聲：“你們就這麽想讓付寒和陳知衍在一起？”
    邱琳冷哼：“本來就應該是小寒和知衍訂婚，憑什麽輪到聞聽聽一個養女？”
    在邱琳心裏，是聞聽聽占了付寒的一切，自然也包括陳知衍。
    聞少安倒是比邱琳還理智一點，他和聞征說道：“不管怎麽說，有些時候，還是自家人更好，你平時能幫小寒，就幫著她一點，聽聽這邊，隨緣就好。”
    聞征心裏琢磨了下，但麵上卻不顯分毫。
    他問：“既然你們這麽介意，為什麽還不和她分家，把她的戶口從聞家戶口本上劃出去？”
    聞少安臉色微僵，說起這事，他也有些煩躁。
    誰讓林琴放出話了，認的是聞聽聽這個人，不是聞家。
    他心裏微沉，隻希望小寒什麽時候能開竅，然後和陳知衍好好發展一下了。
    他不信，他那麽優秀的親生女兒，還能比不過一個有聽力問題的聞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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