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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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那櫻色的長刀,舒熠然將爆血提升到二度,他對於這項技術的掌握時間還很短,二度爆血就是他的極限了,堅持的時間也很有限,隻有不到二十分鍾。
    增生的組織順著他的體表生長出來,開始還是纖細的白色毛發一樣的硬刺,卻迅速生長成了五馬克銀幣大小的鐵青色鱗片,熾白的電光順著他的身體閃爍,龍威如潮釋放開來。
    隻是一個照麵,S級就被逼到了不得不拚命的地步!
    和這個沒有露麵的存在比起來,犬山賀都像是個人畜無害的普通老人,舒熠然雙目流淌著白金的色澤,因陀羅如烈日般燃燒,雷霆洞穿空氣,但死亡的危機依舊如影隨形。
    牆壁連帶著部分天花板轟然爆裂,巨大的氣浪將舒熠然整個人掀飛出去,兩者之間的差距大到難以逾越,剛到手的數珠丸恒次不過是個鉛筆刀一樣的擺設。
    埋設在天花板裏的水管在重壓下爆裂,水流噴灑向滿地狼藉的走廊,簡直像是瀑布。
    舒熠然掙紮著起身,看到了走出房間的人,那竟然是一個穿著紅白相間的巫女服的女孩,留著和諾諾如出一轍的暗紅色長發,帶著點潮濕隨意披散在身側,像是剛洗完澡還沒來及吹幹。
    忽明忽暗的燈光下,女孩的身材纖細而高挑,她隨手從牆上摘下了櫻紅的長刀,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睛看向舒熠然的方向,瞳孔中金光起伏如夕陽下的海潮。
    這女孩的眼神真是空洞極了,像是什麽都沒有的白紙,她的特征和諾諾頗為相似,但舒熠然在她身上看不到一點這個年齡的女孩該有的影子,如同被製造出來的人偶般空白而僵硬,沒有任何可愛的特質,隻有那如同死神本尊親臨的恐怖壓迫。
    女孩的另一隻手中拿著那本沾了血的畫冊,舒熠然突然知道便簽上的“繪梨衣”指的是誰了……姑娘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那個護士真不是我殺的啊!
    舒熠然沒有機會解釋,因為那穿著巫女服的女孩再度舉起了櫻色的刀刃,空氣不斷震動著,雖然這個女孩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某種言靈的領域卻在被釋放,那個領域的名字叫做死亡!
    舒熠然發出了歇斯底裏的咆哮,狂暴的雷霆洞穿空氣,像是要阻攔看不見的死神,恐懼的火焰炙烤著他的神經,對方隻是站在那裏,他便感覺自己無路可逃,像是即將被子彈貫穿身體的飛鳥!
    赫萊爾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前,伸手握住了那些無形的刃,她的手上鮮血淋漓,但名為死亡的高牆便真的被她所擋住了,她回頭看了舒熠然一眼,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微笑,又緩緩融入空氣之中消失不見,整個空間的死亡氣息卻在此時下降了不止一個級別。
    冥冥中彷佛有古老的吟誦聲從四麵八方傳出,整座大廈彷佛都在搖晃,鋼筋從混凝土中破開,化為狂怒的龍蛇,抽擊在舒熠然的身體上,甚至穿透了他的手臂肌肉。
    長刀墜落在地,舒熠然全身的皮膚都在開裂,將他染成了鮮紅的血人,異化的龍鱗也緊跟著破碎。
    那死亡的領域繼續擴張,女孩向前邁步,彷佛死神舉起了她的鐮刀,下一刻就是收割之時。
    領域的擴張戛然而止,並非是因為女孩收回了言靈,而是因為她的常識似乎很差,她踩在了因為水管爆裂而逐漸積水的走廊上,舒熠然重傷之下依然捕捉到了這個機會,因陀羅的電荷通過這絕佳的導體貫入她的身體,並爆裂似的塞滿了整個走廊,雷霆如流星閃動,連空氣都發出被電離的爆鳴。
    在這一刻舒熠然不敢有半分留手,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連赫萊爾也會受傷的攻擊。
    被電擊的痛苦讓女孩發出嘶聲的低吼,全身上下都有青白色的鱗片延伸出來,她在強行龍化,想以此來對抗雷電。
    因陀羅不是能夠持續釋放的言靈,舒熠然硬是憑著二度爆血操控能力把它的連續爆發間隔縮短到了五分之一秒內,每一次閃爍的電光都是一次言靈的釋放,但依然不夠。
    “你踏馬到底是哪裏來的怪物啊!”
    舒熠然想這麽罵街,但話還沒出口就化作血水從喉嚨裏湧出來,明明任何一次爆發的電流都足以令一頭成年大象瞬間倒地,但女孩卻在強行對抗,她的眼睛裏流淌著純粹的赤金色,憤怒的吼聲從她的嘴裏吐出,出乎意料的清越,卻帶著狂龍般的凶毒。
    那是太古洪荒的語言,舒熠然從沒聽過卻能理解那個詞的意思,那個詞是“死亡”!
    因陀羅的光輝璀璨到極致,舒熠然從未把這個言靈推動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他隻能趁著女孩的詛咒應驗之前想辦法殺了她,他感覺死亡的絞索已經勒住了他的咽喉,要不是赫萊爾之前的削弱,他可能已經死了。
    熾白色的電光彷佛有了生命的狂蟒般在走廊中滾動,這是因陀羅的極盡領域,彷佛要從電荷中釋放出一頭真正的古龍,到了這一步已經不需要什麽良好的導體了,積水甚至呈現出類似燃燒的光影效果,走廊裏的燈與埋在牆裏的線路接二連三的炸開。
    附近的牆壁轟然崩塌,而舒熠然的左肩膀幾乎整個裂開,深可見骨的創痕如同魔法一般出現在他的身上,令他眼前一黑差點昏倒。
    女孩的言靈太過於魔幻,彷佛在命令舒熠然自己死去,不過強力的電流下那個女孩顯然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她的肌肉劇烈顫抖全身上下都被劇痛所侵襲,攻擊的指令自然出現了中斷。
    因陀羅沒有半分減弱,這樣強烈的電場本該用於爆發,持續時間對一般人來說隻有零點零幾秒,像是紐瓦克的黑夜裏舒熠然一次又一次地逼退那些死侍,但此刻他根本不敢有些許收斂,哪怕自己都在這反噬強烈的言靈下出現了嚴重的內出血和髒器衰竭,每一次爆發生命都如失控的列車飛速走向最終的盡頭。
    濃烈的殺氣頭一次從舒熠然的身上釋放開來,這是他第一次抱著無論如何都要殺了對方的決心出手攻擊,他感覺鮮血不斷從自己的肩上流逝,身體所有的愈合嚐試都是徒勞。
    原來這就是殺氣,當你體會過被逼入絕境直麵退無可退的絕望時,任何人都會誕生出極端瘋狂的殺氣!
    他的眼角滲出血來,言靈不僅傷害著對方也透支著他的生命力,但舒熠然不管不顧繼續加大雷霆,整個走廊裏都充滿了放射的電弧,像是九天上的雷霆舞動。
    女孩發出近乎瀕死的痛苦哀嚎,她倒在了地上,像是快要渴死的海魚般不斷抽搐著,而舒熠然的傷口在她的嚎叫聲中進一步開裂,過去的記憶浮現腦海,宛若走馬燈一般閃動,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哥哥,放手吧,你不會死的,我保證。”赫萊爾的聲音似乎在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你比我想的還要出色,竟然真的能反製‘審判’,連我看到她的言靈都會感到驚訝。”
    因陀羅的電光驟然消失,舒熠然倒在地上,口鼻處都倒流著大量的鮮血,如此瘋狂的調動因陀羅幾乎摧毀了他自己的肉體,女孩的言靈造成的損傷奇跡般的開始愈合,但也抽幹了他剩下所有的體力,他再也無力睜開眼睛,徹底昏死了過去。
    另一邊的走廊上,女孩完全縮成了一團,身體表麵的鱗片甚至帶著淡淡的焦痕,她劇烈的咳嗽,全身都像是刀割般疼痛,粘稠的血塊從喉嚨裏滑出來。
    她本該是帶給世界死亡的審判者,但因為一個失誤她幾乎將自己送進輪回的地獄裏,她的血統強行修複著那些近乎衰竭的髒器,某種外來的生命力幫助了她,否則即使她愈合了傷勢也會不可逆轉的變成死侍。
    銀發赤瞳的女孩站在廢墟裏,看著重傷的兩人搖搖頭,像是在感慨他們的脆弱,又像是在讚揚他們的強大。
    赫萊爾蹲下來,撫摸著紅發女孩的頭頂,紅黑色的頭發根根豎立起來,大量的脫落在地上,身上的巫女服也已經焦黑一片,如果不是地上快要蒸幹的積水甚至會燃燒起來,但也正是這些積水將擁有審判的神女變成了現在這副近乎瀕死的模樣。
    “蛇岐八家原來還藏著你這樣的牌啊,那就先別死了,我都沒見過像你這麽適合的容器,簡直是完美的聖杯。”赫萊爾輕輕笑著說,“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隻有經曆生死才能帶給人力量,你們都會變得比現在要強大的多的。借一點你的血好了,漂亮的小杯子。”
    現在變得像是炸毛的豪豬般的女孩昏死了過去,她的造型還帶著點滑稽,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從樓梯口響起,源氏重工裏訓練有素的黑道分子們顯然已經察覺了這層樓的異動。赫萊爾輕笑一聲,身形慢慢消失。
    源稚生衝在第一位,當看到現場的景象時幾乎血都冷了,上杉繪梨衣和舒熠然倒在同一片積水中,周邊像是被C4轟炸過一樣一片狼藉,兩人的身下都有散開的血痕,顯然傷勢極重。
    舒熠然整個人差點沿著左肩裂開,全身浴血,而繪梨衣則周身焦黑,頭發豎立,昏迷的情況下身體依然在不自覺的顫抖著。
    “把他們送去搶救!”恢複了一些的犬山賀跟在源稚生的身後,見狀大聲怒吼,眉宇間化不開的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