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牧神戈的話，葉天命沉默不語。
    無言以對。
    這一刻，他就像被解剖開來，他身上的所有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眼前的女子麵前。
    認清自己！
    葉天命雙眼緩緩閉了起來。
    他一直都在努力去做認清自己，但一路走來，如眼前的女子所說，他一直很矛盾。
    世界本來就很矛盾。
    但他矛盾是因為什麽？
    不就是內心的理念不夠堅定嗎？
    不就是自己想要又要嗎？
    在自己遇到不公的時候，就想要眾生平等，而在有人幫自己的時候，就想到是幫親不幫理。
    自己都想的幫親不幫理，那人家楊迦憑什麽不是幫親不幫理？
    想到這，葉天命不由自嘲一笑。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變成了他原來最討厭的那種人。
    他並沒有去給自己爭辯，其實，他有無數種理由，比如，楊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壞的任何一個秩序，都不可能完美，必有缺陷又或者，做人應該要恩怨分明，仇是仇，恩是恩，並不是楊家所有人都是壞的
    但他並沒有這麽去做給自己爭辯，因為他說的這些與眼前女子說的這些並不矛盾。
    他葉天命走到現在，心境是有問題的，現在去爭辯，沒有任何意義。
    牧神戈突然掌心攤開，先前那被她捏碎的心髒刹那間原地複原，她看著手中的那顆心，“這顆心上的束縛，還需要你自己去慢慢解開。”
    說完，她鬆開手。
    那顆心髒緩緩飛到了葉天命體內。
    牧神戈看著他，“每個人心裏都有陰暗麵，這是正常的，但你要想明白你要做什麽樣的人，你若是要做一個有道德感的人，那就壓製內心深處的陰暗麵，倘若你不想做那麽有道德感的人，想隨心所欲，那就釋放內心深處的陰暗麵。可若是想做中間人，那就顯得虛偽了。除非你能像那葉玄一樣，做了壞事後，自己欺騙自己，把道德忽悠回來。”
    葉天命點頭，“我懂了。”
    牧神戈直視她，“以後把‘我懂了’，改成‘我去改’。因為你許多時候的懂了，都沒有真正的懂，隻有你什麽時候做到了，那才是真正的懂。”
    葉天命微微沉吟，點頭，“我改。”
    牧神戈道：“你老師帶你的時間太短了，不然，你應該會更好一些。”
    葉天命微微低頭。
    除了牧觀塵帶他的那段時間外，其餘時間，他都是自己一個人在摸索。
    當然，他很清楚，他的已經非常非常高了。
    他沒有資格抱怨！
    是他自己沒有做好。
    初衷！
    真我！
    本心！
    這幾點，他葉天命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做。
    似是想到什麽，葉天命突然問，“老師，老楊他為何不想讓我來見你？”
    牧神戈看了他一眼，“你應該已經明白了。不是嗎？”
    葉天命沉默。
    牧神戈平靜道：“他們跟在你身邊，無非就是想活著。”
    葉天命沉聲道：“蒼寒也是嗎？”
    牧神戈看著他，“永遠也別認為一個活了那麽多年的女子，會因為你一次兩次的恩惠就會愛上你，因為那種想法很幼稚。”
    葉天命苦笑，“我倒是沒有這麽想，隻是哎。”
    牧神戈毫不在意道：“不用太過在意他們，都是苟延殘喘之人。”
    說完，她轉身朝著遠處走去，“隨我來。”
    葉天命跟了過去。
    牧神戈帶著葉天命走到了那片詭異的時空麵前，“這裏就是始古文明，文明墓碑上第二個文明，在所有宇宙文明之中，實力排第三。”
    葉天命有些好奇，“文明墓碑上所有文明之中，哪個文明排第一？”
    牧神戈道：“就站在你麵前。”
    葉天命表情僵住。
    古新世
    牧神戈道：“知道什麽是文明浩劫嗎？”
    葉天命搖頭，“知道的不多，隻聽說是一種宇宙間的運行規律。”
    牧神戈轉頭看向葉天命，“想不想看看曾經的浩劫？”
    葉天命頓時意動，“想。”
    牧神戈突然拂袖一揮。
    轟！
    刹那間，整個原本被定格的宇宙文明一幅幅畫卷重新展開，凝固的時間長河驟然奔湧，死寂的虛空星河重新沸騰。緊接著，詭異的一幕出現，隻見四周的一切開始瘋狂回溯，破碎的星辰重組，湮滅的大道與各種法則再度交織，重回軌道，就連早已隕落的文明眾生在這一刻也時光倒流，全部‘活’了過來。
    文明觀測！
    重回當年！
    葉天命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何時見過這般情景？
    時光眨眼間就回溯到了最初時。
    在那片天地間，站著密密麻麻的頂級強者。
    整個始古文明齊聚！
    一道道恐怖的氣息自天地間密密麻麻鋪開來
    雖然葉天命此刻是在文明觀測，與這個文明的強者不在同一個時空，但他依舊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而這其中，道境氣息就足足有十二位！！
    十二位道境！
    無境強者更是有數萬不止！
    這個陣容何其恐怖？
    而這時，他又想到了身旁女子的話。
    有史以來，古新世是最強。
    他細細想著這句話。
    細思極恐。
    就目前來看，古新世隻有一位道境那就是身旁這位大靈官。
    但她說，古新世有史以來最強。
    所有始古世頂級強者都神情凝重地盯著那蒼穹之上。
    突然——
    轟！
    浩劫降臨。
    葉天命眼瞳驟然一縮，隻見原本恢弘無邊的始古宇宙，突然間被某種不可名狀的力量強行鑿穿。
    天穹之上，一道橫貫數萬億星域的漆黑裂痕緩緩張開，宛如宇宙本身被展開一道傷口，緊接著，從那裂痕之中，無盡的黑潮傾瀉而下，所過之處，維度崩塌，法則湮滅，就連時間在這一刻被腐蝕成虛無！！
    葉天命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種力量已經超出了他目前的認知。
    文明浩劫！！
    這就是真正的文明浩劫
    就在這時，無數道璀璨的光柱自始古文明宇宙衝天而起，每一道光柱都代表著一位至高無上的存在，他們屹立於維度之巔，迎戰那滅世浩劫黑潮。
    “我先來！”
    一道怒吼聲如同驚雷一般自宇宙天地間響徹。
    緊接著，一尊通天徹地的金色巨人踏碎星河，手持一柄橫跨億萬年的巨斧怒劈而下，斧光所過，黑潮被硬生生劈出了一道數百萬寬的巨大溝壑。
    “是開天帝尊！！”
    下方，無數始古文明齊齊振臂怒吼。
    這開天帝尊這一斧，無疑是劈出了所有人抵抗文明浩劫的信心。
    因為在那文明浩劫出現的那一刹那，許多人其實都已經絕望了。
    葉天命也在盯著那尊金色巨人，他心潮澎湃，這尊金色巨人顯然就是道境。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完整的道境強者！
    不得不說，無境強者在這種強者麵前連螻蟻都比不上，根本就不是一個維度的。
    而就在這時，那原本被這尊金色巨人劈出一條溝壑的黑潮突然間瘋狂反撲，一道道蘊含著未知力量的黑潮威壓席卷而來，直奔那尊金色巨人。
    那開天帝尊怒吼，再次手持巨斧猛地就是一劈，斧光再次鑿穿那黑壓壓的黑潮。
    又是一道恐怖的溝壑出現，豎跨整個天際！
    開天帝尊屹立在蒼穹之上，宛如一尊戰神，手中的巨斧閃爍著滔天的斧芒威壓。
    但隻有他這片區域，其它地方的黑潮卻是席卷而下，朝著整個宇宙各個角落撲了過去。
    而另一邊，一尊籠罩在混沌霧靄中的神秘存在正在雙手結印，刹那間，億萬星辰化作符文，凝聚成一座橫跨維度宇宙的無上大陣，試圖強行封鎮黑潮。
    “封天古帝！”
    那群強者之中，有人再次驚呼。
    葉天命抬頭看向那座大陣，整座大陣宛如一張巨大的網籠向了那無盡的黑潮，但剛一接觸黑潮，那些億萬星辰凝聚的符文便是燃燒了起來，整個天際變成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火海，而那些黑潮還在翻湧，一道接著一道撞向那座符文大陣。
    每一次撞擊，都會響徹一起震徹宇宙星河的恐怖撞擊聲，而那座大陣也在這一刻開始迅速裂開。
    所有強者凝重地看著天際那一幕。
    那封天古帝突然掐訣，他身體直接熊熊燃燒起來，無數的古老符文自他體內迸射而出，然後朝著那座大陣湧去，一道接著一道覆在那座大陣上，大陣開始修複，並且加強，然而，並沒有用，因為它修複的速度並沒有那黑潮破壞的速度快！
    見到這一幕，無數強者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起來。
    而這時，那開天帝尊突然一聲怒吼，手持巨斧縱身一躍，狠狠殺入了那片無盡的黑潮之中。
    顯然，他是想為封天古帝爭取一線機會，讓封天古帝徹底封印那片黑潮。
    他這一衝，蓋世威壓自天地間蔓延開來，那一斧硬生生劈進了那片無邊黑潮，而當他衝進那片黑潮時，那片黑潮突然翻湧起來，似是有什麽強大力量浮現，下一刻，那開天帝尊的巨斧竟然寸寸腐蝕，一道恐怖的力量狠狠砸在了他那龐大的身軀上。
    轟！
    金色巨人怒吼一聲，身軀轟然炸裂，化作無盡金色光雨灑落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