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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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熠然坐在頭等艙的寬敞座位上,愜意地享受著空乘送來的葡萄汁,跨國航班都是大型客機,頭等艙的服務周到而精致,價格也相當美麗,但對舒熠然來說完全不是個問題。在這種長途飛行的旅程中,他從來不會為了節約一點錢而委屈自己。
蘇家父母此時剛好出去度假過冬,舒熠然回京第二天就踏上了前往異國的飛機,此時碩大的波音尚未起飛,他仗著頭等艙的特權提前入座。
一個不太和諧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成天呆在家裏的有錢廢宅,連背都坐不直嗎?”
舒熠然隨口回複:“有錢的人才能在頭等艙裏連背都坐不直啊,你看後麵經濟艙裏那些連腿都伸不開的男人,他們就沒有這份餘裕,所以我享受的其實是我的成功啊!”
“哥哥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恥了?”坐在一旁的赫萊爾難以置信地轉過頭來,“你是被芬格爾傳染了還是被夏彌傳染了?”
“顯然兩者都不是,因為他們都沒錢所以不會說這麽欠打的話。”舒熠然將杯子中的葡萄汁一飲而盡,“我最多是在論壇上多看了幾篇愷撒發的帖子。”
“所以你也打算走貴公子路線了?”
舒熠然否認:“那不至於,畢竟我遠遠沒有愷撒家有錢,但我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和你說些騷話又沒什麽關係,有本書上說麵子都是日常裝起來的。”
“我看你才是裝起來了。”赫萊爾扭過臉,對著空乘招了招手,“麻煩來一杯熱的牛奶,放一塊方糖。”
“葡萄汁加滿。”舒熠然也把杯子遞了出去,訓練有素的空乘很快就以無可挑剔的態度送上來了兩人要的東西,飛機還沒起飛,隻有頭等艙的旅客才有這個待遇。
赫萊爾小口小口地抿著牛奶,雙眼毫無焦距地看著前方,配合不常見的發色和瞳色看起來就像是動漫裏走出來的漂亮女主,舒熠然下意識伸手去摸了摸她飄逸的銀發,柔順的發絲從指尖滑過,像是優質的絲綢。赫萊爾對此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一隻慣於被人順毛的貓,而貓隻會親近最信任的人。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即將起飛,請您……”
飛機播報響起,有空乘客氣地半蹲下身子收走玻璃杯,但她看見旁邊的空座位時不由得愣了一下,那裏放著一個殘留著奶漬的空玻璃杯,但明明沒有乘客坐在那裏才對。飛機的引擎轟鳴,舒熠然扭頭看向窗外灰白色的跑道和塊塊鑲嵌著的枯黃的草坪,滿是冬天的蕭瑟。
先在東京附近遊玩十來天好了,去嚐嚐網上那些人推薦的日本名店,還有淺草寺和明治皇宮,然後可以去做一次溫泉旅行,最後去京都和大阪。舒熠然在心裏過了一遍旅行計劃,不由得有些期待起來。
舒熠然早就和昂熱打過招呼,正式的任務通報大概會在一月末的時候提交給日本分部,到時他就可以結束旅行去分部報道,完成之前提過的任務順便拜訪昂熱過去的學生,取走昂熱允諾的那一柄煉金武器。
被驅鳥的儀器趕走的飛鳥們在遠方的山林成對起落,以舒熠然的視力也隻能看見一些很淡的黑影,點綴在灰色的天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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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在樓宇上起落,成群結隊在這座巨大的城市裏搜尋著食物,但觸目所及都是摩天的大廈,玻璃幕牆黯淡的反射著LED屏幕流動的炫光。
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收回了遠眺的目光,從衣袋裏取出一盒細長的柔和七星,早有善於察言觀色的小弟點著了金屬的打火機將火苗送上來,男人點燃了一支煙,輕輕吸了一口,感受著煙霧在肺部彌漫旋轉的刺激,有些陰柔的麵龐籠罩在淡淡的煙氣裏,神色如山一樣平靜。
“少主,”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抱著紙質文件走來,向吸煙的男人匯報情況,“屍體已經處理掉了,從他住處搜出來的交易記錄顯示還有一些服用了進化藥的人依然逍遙在外,這是名單。”
“關於‘生命合劑’呢?”被稱作少主的男人吸著煙頭也不抬。
西裝男人立正鞠躬:“這個人恐怕和‘生命合劑’的售賣方沒有什麽關係,他經手的是另外一種進化藥,關於‘生命合劑’我們依然還在調查中。”
“這種東西幾個月前甚至已經流傳到了美國的黑市,引起了秘黨那幫人的注意,如果我們再不解決這件事情,他們恐怕就要派人來過問了。”街道的陰影中有平靜的女聲響起。
少主將煙夾在手指間,沒有什麽擔憂的神色:“來人就來人吧,我們也接待過不少本部來的專員或是學生了,那些孩子從來都不會是什麽麻煩。無論如何,家族的秘密不能外泄。”
周圍負責點煙和來匯報的兩個男人一起笑了起來,執行局的人確實不太瞧的上本部那些執行部裏走出來的年輕專員,這裏奉行的是強者文化,那些沒見過世麵的孩子們到這裏來相當於直麵地獄。在卡塞爾學院的傳說裏,日本分部就是個無聲的黑洞,沒有人知道黑洞裏有什麽,可如果湊近黑洞,卻能聞到屍山血海般的血腥味。
“烏鴉,夜叉,還有櫻,準備好裝備,下午正式出發。”最後吐出一口煙霧,少主將香煙踩滅在腳下,但眉宇間卻有一抹很淡很淡的疲倦,“接下來兩個周我們大概要加個班了,等事情結束後我給你們放幾天假。名單給我。”
外號叫做烏鴉的下屬將手裏的文件雙手遞過去,上麵記錄著一些最大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的名字,但當這名有些陰柔的男人看到了這些名字的瞬間,那些人的生命就已經進入了最後的倒數計時。
“渡邊勝、龍馬十一、中沢一郎……”少主掃視了一眼名單上的名字,反手將文件遞向陰影中的人,“櫻,通知輝夜姬進行追蹤和懸賞,在他們造成更多的破壞之前,找到他們的下落。”
“是。”一直站在黑暗裏的女人走出來接過文件,她穿著修身的黑色皮衣,紮著高馬尾的發式,手指極其修長,但手心卻滿是繭子,如同粗糙的砂岩。
她的瞳孔微微發藍,有些混血的特征,但當她不說話時身體自然而然的與黑暗融為一體,像是傳說中混跡在影子中的忍者。
在場的所有人早就熟悉了所謂“獵殺”的流程,執行局向來如同夜幕中的死神收割著魑魅魍魎的生命,維護著這個國家的和平安穩。而眼前這個穿風衣的被稱為少主的男人僅僅接掌了執行局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收獲了所有執法人一致的支持和稱讚,工作效率也比從前上升了至少一半。雖說工作方式逐漸固化,不過勝在穩定。
新款悍馬從引擎裏發出熾熱的咆哮,嚇退了街邊想去翻垃圾桶找食的流浪貓,它們躲進雜物的角落,露出警惕的幽瞳觀察著遠去的機械猛獸,寬厚的輪胎碾過街邊還未來得及消融的浮雪,留下陰暗卻囂張的痕印。
作為一個沒有真正意義上首都的國家,這裏的社會從來不像表麵上如此繁榮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