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滄海桑田——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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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個炎炎夏日,去年這個時候我還在高考,今年我已經期末結束。
    學校特意把考試時間提前了兩個星期,和高考的時間撞上,以防我們有人替考。原本計劃七月中開始封校,提前到了六月末。
    我還沒有跟藍桓提這件事,他先給我打來電話,說家裏有點事,今天就要走,不能跟我一同回家。等兩個星期後,會去車站接我。
    他說得急切,我對他表示理解。我訂的是大後天的車票,心想先不告訴他,等回家後給他一個驚喜。
    回家前一天,我和室友聚餐,去的是那家便宜量多的飯館。六人吃了頓臨別飯。許寒星假哭,“我會想你們的。”顏玥真誠些,“我也會。”其他人則一直盯著飯菜。
    我們以茶代酒,“幹杯!”
    離開學校前,古寧送我到校門口,她一路都在替我拿箱子,“開學再見啦。”
    “再見。”我笑著揮手,卻沒想到這一別竟成了永遠。
    我提前放假的事誰也沒說,連父親都沒告訴,當時懷著小心思,期待他看到我驚訝的樣子。
    上了樓,卻覺得不對勁,“一單元,二樓。”是這裏。但這扇門,鑰匙怎麽也打不開。
    我聽見門裏有切菜的動靜,於是敲門。
    一個中年女人打開門,“你是誰?”她厭煩地看我兩眼,“剛才是你在開門?你要幹嘛?”
    我問得噎住,半晌才問:“這不是修舟山家嗎?”
    “不認識,你找房東,她說上一個退租,我才交錢住這的。”她砰的一聲把門關上。我聽見她在裏麵講話,“房東光知道省錢換鎖芯,明天跟房東說換門!”
    房東住在五樓,我詢問幾句,她說不清楚,隻說父親走得匆忙,屋子裏的東西僅用一天搬走。我留了房東的電話,請她看到父親後跟我聯絡。
    我下了樓,站在馬路邊。內心被未知的恐懼填滿。父親已經搬走,可他能去哪租房子?他說過這裏的房租是便宜的。
    我撥打父親的手機號碼。
    “您撥打的用戶已暫停服務……”
    我又打車去了他的工作單位,但門衛聽說父親的名字後,直接對我說道:“他一個月前辦了離職手續,目前不在這上班。”
    此時,我越感事情不妙,因為父親的工資待遇不錯,怎麽可能無緣無故離職。但一時間我也找不到答案。提著行李箱,在大街上東張西望,最悲觀的想法冒出來,我可能要露宿街頭。
    朋友們沒有一個回來的,我不敢一個人去賓館。不得已給藍桓打了電話。
    他那邊響了好久沒接。我想他是在忙,沒有聽到。可我沒別的辦法,第二次打過去,他才接,“筱楠我還有事,你等我幾天。”他要掛電話,我急忙道:“等等,我回家了!”
    “你說什麽!”
    藍桓說這句話的聲音很大,像是在發怒。我忍不住,哭了出來,語無倫次地說:“我爸不在家,學校提前放假,我打不開門,誰都沒回來……”
    我默默地流眼淚,在電話裏盡量讓他聽不出來。
    藍桓語氣很衝,問道:“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你忙吧,我找旅店!”我任性地掛了電話。
    不過幾秒,藍桓打來電話,開口就問:“你在哪?”
    我生他的氣,本以為提前回來,他會開心,沒想到他這樣不情願。“你忙吧!我不會再打擾你!”我又將電話掛斷。
    藍桓發了一條短信,“我錯了。接電話好嗎?”
    我消消氣,盡量平複情緒。
    他再次打來,語氣平靜,說給我找個地方,讓我先休息。我的確不放心住在外麵,於是告訴他地點。
    藍桓是開車來的,接我的時候,看了看父親單位大門。他神色不太好,幫我拿行李開門時,都是皺著眉,一路沒有笑過。
    他沒帶我去他家,而是來了東湖小區這邊的居民樓。“我在外租的房子,你住這吧。”
    我說想找我爸,他幫我把行李放好,“洗個澡,先睡一覺,明天再說。”
    他講話變得異常溫柔,我沒有細想,按他說得做。
    第二天,我問藍桓樓下有沒有小賣店,可以在網上充話費的。我想查一下我爸的電話欠了多少錢。
    藍桓緊閉雙唇,“筱楠,我要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要衝動。”
    我手指冰涼,預想不會是什麽好事。“跟我爸有關嗎?”
    藍桓喉嚨滾動一下,“伯父,去了國外。”
    “你胡說什麽。”我站起身,卻從他的臉上看不出說謊的痕跡。
    他垂下眸子,“伯父替人做擔保,但那人已經找不到,所以伯父需要承擔還款責任。”
    我眼前一黑,身子搖晃一下。藍桓擔憂地扶著我,“你先坐下。”
    “你是怎麽知道的?”
    藍桓內疚地說:“我爸是這個案子的主審。”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知道我們的關係馬上接近崩盤。
    藍桓繼續說:“這筆錢伯父投入全部身家,也隻還清一半。我想幫伯父,可是我家的情況不允許我這樣做,父親最近被查得緊。你知道的,作為法官,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我盡量讓自己鎮定,“我爸現在在哪?為什麽要出國?”
    “以伯父現在的工作,恐怕要花費十年的時間才能還清欠款。我母親介紹了一份國外工作,待遇很高,工作內容也簡單,但需要簽約三年。”藍桓望了眼天花板,“我父母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但沒想到伯父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開始精神恍惚,看不清眼前的他。
    “父親連簡單的英語都不會,出國工作,我該謝你還是該恨你?”
    “對不起。”藍桓向我道歉。“不過你放心,在國外生活沒有你想象那麽困難。”
    我艱難地開口,“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是我對不起你。”我自暴自棄地說:“我本來就配不上你,家裏沒錢,父母在我小時候離婚。我是單親家庭,從小跟著我爸租房子。”
    “我知道。”藍桓聲音低沉。“還有一件事我想現在告訴你。”
    藍桓憂慮的樣子,讓我自嘲一笑。“還有什麽是我承受不了的?”
    他從裏兜裏出一個戶口本,“張桂玉不是你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