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東明很自然的笑了笑，似乎帶著一絲神秘，讓人捉摸不透。
    “我剛才也說了，這些就是我的胡思亂想，您不要在意，忘了就是。我是‘基因改造’的受益者，認為這絕對是人類的進步。”
    葉東明說完，又堅定的點了點頭。
    徐山本來就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況且對葉東明天馬行空的想法早已習以為常，沒過多久，心中的陰霾便一掃而光。
    他相信，“基因改造”就是人類的出路。試想一下，當人類不再恐懼任何疾病，當人類可以擁有無限的壽命時，那是何等的造化！
    ……
    此時，葉東明腦海忽然湧起了無數個聲音，這種聲音很奇怪，多而不亂，而且穿透了整個思維。慢慢的，他的腦袋開始混亂起來，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腦袋猶如要炸了一般。
    就在此刻，一個模糊的聲音慢慢響起，並且逐漸放大起來，以至於蓋住了所有的聲音：“你是被選中的人！”
    徐山很快就淡化了葉東明的言論，雖然有時候還會浮現在腦海，但已經微不足道。隨著“基因改造”進程的加快，漸漸就被他拋之腦後。
    葉東明每天都在變化，以一種別人看不到但自己可以感知到的形式，最直觀的一種就是思維。這一點，他自己很清楚，因為他對很多事物的觀點發生了改變。
    並且，奇怪的是，他能夠一針見血的說出某個事物的弱點，卻搞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睿智”的眼光。
    有時候，他明明在思考一件事，卻意識不到自己為什麽會思考這個問題，隻是過了一會兒才會回憶起剛才發生的事。這使他很疑惑，然而在疑惑的同時又很樂意這樣做。
    他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一定跟之前的那個聲音有關——你是被選中的人。
    我被誰選中了？
    為什麽會被選中？
    他們是誰，有什麽目的？
    外星人嗎？
    ……
    一個個問題浮現在他腦海，他越想搞明白反而越搞不明白，那個聲音再也沒有出現過。即便如此，他已經開始意識到，變革即將到來。
    就在葉東明想辦法弄清楚自己的狀況時，張天霖主動找到了他。首先詢問了他的身體狀況，接著問了他一個奇怪的問題。
    “東明，你覺得自己的思維跟之前比起來有沒有什麽變化。”
    葉東明並不清楚他的意圖，自然不會如實相告。
    “有。”
    “什麽變化？”張天霖期待的問道。
    “嗬嗬，我覺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樂觀。”
    張天霖內心泛起失望，笑著說：“這就很好，除此之外，有沒有一些比較另類的想法？”
    “您的意思是……”
    “比如說對某件事突然來了靈感，或者是更加專注，甚至忘記了開始的目的。”
    葉東明搖了搖頭。
    張天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時候，葉東明又說：“不過，我覺得最近對基因學的了解更加透徹了。”
    “哦，這我倒想聽一聽。”張天霖說，“不介意詳細的說一說吧。”
    “怎麽會呢，正好需要您指正。”
    “院長，我可以先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說。”
    “您覺得基因學的前景如何？”
    “這個問題很寬泛。”張天霖說，“基因學的應用很廣泛，以後會進入人類生活的方方麵麵，所以它的前景非常樂觀。”
    葉東明聽完，竟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怎麽，你不認同？”張天霖疑惑的問道。
    “您說的都是積極地方麵，難道它就沒有負麵影響？”
    張天霖緩緩站起身，在屋裏度步起來，這是他最近幾年養成的習慣。用他自己的說法，走路有益於思考。
    “當然不是，”他說，“如果不加以嚴格管控，基因濫用的負麵作用影要大於它的正麵，甚至會危及到整個人類。”
    “您說的很對，這就是我想說的。”葉東明淡淡的說。
    “是嗎？”
    張天霖不相信他會有這樣的見識，但還是禮貌的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說起來您可能不信，畢竟我才剛剛接觸基因學，怎麽會有這樣的見識呢？”葉東明說完，怔怔地望著他。
    張天霖的心思竟然被他說中，臉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所以用尷尬的笑容來掩飾。
    “其實，最近我一直有個想法，它困擾了我很久，一直沒有得到一個答案。我曾經跟徐教授提起過，他的回答給我了很大幫助，不過並沒有從根本上解除我的疑惑。”
    “那我倒想聽聽。”
    “正如您所說，”葉東明說，“基因學對人類來說意義重大，不管從發展前景，還是從它的應用。但是我認為，這是一項超出人類控製的研究。”
    張天霖有點驚訝，然而更多的是不解。
    “你說的控製指什麽？”他問道，“是來自人類自身，還是來自未知的東西？”
    這時，葉東明突然望著他笑了一下，原本是一個簡單自然的笑容，可是在張天霖看來卻是那麽的不合時宜。
    “可以說二者皆有。”葉東明說，“我先說‘未知的東西’。其實用我的話來說，就是無法預知基因學最終帶給人類什麽結果。”
    “你說的不錯，科學無法預知，隻能驗證。”
    “我讚同您的觀點，但是我認基因學是個例外。”
    “為什麽這麽說？”張天霖問道。
    “因為基因學不需要驗證，”葉東明說，“它最終帶給人類的隻有一個結果。”
    “什麽？”
    “人類不再是人類。”
    跟徐山一樣，張天霖對他的言論極其震驚，然而不同的是，他沒有像徐山那樣置之不理，而是深入的思考這個問題。
    在他看來，沒有人知道人類最終會走向哪種地步，生命的盡頭隻有死亡，所以不會有人去思考人類的最終歸宿。
    “沒有人能夠活著離開這個世界。”
    看似一句玩笑的話，卻倒道出了生命的根本。但是，如果人類能夠永生，那麽就不得不思考最終的歸宿。
    現在，葉東明提出的這個結論——人類不再是人類，那麽究竟是什麽？怪物，變異體，還是其他的什麽“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