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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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玫瑰現在滿腦子都是陸雲昏迷前那句「蘇媚,你……」,話沒說完,人就倒下了,這讓她不得不懷疑蘇媚在其中動了手腳。她太了解蘇媚了,那個女人八麵玲瓏,心思深沉,嘴上說著要幫陸雲,誰知道心裏打的什麽算盤。再說了,陸雲和蘇媚無冤無仇,蘇媚平白無故為什麽要幫他?還提出那麽古怪的條件……
想到這裏,白玫瑰心裏更加不安起來。她雖然和陸雲接觸不多,但看得出來,陸雲絕不是那種會被美色衝昏頭腦的人,他眼中燃燒的,是熊熊的複仇之火,為達目的,他甚至可以付出一切,又怎麽會輕易答應蘇媚的要求?
除非……蘇媚手裏握著什麽籌碼,是陸雲不得不妥協的。
想到這裏,白玫瑰心裏咯噔一下,難道蘇媚知道些什麽?關於陸家滅門的真相?
白玫瑰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接近真相,她必須盡快找到陸雲,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想到這裏,白玫瑰不再猶豫,轉身朝百樂門後門走去。她必須趕在蘇媚之前找到陸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
百樂門頂樓的豪華套房內,蘇媚斜倚在沙發上,手裏端著一杯紅酒,鮮紅的液體映襯著她同樣嫣紅的嘴唇,更顯嫵媚動人。
在她對麵,陸雲已經換上了一套幹淨的睡袍,隻是臉色依然蒼白,眉頭緊鎖,顯然還沒從剛才的昏迷中緩過神來。
「陸先生,感覺怎麽樣?頭還疼嗎?」蘇媚放下酒杯,關切地問道,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陸雲冷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他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努力回憶著昏迷前發生的事情。他記得自己和蘇媚達成了某種協議,答應做她的男人,然後……然後她就給自己喝了一杯酒,再然後……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該死!他竟然著了蘇媚的道!
「蘇媚,你到底給我喝了什麽?」陸雲沉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
蘇媚掩嘴輕笑,風情萬種地白了他一眼,嗔道:「陸先生,你這是哪裏的話?人家好心好意地請你喝酒,你怎麽能懷疑人家下毒呢?」
「哼,你敢說你沒有在酒裏動手腳?」陸雲冷哼一聲,目光銳利地盯著她,「我勸你最好別耍花樣,否則……」
「否則怎樣?」蘇媚挑釁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陸先生,你現在可是在我的地盤上,你又能把我怎麽樣呢?」
她說著,起身走到陸雲身邊,纖纖玉指輕輕地劃過他的胸膛,語氣曖昧地說道:「陸先生,你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履行你的承諾……」
蘇媚的身體有意無意地貼近陸雲,柔軟的觸感和淡淡的香水味,無時無刻不在挑逗著他的神經。
陸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麵前,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冷聲說道:「蘇媚,你別挑戰我的耐心!我再問你一遍,我父母的死,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蘇媚被他眼中的寒意嚇了一跳,但她很快鎮定下來,輕輕抽回自己的手,媚笑道:「陸先生,你這是哪裏的話?我怎麽會知道你父母的事情?我隻是想幫你而已……」
「幫我?」陸雲冷笑一聲,顯然不信她的鬼話,「你想要我怎麽幫你?做你的入幕之賓嗎?」
蘇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但她很快掩飾過去,嬌嗔道:「陸先生,你真是不解風情!人家一片好心,你卻這樣羞辱我……」
她說著,眼圈微微泛紅,泫然欲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陸雲看著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憐憫。他知道,蘇媚這女人,心如蛇蠍,絕非善類。她之所以接近自己,肯定另有目的。
「蘇媚,別裝了!」陸雲冷冷地說道,「你想要什麽,直說吧!隻要你告訴我,我父母的死,到底是誰幹的,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
蘇媚見自己的偽裝被識破,也不再演戲,收起臉上的柔弱,換上一副冷漠的表情,淡淡地說道:「陸先生,你確定,想知道真相嗎?有些事情,一旦揭開,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陸雲心頭一震,蘇媚的話,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安。但他已經下定決心,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要查明真相,為父母報仇!
「說吧!」陸雲沉聲說道,「我陸雲,從不畏懼!」
蘇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紅唇輕啟,緩緩說道:「十年前,你父親陸遠山,是上海灘赫赫有名的青幫老大,他為人仗義,重情重義,在道上很有威望……」
陸雲聽到這裏,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他從小就對父親充滿了敬仰,沒想到,父親竟然會是青幫中人。
蘇媚頓了頓,繼續說道:「然而,樹大招風,你父親的勢力越來越大,引起了其他幫派的忌憚,尤其是青幫的死對頭——斧頭幫……」
「斧頭幫?」陸雲聽到這個名字,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模糊的身影。他記得,小時候,他曾經見過一個身材魁梧,臉上有一道長長刀疤的男人,經常來家裏找父親談事情。
難道,就是他……
陸雲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蘇媚的眼神飄忽了一下,似乎在回憶著什麽,「斧頭幫的老大,人稱‘刀疤虎’,他和你父親素來不和,兩人為了爭奪地盤和生意,經常發生衝突……」
「刀疤虎……」陸雲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腦海中那個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刀疤、凶狠的眼神、還有父親書房裏傳來的爭吵聲……種種記憶碎片拚湊在一起,讓他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恨意。
「你想起來了?」蘇媚觀察著陸雲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你父親的死,就是刀疤虎一手策劃的。他買通了你父親身邊的人,在你家設下埋伏,將你父母殘忍殺害……」
「畜生!」陸雲猛地錘了一下床,發出一聲怒吼,眼中的恨意幾乎要噴湧而出。
蘇媚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不僅如此,刀疤虎還放火燒了你家,想斬草除根,要不是你命大,被人救了出來,恐怕也……」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話語中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陸雲的身體微微顫抖,十年前的那場噩夢再次浮現在眼前,熊熊烈火吞噬著他的家園,父母絕望的呼喊聲回蕩在耳邊,而他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是誰救了我?」陸雲的聲音嘶啞而低沉,仿佛來自地獄的深淵。
蘇媚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這個嘛……」她故意拉長了語調,觀察著陸雲的反應,「你猜猜看?」
陸雲猛地抬起頭,眼神淩厲地盯著蘇媚,心中突然湧起一個大膽的猜測:「是你,對不對?是你救了我!」
蘇媚沒有說話,隻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
「為什麽要救我?」陸雲的聲音顫抖著,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疑惑,有憤怒,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感激?
蘇媚緩緩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燈火輝煌的夜上海,語氣幽幽地說道:「十年前,我不過是個不入流的歌女,任人玩弄,毫無尊嚴可言。是你父親,給了我新生,讓我在上海灘有了立足之地……」
她轉過身,看著陸雲,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我救你,隻是為了報恩,僅此而已。」
陸雲看著眼前這個風情萬種,卻又讓人捉摸不透的女人,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該相信她的話,還是該懷疑她的動機。
「你想要什麽?」陸雲沉聲問道,「你救了我,肯定不是為了讓我簡簡單單地說一句謝謝吧?」
蘇媚走到他麵前,伸出纖纖玉指,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頰,語氣曖昧地說道:「陸先生,你真是聰明絕頂,一點就透。我的確不想要你的謝謝,我想要……」
她的手指滑過陸雲的臉頰,帶著一絲冰涼和滑膩,停在了他的唇邊,輕輕摩挲著,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我想要你,做我的男人。」
陸雲的心髒猛地一跳,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美麗麵孔,感受著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幽香,一種陌生的情愫在他心中蔓延開來……
陸雲一把抓住蘇媚的手,她的手柔軟滑膩,卻帶著一絲涼意,如同毒蛇的信子,讓他瞬間清醒過來。他猛地向後一退,拉開與蘇媚的距離,眼神冰冷地盯著她,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蘇小姐,請自重!」陸雲冷冷地說道,語氣中沒有一絲溫度。
蘇媚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錯愕和憤怒。
「怎麽?陸先生這是在拒絕我嗎?」蘇媚的聲音也冷了下來,眼中的媚態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淩厲的寒光,「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在我的地盤上,我的話,就是規矩!」
「規矩?」陸雲冷笑一聲,眼神中充滿了嘲諷,「蘇小姐,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吧?這上海灘,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蘇媚,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陸雲,就算是死,也不會受你脅迫!你想要我做你的男人?除非我死!」
「你……」蘇媚氣得渾身發抖,她沒想到陸雲竟然如此不識抬舉,竟然敢當麵拒絕她!要知道,這上海灘,還沒有哪個男人敢這樣對她說話!
「好!很好!」蘇媚咬牙切齒地說道,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陸雲,你果然夠種!不過,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她猛地一揮手,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群黑衣打手魚貫而入,將陸雲團團圍住,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凶狠的表情,手中的武器閃著寒光,仿佛隨時準備要了他的命。
陸雲環顧四周,臉上卻沒有絲毫懼色,反而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
「怎麽?蘇小姐,你想殺人滅口嗎?」陸雲語氣平靜地說道,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我勸你最好想清楚,殺了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給你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麻煩?」蘇媚冷笑一聲,走到陸雲麵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逼迫他與自己對視,「陸雲,你太天真了!在這個世界上,隻要有錢有勢,就沒有什麽麻煩是解決不了的!」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的光芒,「更何況,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一個落魄的喪家犬,也配跟我談條件?我想要你死,你就得死!」
「是嗎?」
一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蘇媚心中一驚,猛地回頭,隻見一個身材高大,身穿黑色長衫的中年男人,在幾個黑衣保鏢的簇擁下,緩緩走了進來。
男人麵容冷峻,不怒自威,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掃視了一眼房間內的眾人,最後落在了蘇媚的身上。
「杜先生……」蘇媚臉色微變,語氣中多了一絲敬畏。
來人正是法租界華探督察長,上海灘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杜笙。
杜笙沒有理會蘇媚,徑直走到陸雲麵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之色。
「你就是陸雲?」杜笙語氣平靜地問道。
「正是在下。」陸雲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整個上海灘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畏懼,反而更加挺直了腰杆。
「很好。」杜笙點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我對你,很感興趣。」
他轉過身,看著蘇媚,語氣淡漠地說道:「蘇老板,這個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