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學招夫子，早在一個月前就提前散布消息。
    夫子而已，南陽這學風那麽濃厚的地方，找五個能啟蒙的夫子，實在是太簡單。
    幾乎不到三天，來應聘的就超過三四十人，程昱和簡雍還不得不仔細麵試，確定人選。
    這都過去多久，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應聘，難道她不知道，蒙學已經招滿了？
    “閣下打算應聘哪門課業？”簡雍沒有先拒絕，反而開口詢問。
    對方年紀在十七八歲左右，一米六幾，黑發黑瞳，乙級異人。
    頭上是婦人髻，顯然有嫁做人婦，可此人臉上哀容更多，不像是新婚，更像是未亡人。
    手中抱著一張古琴，琴尾居然略有焦黑，似乎被火焰灼燒過。
    也是看到這琴，簡雍立刻想到來者的身份。
    不免有些好奇，她怎麽會過來南陽。
    不過話說回來，這邊距離洛陽的確不遠，走武關快則一兩天就到。
    “妾身精通君子六藝，也看過不少的書，雜學方麵也略有涉獵。”女子發話。
    “閣下莫非是蔡才女？”程昱略作思量，開口詢問。
    畢竟蔡琰蔡才女，曾經是洛陽也是頗為有名，可惜及笄之後，就交給河東衛仲道。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追求者心碎，在洛陽酒肆買醉。
    後續的事情，程昱也就沒什麽關注，在她看來蔡琰嫁給衛仲道，更接近政治聯姻。
    蔡家的頂梁柱蔡質下獄而死，陛下對蔡邕的態度也曖昧。
    似乎看重又似乎不是，蔡家要在政壇站穩跟腳，就必須要有強大的盟友。
    為此蔡琰就成了犧牲品，嫁給河東衛氏。
    蔡琰雖然是異人，本身實力不強，家裏顯然也沒打算讓她變強，怕不利於聯姻。
    本來就她的才學，而且還是乙級異人，不管舉孝廉還是舉茂才，都有不俗潛力。
    可既然選擇聯姻，後來更是淡出人們的視野，顯然是放棄出仕這條路。
    程昱多少為她感到不值，卻又無可奈何，畢竟身為世家女，受到的約束比自己還要多。
    “正是妾身……”蔡琰沒想到有人認出自己，點頭應是。
    “可是，蔡才女不是……”程昱疑惑的問道。
    “外子前年去世。”蔡琰據實回道，表情多少有些淡然，顯然這段婚姻並不是很美滿。
    衛仲道本來就是體弱多病，這個婚姻怕是有留給他留後，甚至是衝喜的嫌疑。
    奈何衛仲道的體質，已經弱到極致，強行敦倫一兩個月，終於是撐不住去世。
    就這一兩個月，每次也隔了十幾天，可能時機都不太好，蔡琰根本沒懷上。
    守喪一年後，衛家有把她轉嫁給其他族人的意思，蔡琰收到消息，提前離開了。
    最悲哀的是，蔡邕擔心被趙忠暗害，遁逃隱居起來，蔡琰根本無法聯絡父親。
    她甚至不知道，如今蔡邕就躲在吳郡，寄宿在他弟子顧雍家裏。
    從河東逃出來後，蔡琰甚至連洛陽都不敢回去，偶然聽說宛城開蒙學要招夫子，就跑來了。
    奈何消息滯後，她收到消息的時候，這邊的夫子已經滿了。
    “節哀……”程昱點頭，難怪她會有這樣的氣質。
    倒是簡雍靈感爆發，實在是未亡人+少婦這身份，能想到的題材簡直不要太多。
    就一句‘你也不想’，少說一個T的學習資料，且能長盛不衰，不斷推陳出新。
    “蒙學院的夫子，本來已經招滿……”簡雍想了想，“不過蒙學本來還開班技術辦，在課餘教導這些學子一些額外的技術。木匠、陶藝、鍛造和醫術等，額外開琴棋書畫班，也應該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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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琰一開始聽說滿人，頓時還有些失落，可再聽簡雍後麵那番話，頓時又有信心。
    隻是琴棋書畫，自己三歲就開始接觸，不敢說多麽精通，給孩童啟蒙不成問題。
    “按照朝廷的旨意，這教師的俸祿，隻能按照百石來，可否？”簡雍詢問。
    朝廷允許公費辦學，不過還沒有給專門的官職，那應該是由學官掾吏兼管，由祭酒擔任校長。
    下麵的老師，都相當於有個小吏的身份。
    原本隻是混口飯吃，沒想到有郡吏的身份，這些夫子可是更加珍惜這份工作。
    主要是想著，若能好好做個三五年，是不是有機會舉孝廉什麽的。
    自己才五六十歲，薑太公花甲之年還能出仕，為什麽自己不行？
    隻是他們不知道，劉琳受簡雍的影響，也覺得四十歲舉孝廉，都算是年齡的上限。
    太老真沒意思，尤其是那些完全不懂政務的，還有學習的精力和能力嗎？
    辦事辦不好，甚至沒有辦事的精力，還怎麽治政安民？
    這個年紀的人出仕，除非天賦異稟，否則就純粹浪費資源，還不如讓給年輕人。
    哪怕年輕人不懂事，好歹還有試錯的機會。
    “善！”蔡琰點頭，能混口飯吃就好。
    先在宛城安定下來，再想辦法與家裏聯絡，若能聯絡上父親就最好。
    以蔡家的底蘊，後續的生活也就有著落了。
    “其實以蔡才女的才華，在官府當個小吏也足夠的。”程昱出麵，“計曹還有空缺，蔡才女是否有興趣從政？”
    “這個嘛……”蔡琰還真沒想過這個，若非沒帶什麽錢出來，隻怕都沒打算應聘蒙學。
    不如說自從她懂事開始，接受過的教育，就是成為一個好妻子，而不是一個好官員。
    出仕這個選項，從一開始就沒再她人生的選項裏麵。
    可如今上天關上一扇門，讓她成為未亡人，卻開了一扇窗，在宛城這裏，看到新的選擇。
    奈何以前沒有這方麵的準備，她決定還是要仔細想想，最好能詢問一下父親。
    “無妨，一個月內答應都還可以！”程昱沒有把話說死。
    應聘夫子這點，倒是確定下來，於是簡雍親自帶她過去蒙學那邊，還給她安排一間宿舍。
    眼看教導的都是女子，蔡琰也不免鬆了口氣。
    就是夫子那邊，八成都是男子，好在都在五十歲以上，有不少甚至都當大父了。
    好在也有一個女性，年紀在四十五歲左右，大戶人家出身，也曾經想過出仕，可惜沒成功。
    同時以主簿的身份，把預留的教室打掃出來，專門用於教導琴棋書畫。
    這意味著，教具方麵要進行采購。說好是免費，那自然就是公家出錢。
    作為代價，教具就必須專門存放，不許帶回家裏。
    也多虧這年頭，不如說這世界的紙張便宜，完全能夠滿足教學需求。
    這方麵最多是讓簡雍感慨，身為穿越者的一些優勢，被嚴重削弱。
    “蔡才女對這安排，可還滿意？”簡雍開口。
    “妾身很滿意，甚至可以說有些受寵若驚。”蔡琰連忙回道。
    這一路接觸下來，發現這邋遢的男子還挺好說話的，態度也不錯，人也很溫柔。
    可惜家庭教養很好的她，第一眼看到簡雍的感官並不好，太邋遢了。
    聽說還是太守的婚約者，多少有些同情劉琳，要忍受如此失禮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