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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邊傳來嘈雜激烈的斥責聲，那群因為正義感憤怒指責她的人，一張張臉扭曲在一起，混雜出浮於表麵的惡意。
    她站在原地，一句話都沒有說，一身冰冷的氣息不願意再開口說話。
    哪怕外麵已經響起警笛聲，她都無動於衷。
    她似乎不想掙紮。
    又或許她掙紮了。
    隻是眼前這些人的惡意，對她來講，太過龐大，她難以接受從黑暗走向光明，又被光明親手推回黑暗的落差感。
    突然，身子騰空。
    她感到血液倒灌的窒息感。
    她被人抓住身子，雙手雙腳垂在空中，她看著底下的高空，沒有感到害怕，空洞無光的眼神隨意地看著底下的高樓大廈化為小點。
    直到少女停下將她放下，她終於恢複神智，渙散的目光逐漸清晰。
    少女開口就罵:“你是豬嗎？別人罵你不會罵回去嗎！別人打你不會打回去嗎！”
    女孩被她無緣無故訓斥一頓，但女孩的臉上毫無波瀾，沒有一絲動容。
    見女孩比上次更加悶葫蘆，少女冷哼一聲:“真是個包子，被人揉搓捏扁都不反抗。”
    女孩依舊沒說話。
    少女被她的無言整得心煩，幹脆直述來意:“小東西，你剛剛使用的黑霧，是從我身上偷學的吧？”
    少女原本在離孤兒院十幾公裏外的商城逛街，突然感覺到黑魔法的氣息。
    雖然這個氣息很弱小且不穩定，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信息，鎖定地址，直奔孤兒院。
    一過來就看到一群人圍攻一個小女孩，滿嘴胡言亂語毫不掩飾惡意。
    一看見小女孩的臉，還有滿地的血液，稍加思考，她很快就能得出結果。
    眼前這個小女孩偷學了她的魔法。
    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個孩子隻偷看一遍就能學以致用。
    少女雙眼陡然一亮，這可是好苗子啊。
    得想個辦法拐騙這孩子。
    女孩麵對她的質問，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
    少女意念一動，一個價值不菲的椅子出現，她優雅得體地坐下，雙腿交疊，視線平視。
    “不回答就當你同意了。”
    她的黑霧吞惡術隻能吞沒殺過人的壞人。
    聯想到那群小孩罵女孩是吃人魔，加上地板上的血跡，她大概推測出孤兒院出現殺過人的惡人，眼前這個小孩用了她的法術解決壞人。
    但那群小孩看到有人用黑霧吃人，異類相斥的本性讓他們立刻倒戈口誅女孩。
    稍加思索推測，她很快明白眼前的女孩經曆了什麽。
    少女無聊地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臉，心裏感慨:
    難怪這小東西比上次還悶。
    才幾歲的年紀，以為自己救了人，結果被所有人罵，遭到同齡人的厭棄，大人的猜忌，能不更悶嗎？
    少女似乎想到了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戒指，丟到她的麵前。
    戒指骨碌碌地轉到女孩的麵前。
    縈繞著黑霧的戒指看起來冷冰冰的。
    “幫我撿一下。”少女毫不客氣地吩咐。
    女孩無動於衷，一身的冷漠越發深邃。
    少女幹脆換個說法:“撿起來我就給你飯吃。”
    聞言，女孩手指動了一下，但身子依舊僵在原地。
    雖然看上去和之前無異，但是少女看得出，對方現在心裏很是煎熬。
    少女歪頭嗤笑:“真是不誠實。”
    少女起身，走向那枚戒指，將戒指撿起來，揣回兜裏，嘴裏嘀咕:“不要拉倒。”
    “算了，苗子再好也經不起沒想法。”
    少女看了一眼渾身冷冰冰的女孩，想到孤兒院有她的資料，再加上報過警，真讓她自己在外麵獨處，肯定藏不住黑魔法的秘密。
    一想到這個大麻煩，她歎了口氣:“算了算了，就當撿個脾氣不好的小貓了。”
    “喂，你叫什麽？”
    女孩這才抬起眼看她:“我沒有名字。”
    “在孤兒院沒取？”
    “不想要。”
    “噗……真是夠別扭的。”
    “幹脆和我姓得了，你學了我的魔法，用我的魔法救了自己，四舍五入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給我打工還恩情，我給你一天三頓，什麽時候還完看你表現。”少女喋喋不休地吐槽。
    少女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女孩看著她的背影不斷拉長，看到她身上精致華美的裙子，不由自主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被扯壞的黑裙子，心裏忍不住泛起一絲漣漪。
    她不知道這個姐姐是不是好人。
    想起在孤兒院每天吃飽的日子，同時想到在貧民窟吃不飽還要挨打的日子。
    兩邊的選擇撕扯著她。
    是要跟著對方回去，還是回到貧民窟裏？
    選哪一邊，才是好的？
    她不知道。
    她低垂著眼睫，心裏藏滿了心事。
    最後，她抬起腳走向少女。
    刻在腦海裏的無數傷痕，伴隨著貧民窟的回憶，捆綁在一起難舍難分，每次回想到貧民窟的時候，腦海裏率先想起的，是被那群人毆打的傷痛。
    她不想再承擔一次那樣的疼痛。
    八歲的孩童，不明白什麽是善惡。
    隻知道被打的疼痛與……
    誰討厭自己。
    她不敢再回去貧民窟。
    更不敢回去孤兒院。
    她不知道跟著誰。
    隻能憑借身體本能跟著眼前的人。
    這個世界太大了，孑然一身的她，猶如在沙漠裏瀕臨死亡的口渴人，抓到一點水就想喝完，無法去思考這碗水是否有毒。
    少女見女孩跟上來，看到女孩冰冷平靜的小臉，她歎了口氣，後退幾步跟上女孩的步伐，逗弄似的拍了拍女孩的頭。
    “沒名字是吧？”
    想到女孩是個孤兒，一年前因為一顆糖願意開口說話，以及當年的體檢報告……
    上麵寫著這小孩嚴重營養不良，長期空腹餓胃導致身體出現了胃病。
    她靈光一閃。
    “那就叫你葉柒好了，祝你未來一周七天，每個七天都能吃飽飯。”
    *
    葉柒跟著少女三個月。
    在這期間少女一直忽悠她撿起戒指，但葉柒不同意。
    每次葉柒拒絕後，少女一直追問她為什麽不撿起她的戒指。
    葉柒說過：
    我覺得不舒服。
    周五。
    想到這三個月葉柒展示的天賦異稟，少女坐在沙發上唉聲連連:“天殺的，這麽好的苗子怎麽就是這麽難騙！”
    葉柒坐在她的對麵看書。
    少女看到她冰冷毫無波動的臉就煩：“看看看，就知道看書，就應該抓你去上學！”
    似乎想到什麽，少女立馬起身：“喂，葉柒，我帶你去上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