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要你親自出手襲殺楊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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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有道坐在別院中獨屬於自己的屋內,由著一名丫環給自己按摩著雙腿。
微微眯起的雙目,閃動不已。
活祖宗楊可棟那小子,終於不情不願地進了那府學,自己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可是接下來,自己還有事情要做。
那就是需要去一一拜會那些官員,設法說服那些官員,願意在這一次的季考之後,改薦楊可棟入讀國子監。
哪怕是夫人交給自己的那些黃金,都已經被自己交予張聰拿去填補虧空。
可自己還是得要做出樣子來,讓那些隨行到此的一幹人等知曉自己有要事去辦。
避免萬一夫人不放心,問起左右自己可有做過什麽。
就在張有道仔細地琢磨著應該如何去見那些官員,怎麽才能夠用最少的錢辦事的當口。
就聽到了腳步聲傳來,一抬頭,就看到了這貴陽府別院的管事朝著自己討好一笑。
“大管事,這裏有一封書信,說是交給您的。”
“給我?”張有道一愕,目光落在了信封上,偏偏信封外麵並字跡。
拆開之後,張有道剛抖開了信紙一掃,臉色頓時失去了血色。
“大管事,您這……”
張有道深吸了口氣,瞪圓了兩眼,朝著給自己捶腿的丫環厲喝道。
“你這死丫頭,敲哪裏,還不滾出去。”
“你也下去吧,老夫要躺會,趕了這麽久的路,渾身骨頭都痛。”
管事看了眼含著委屈的淚水退下的丫環,亦隨之離開了屋子,由著這位暴脾氣的大管事在屋中休息。
“張聰你這個蠢貨,怎麽就落到了她的手上。”
眼皮狂跳的張有道幾個深呼吸之後,再次凝神看向手中書信。
看罷之後,便取來了火折子吹燃,將那張信紙燒成了灰燼,又用腳踩踏了好幾下,確定挫骨揚灰,這才陰沉著臉,在屋內來回疾走。
田雌鳳那張嫵媚動人的俏臉,仿佛就藏在幽暗處,魅惑勾人的鳳眼中,滿是嘲諷。
張有道咬著牙根,轉身就朝著屋外快步行去。
“大管事,您這是要上哪去?”
張有道擺了擺手,道。
“爾等就在別院中,不得擅離,我要去為夫人辦事。”
聽聞張大管事是要去為夫人辦事,大夥也就很有默契地沒再開口。
目送著張有道離開別院,隻是他的步履,顯得過於急迫了點。
出了別院,拐了兩個街角之後,張大管事這才站定,喘氣的功夫,回頭張望,確認沒有人在跟蹤自己。
這才又邁開腳步,朝著那書信中約定的地點快步而去。
來到了那間客棧外麵,就看到了站在客棧外麵的苗人武士。
雖然在這貴陽府城內,有不少的各族百姓穿著本民族的服飾往來穿行其中。
貴州各民族中,苗族的頭飾、服飾最為豐富,多達數十甚至上百種,這是因為苗族人口眾多,支係紛繁,散布極廣,各部分苗人之間的頭飾、服飾有較大差別。
是有“紅苗”、“黑苗”、“白苗”、“青苗”、“花苗”之稱。
貴陽府一帶,多為“花苗”,又稱之為大頭苗、小花苗。衣以蠟繪花於布而染之,既染則花紋似錦。衣無襟衽,挈領自首以貫於身。男子以青布裹頭,女子以馬尾雜發編髻,大如鬥,攏以木梳。
而這幾位苗人武士的裝束,正是那餘慶一帶的典型特征,喜好白色衣飾,謂之白苗。
何況這幾位苗人武士腰上那醒目的斑斕獸皮腰帶,乃是田雌鳳身邊精銳武士的明證。
一名下頷處有一道斑駁刀痕的苗人武士認出了張有道,朝後一引道。
“大管事,裏邊請,我家小姐就在上房等你。”
張有道陰沉著臉,撩起前襟就往裏行去,不多時,便來到了這間客棧的後院。
就看到了幾株枝頭上一叢叢一簇簇,滿眼都是雪白雪白的梨花。
喜著如火如血紅裳的田雌鳳一身描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頭上戴著直簷大帽,負手立於那幾株梨樹間。
潔白的梨花花瓣隨風輕舞,落在她的帽沿和衣襟上。陽光透過梨花樹,斑駁地照在她那光潔如羊脂的俏臉,修長的玉頸,還有那飽滿微顫的胸襟上,構成一幅美麗而又誘惑的絕美畫麵。
隻是,在她身畔,站在數名麵容沉肅的挎刀苗人武士,令這氛圍透著一股子令人心悸的肅殺。
張有道按捺住內心的悸動,硬起頭皮上前數步,朝著田雌鳳恭敬一禮道。
“小人見過田夫人,不如田夫人召小人前來……”
田雌鳳回眸,鳳眼中帶著幾絲貓戲老鼠的戲謔,濕潤柔軟得宛如花瓣般的櫻唇微啟。
“山奴,把張聰寫下的東西,拿給咱們這位大管事好生瞧瞧。”
張有道有些發顫的手接過了這些張聰親手書寫的關於自己是如何指使他,如何貪沒府中財物,又讓他將大筆本該用來賄賂朝廷官員的黃金送回播州彌補虧空。
貪沒府中巨額財物,老爺不會放過自己,用那些黃金去彌補虧空,夫人同樣也不會放過自己。
張有道都沒看完,就軟綿綿地癱倒在地,嘴唇哆嗦了好半天,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田雌鳳唇角擒笑,眸光再一次落在如雪花般的梨花上,羊脂般的素手從袖中探出,輕摘梨花一朵,輕湊鼻前輕嗅。
脂白與雪白交錯,讓人分辨不清,那耀花了人眼的白,是梨花還是佳人。
大紅如血的絲帛裹著那具傾傾倒眾生的嬌軀,在這樣的美景前,這位明豔動人的女子口中吐出的是令張有道絕望的辛辣嘲諷。
“怎麽了,大管事可是夫人的表親,又是心腹,諸多事情,甭管是明的暗的,可都是盡委大管事去辦的。”
“興許你回了播州,磕上幾個響頭掉上幾滴眼淚,向來心慈手軟的夫人,指不定就會放你一馬。”
張有道掙紮著向田雌鳳卑微地以額觸地。
“還請您大人大量,留小人一條命,若有驅使,小人絕無二話,敢有半點異心,叫我不得好死。”
田雌鳳看著指間的梨花,良久,這才眸光一轉,淡淡地道。
“想活命,也不是不行,你得答應我兩件事情,我便保你性命。”
素知田雌鳳言出必踐的行事風格,聽得此言。
本就求生欲望極其強烈的張有道重重地連磕幾個響頭。
“還請您吩咐,小人必定做到。”
“第一,向老爺認罪,你奉了夫人所命,謀害楊平安。”
額頭上都磕出了血印的張有道猛然抬起了頭來,看了眼田雌鳳。
他不明白,田氏為何要如此幫助楊平安出頭,可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如果貪墨一事暴露,不管是楊應龍還是張夫人,都饒不了她。而奉主母之命暗害楊平安,此事即便被楊應龍懲治,也沒有性命之憂。
“小人願意去做。”張有道緩緩低頭,咬著牙根道。
“第二件事,我要你親自出手襲殺楊平安。”
張有道滿臉錯愕地看著跟前指撚梨花輕嗅,眸光潛藏於花間的絕色佳人。
甚至有種想要伸手掏掏耳朵的衝動,莫非自己聽錯了?
“放心,老爺何等胸襟,便是死了一位楊氏旁支子弟才俊,有我幫你說話,你雖會吃些苦頭,但至少能活。”
“你若是做不到這兩條,那你就滾吧。”
張有道呆愣愣地看著跟前的田氏,最終,緩緩地以額抵地……
。。。
楊平安一如往常,以借書還書之名與王朝顏離了府學,並肩行走在這寬闊的街道上。
王朝顏有些擔憂地瞥了眼身邊的楊平安。
今日食堂外,楊可棟與楊平安之間所發生的事情,站在不遠處的她看得分明。
當時,那些播州子弟們的反應,讓王朝顏頗為開心,看來那些播州子弟們這些日子與楊平安的默契相處之後,自然也不願為了紈絝子弟的不智之舉,而與生死與共的楊平安敵對。
隻是,那楊可棟極力壓抑的情緒,還有雙眼中不時閃過的歹毒,都讓王朝顏很是擔心。
師兄終究是楊氏旁支子弟,偏偏又遇上這位心眼比針眼還小的楊二公子。
怕是日後,師兄在府學中的日子,想必不會好過。
“師妹怎麽了,一直皺著眉頭頻頻看我,可是有什麽心事?”
“今日看到那個紈絝子弟,如此針對師兄你。我很生氣,老師們也不管管。”
看到近在咫尺體態豐饒的師妹眸光含嗔,誘人的嫣紅櫻唇微撅,與自己說話時,下意識朝著這邊湊過來。
一股淡雅如茶如花的幽香,讓楊平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顏如美玉,香可醉人。
看到師妹眸光閃爍,楊平安憨厚一笑道。
“那幾位播州子弟,能夠站出來為我辯駁,挺開心的。”
“師妹別太把此事放在心上,壞了好心情。”
“可是他如果一直針對你,那怎麽辦?”
“相信師兄,會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楊平安朝著這位如此關心自己的好師妹認真地答道。
師兄眼眸深邃,那微揚的唇角,雖不燦爛,卻又令人芳心微亂。
王朝顏輕嗯了聲,水眸一轉,又忍不住悄悄瞥了回來。師兄硬朗的側顏線條,在黃昏的陽光上,仿佛在邊緣渡上了一層淡淡的光彩。
街道兩旁服飾裝束斑斕多彩、各有特色的各族百姓或挑或扛著山貨、特產前來城中販賣,或是在采購一些所需要的商品,正在與商販討價還價。
雖然大多數人都操著一口不怎麽純正的官話,卻也還是有不少人用的是本民族的語言說個不停,不時還有孩童在奔跑,發出愉快的笑聲。
自然也少不了大人的喝斥,甚至還有汪汪的犬吠聲夾雜其中。
食肆,酒樓已然炊煙嫋嫋,櫃台上的算盤珠子拔得脆響連連,量布的夥計滿臉不耐,那滿滿的人間煙火氣息,濃鬱到怎麽也化不開。
沉浸在這市井氣氛中的楊平安與王朝顏一邊緩步,一邊低語。身邊是看著麥芽飴小販攤上的飴糖,艱難挪步的花花。
當前方出現一位頭上裹著布巾,腰間係斑斕獸皮,膚色黝黑的高大苗人武士,楊平安臉上的笑容漸斂。
“山奴大哥,您怎麽在這?”
山奴撇了眼站在楊平安身邊,那位姿顏分外出眾的男裝少女,朝著楊平安嘴角微揚。
“楊平安,我家小姐要見你,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