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行為由什麽決定呢？當然是他的內心，這就是內部因素。
    內心是一個人行為的驅動，它能夠決定你前進還是倒退，也能夠讓你明辨是非。不管在任何場合，或是任何情景中，內部因素都將永遠淩駕於外部因素之上。
    所以，阿道夫的犯罪行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他的內心已經被欲望占據，所有的出發點都建立在“一切為我”的基礎之上。
    阿道夫忘記了自己是誰，在社會的洪流之中迷失了自我。當他的內心升起欲望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頭破血流。
    至於小翔的死，阿道夫不得已為之。
    當他發現劉向山查到這個小孩的時候，才決定除掉他，並且還偽造成意外的方式。
    阿道夫事先戴上防毒口罩，與小翔一同進屋，然後將大門反鎖。他趁小翔不注意，打開了燃氣閥門。小翔無聲無息的死亡，他從窗戶溜走，就這麽簡單。
    雖然案件告破，但劉向山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正如他剛才所想，抓住一個罪犯，卻失去了比他本身還要重要的多的東西，難道不是得不償失嗎？
    “境由心生，命運都握在自己手中。”他忍不住想。
    “葉廣利可是他曾經的導師啊，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張天霖始終不敢相信，阿道夫竟然就是殺害葉廣利的凶手，雖然他曾經有所懷疑。
    “原因很簡單，一切都是欲望的驅使。”劉向山淡淡的說，表現出惋惜的神情，“取代他，以及他擁有的一切。”
    “可是，我給他的已經夠多了！”張天霖痛心的說，“‘穹頂’負責人，但從這一項來說，航天院就無人能夠撼動他的地位。況且，我還有意提拔他為副院長，隻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很可惜！”劉向山很明顯的惋惜起來，“隻是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有時候不在於你給了他多少，而在於他想要多少……”
    張天霖默默點頭，承認他說的很對。誰也不敢說自己沒有欲望，如果有，那純粹是扯淡，是自欺欺人。
    “阿道夫將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
    “雖然聯合政府很多年前就取消了死刑，不過多半會被判處死緩。您知道，他手裏握著兩條人命，而且是謀殺。”
    “哎，痛失良將，痛失良將啊！”張天霖發自內心的歎息道。
    不錯，他的歎息是真心的，他的確是把阿道夫當做接班人來培養的。雖然阿道夫性格上缺少應有的謹慎與頭腦，但是忠誠是他最大的優點，不像葉廣利那樣難以駕馭。
    除了這些，張天霖剛剛提出的探索航行計劃將被擱置，因為沒有比阿道夫更合適的負責人了！
    “這個計劃不能擱置！”他默默的想。
    “拋開他個人的行為不說，就他的成就來說，的確是航天學上的一大損失。但是，如果一個人的品行出現問題，即便他作出了再大的貢獻，都將被人們遺忘，被曆史抹去。您說對嗎？”
    劉向山平靜的說，此刻他心中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張天霖似乎沉浸在悲痛中，禮貌的點了點頭。
    “張院長，我有一個冒昧的問題，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劉向山說道。
    “你問吧。”
    “阿道夫跟王忠良的關係怎麽樣？”
    張天霖聽到“王忠良”三字，心頭猛然一震，臉上不自然的表情沒有逃過劉向山的眼睛。
    “還、還行，”張天霖說，“他們平時交集比較少，也就是在我辦公室的時候見過麵。不過……”
    說著，他心裏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計劃。
    “不過什麽？”劉向山警覺的問。
    “相比周然來說，阿道夫與小王的關係生疏一些，畢竟周然要比他隨和一些。”
    “哦，您說的周然是生態院的周教授吧。”
    “是的，我們關係比較密切，”張天霖用手勢比劃了一下，“所以平時見麵比較多。”
    劉向山明白他的意思，“謹慎派”的三巨頭，自然經常碰麵。接著，他在小本上寫下了周然的名字。
    “劉隊長，你不會懷疑小王的失蹤跟阿道夫也有關係吧？”張天霖小心的問。
    “我也是突然才想到的，畢竟他已經殺了兩個人，嫌疑還是有的。不過，從審訊的情況來看，似乎與他無關。”
    劉向山當然不是剛剛才想起這件事，從一而推之，阿道夫既然有殺葉廣利的動機，也有殺害王忠良的嫌疑。即便當前沒有證據，也不能放過這點蛛絲馬跡。
    假設王忠良是被阿道夫謀殺的，通過某種無法解釋的辦法，那他的動機是什麽？難道是為了取代張天霖成為航天院院長？不對，當時葉廣利還沒死，還輪不到他。
    那是為了什麽呢？
    這是劉向山試圖搞清楚的疑團，也是他來找張天霖的原因。
    劉向山離開後，張天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竟在不知不覺中半躺在椅子中睡著了。他睡得很沉，直到周然到來的敲門聲才把他吵醒。
    “有阿道夫的消息嗎？”周然關切的問。
    張天霖用右手使勁揉搓著眉間兩側眉骨，似乎要將全部的煩惱全部揉掉。為什麽說是煩惱呢，從他緊蹙的雙眉就可以看出來。
    “阿道夫完了。”
    “什麽意思，院長。”
    “就是他殺的葉廣利……”
    周然猛地站了起來，驚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的腦袋裏瞬間擠滿了無數個問號：為什麽是他，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良久，他或許想明白了一點。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至於殺人啊，況且還是一個他曾經的導師。做這樣一件事，該有多大的“勇氣”與“動力”！
    “可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做？”
    “欲望使然。”
    周然沉默了。
    是的，欲望的確可以改變一個人，它可以讓一個人奮鬥不止，也可以讓一個人瘋狂恣意。
    “警察那邊已經證實了？”
    “嗯，劉隊長上午來找過我。”張天霖無力的說，“供認不諱。”
    周然一屁股坐倒在沙發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當聽到阿道夫除了殺害葉廣利之外，為了滅口還殺害了一個貧民區的小孩。
    除了震驚，又多出了一種情感：痛恨。
    “並且，警方還懷疑他跟王忠良的失蹤或許有關係。”張天霖又補充道。
    “啊！”
    周然徹底驚呆，這還是他認識多年的阿道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