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四百四十五…”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放學後留下訓練的學生陸續回家，陳設著齊套訓練儀器設備的校內武道訓練場逐漸冷清下來。
    空蕩蕩的訓練場一角，一個看著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站在晃動的拳靶前。
    寬鬆的練功服下，他的身軀緊繃如拉滿的長弓，呼吸節奏穩定下來的瞬間，力量自跟腱始，如潮水般依次經過腿部、腰胯、胸腹、肩背肌肉層層放大，最終匯聚在緊握的拳頭上。
    扭身，出拳。
    “砰——”
    伴隨著又一聲沉悶的聲響，1000公斤級的拳靶劇烈地前後晃動起來。
    “四百四十六…”
    少年低沉開口，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甩落在一旁的地台上，旋即再度擺好架勢。
    另一個換好常服的年輕人背著包從更衣室走出，看到還在訓練的少年後高呼一聲，“楚牧，走的時候別忘記把燈關了。”
    “砰——”
    “四百四十七…”
    見少年全身心集中於揮拳，年輕人無奈搖頭，走出訓練場。
    他並不需要擔心少年忘記關燈，隻是習慣性的隨口提醒。
    畢竟，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最後離開的對方都不曾忘記。
    將訓練室的門關上，年輕人忍不住小聲嘀咕一句。
    “每天五百次齊身拳，整個青城中學高中部都沒幾個人能堅持下來吧？”
    “砰——”
    “五百！”
    楚牧低喝一聲，收手在晃動的拳靶前站定，臉上多了幾分如釋重負的神色。
    終於結束了。
    他稍微活動了一下已經酸脹不已的身體，從旁邊的地上拿起一瓶合金罐裝、還未開封的飲料。
    “呲——”
    隨手拔掉罐蓋，楚牧“噸噸噸”地快速將飲料喝完，用手掌在嘴上抹了一把，隨手將徹底空了的飲料罐丟在垃圾簍裏。
    感受著周身迅速消失的酸脹感，他忍不住感歎一聲。
    “F5級訓練藥劑效果真好啊…”
    訓練藥劑能夠快速消除肌肉勞損和酸脹，武道學徒訓練必備。
    唯一的不好，就是貴。
    這一小瓶就得1000聯盟幣。
    耐心等待片刻，感受到身體再無半分高強度訓練後的不適，楚牧眼中多了幾分期待。
    “再試試！”
    他大步走到訓練場最中央一台形如雞蛋的儀器前，用自己的身份卡刷了一下讀卡區。
    儀器指示燈自動亮起，一個女子的虛擬形象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在楚牧身旁。
    “歡迎你，高一學員楚牧。”
    “是否立刻進行身體素質綜合測試？”
    “是！”楚牧點頭。
    “即將進行第一項，基礎力量測試。”
    訓練場內的對應設備隨著女子話音落下瞬間啟動。
    楚牧快步上前，或持握、或抓舉，按照標準動作要求在指定時間內完成十五種發力方式。
    在他離開儀器後下一秒，女子不含感情的電子合成音傳來。
    “基礎力量測試結果，350.4公斤。”
    “過了！”楚牧臉上有了喜色。
    總算過了350公斤這條線！
    既然基礎力量過了，那其他的…
    “下一項！”
    很快，訓練場內陸續傳來女子的聲音。
    “百米跑測試結果，8.93秒。”
    “最高瞬時速度，53公裏每小時。”
    “體格病理掃描分析，合格。”
    “軀體柔韌性測試…”
    等到楚牧完成最後一項測試，女子用不含感情的聲音開口。
    “恭喜高一學員楚牧，身體素質綜合評級：八等。”
    “身體素質八等了！”楚牧臉上洋溢著欣喜之色。
    “幫我打印一份測試報告，謝謝。”
    青城中學教職工辦公室內，一個麵龐方正英武的中年男人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微微搖頭。
    “一不留神，都這個點了。”
    他從工位上站起身來，拿起桌上一疊文件正準備離開，忽然神色一動，望向辦公室大門。
    幾秒後，一個穿著練功服，氣喘籲籲的少年出現在門外。
    “楚牧，你還沒回家？”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時鍾，眉頭一挑。
    “周老師，你看看這個。”楚牧喘著粗氣，將一路上抱在懷中的一個文件袋遞給眼前的中年男人。
    他的班主任、武道技藝課老師，周煥。
    周煥掃了一眼文件袋表麵的印簽，接過打開。
    趁周煥翻閱的工夫，楚牧語速飛快地開口。
    “我記得青城市的中級源血助學金申請條件是身體素質達到八等，且自身為貧困生。”
    “周老師，我都滿足了！”
    “確實到了八等。”周煥已經將測試報告看完，微微點頭，“但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再考慮考慮。”
    “源血助學金隻能申請一次，爭取高級源血助學金，你的未來可以走得更遠。”周煥認真地看著楚牧，“楚牧，你是我見過的，武道技藝上最有天賦的學生之一。”
    “你應該擁有更好的未來。”
    “老師，高一年級達到二階中段技藝的學生不少吧？”楚牧沉默了一下，“六班的唐玉安更是已經達到了二階高段，在整個高一年級位居第一。”
    “我隻是剛剛達到二階初段不久，哪裏算得上有天賦呢？”
    “這能一樣嗎？”周煥盯著楚牧，“那些二階中段的學生，哪個不是從初中甚至更早就開始接觸武道技藝，進入高中之前就達到了二階初段。”
    “你呢？零基礎！”周煥的聲音加重了幾分，“高中有免費的武道課，你才開始接觸，比他們晚很多，僅僅九個月從零起步，刀法達到二階初段！”
    “唐玉安的技藝天賦很高，但在我看來，你不比他差！”
    “周老師你別這麽誇我，我會驕傲的。”楚牧咧了咧嘴，“如果可以爭取，誰會嫌助學金太多呢？”
    “隻是…我還有兩個月，就要滿16周歲了。”
    辦公室安靜下來。
    15周歲到16周歲，是融合源血的黃金年齡，不論是低於15周歲還是高於16周歲，融合失敗的概率都會急劇提高，而融合源血失敗，意味著此生再沒有踏足武道的機會了。
    高級源血助學金的要求，是身體素質達到七等。
    兩個月時間能做到麽？
    當然能，而且辦法不少。
    但這些辦法都繞不開一個問題。
    錢。
    很多錢。
    而楚牧，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