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祖上也是輝煌過的，不然也不會留下這份世職。
    別看他這個小小的錦衣衛旗丁不起眼，那也是好多散修和小修行家族一輩子都鑽營不到的，現在是旗丁，保不齊以後就成了總旗、百戶、千戶。
    就算鑽營進來，沒個幾代人的積累，也不是‘自己人’，就得不到徹底的信任，就有一層看不到的天花板。
    所謂根紅苗正，在這個時代也是管用的。
    區區胎息中期，張青山還不至於這樣失態，是因為看到重振家聲，看到了家族再出一個煉氣士的希望。
    激動過後，疑惑又湧上心頭。
    張誌遠的資質他是知道的，怎麽能在數月之間貫通【天橋】，開辟【地竅】的？
    張誌遠自然不能說實話，隻好說這次在南定縣辦差，攻破黑市，服用了一枚不知名的靈果，後來就如有神助，一舉突破玄關。
    張青山雖還有疑慮，也不好細究，細問這次辦差的經過。
    張誌遠正好有話要問，就一五一十的說了，包括發現的幾處蹊蹺。
    “采氣？”，張青山毫不意外的樣子，笑道：“那有什麽，難道眼睜睜的看著滿城的靈萃不管？未必是自家人監守自盜？你太多疑了”
    “可病氣、死氣是用來修煉魔功的”，張誌遠不服氣的反駁。
    “那你說說什麽是魔功？”，張青山笑問。
    張誌遠思索了一下說道：“魔功大多以生靈的血肉和靈魂為基，所謂“損天下十萬而利自身毫厘”。修煉魔功之人大多被血氣、怨氣、功法影響，變得嗜血、暴戾甚至喪失人智與禽獸無異。如果這樣的功法和修士大行其道，必然生靈塗炭，禮崩樂壞。”
    張青山不置可否，隻問：“那你準備告發嗎？”
    張誌遠搖頭笑道：“我才幾斤幾兩？”
    張青山也笑：“那我就放心了，你需記住，這世道並不是‘非黑即白’。道門玄功能為害天下，魔功邪術亦能救世度人，人心難滿、溝壑難填，萬事需謹慎。多看多聽多想、少說、少做就不會出錯。”
    張誌遠起身拱手道：“小侄受教了。”
    “嗯”，張青山拈須微笑，越看他越是滿意，“至於這場瘟疫……咱們自己人搗鬼倒不至於，不過順勢而為甚至姑息縱容是跑不掉的。真凶不一定是什麽山越人，就算是，也是被當了棋子，替人火中取栗。”
    張誌遠想起滿城死難的百姓，心裏歎了口氣。
    “可曾查獲靈萃諸物？”
    張誌遠搖頭，“一份也無”
    張青山撫掌而笑，“那就對上了。靈萃既少，靈機必然勃發，你隻需定住幾處靈地就知道背後是何人在施為了”
    張誌遠當時想過幾個可能，果然不離其中，隻是被采氣之人誤導，猜錯了答案。
    “不說這些無趣的事了。”，張青山振奮起身，踱了數步，道：“服用靈果之事，不要對外人說。”
    “小侄省的”
    “你既已是中期境界，我這就把家底交代清楚……且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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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父？”
    “來人，備轎”
    張誌遠隨著張青山去了坊市，進了一家名為廣匯閣的店鋪
    這店鋪規模很大，也基本不賣什麽貨物，隻做靈石存取、通匯、借貸，既像凡世的錢莊，也像前世的銀行。
    一樓大廳全部打通，到處都是一塵不染，一排高高的櫃台被陣法光幕阻隔，各處擺放著座椅、軟榻、茶幾、屏風諸物。
    不少人在櫃台光幕前排隊，也有不少人在座椅軟榻上品茶閑聊，瞧著都是修為高深、身份不凡的人。
    張誌遠還是第一次進這等場所，微微有些局促。
    張青山倒是揮灑自如，他對迎來的紫衣女修出示了信物，就被引著上了二樓。
    二樓的一間包廂，等紫衣女修離去，陣法光幕合攏，張青山端起茶杯說道：“家裏沒遮沒攔的不要存貴重物什，這廣匯閣有寄存之處，我錦衣衛各家都有單櫃，隻需出示信物即可”
    張誌遠也覺得家裏沒啥安全感，有了神識之後，更是覺得什麽深院高牆就跟不設防的一般，才會對新租的那處洞府生出家的感覺。
    他左右看了看，小聲問：“這廣匯閣不會貪墨？”
    “千年信譽，他家不會做這等蠢事的，再說……咱們也沒寶貝讓人家鋌而走險的”
    張誌遠心說不一定，那鑒子要是存在這裏，就不知道還能不能拿回來了，搞不好連人帶物都要人家蒸發。
    說話間，那紫衣女修又回來了，帶回來一個銀色金屬箱子，交給張青山就默默退下。
    兩人全程沒一句交流。
    張青山用那信物開啟了箱子，露出裏麵的東西。
    幾本書籍，幾枚玉簡，幾件法器，還有兩件不知用途的古物。
    張青山先拿出那幾本書：“這是三位練氣老祖的生平和修行心得，你有空多揣摩揣摩”，接著拿起玉簡一枚一枚的介紹：“這是【江河清靈氣】的采氣法”，說著，不顧張誌遠的驚訝拿起另一枚玉簡：“這是【江水天祿寶經】的練氣法訣”，然後指著最後一枚玉簡，“這是兩份雜氣的配方，分別是【小清靈氣】和【小山林氣】”
    “我張家六百年底蘊，盡在於此了”
    張誌遠愣了半晌，張青山既有驕傲也有惆悵，“我自是期望你能成就正氣，可……雜氣也行，總之要量力而行，記住沒有張家就沒有你，多想想族人，多想想數千人的生死榮辱都係你一身。”
    “小侄記住了。”
    張青山點了點頭，“這幾樣法器也是三位老祖所用之物，你現在用不上，這兩件胎息法器你拿去防身……靈石夠不夠用？你現在是關鍵時刻，不要吝嗇”
    聽張誌遠說已經租了丙字洞府，大手一揮，：“那等洞府靈機不夠，還是乙等吧，丹藥如何？算了，都交給我來辦，你隻需安心修煉即可。”
    ……
    回去時的心情和來時截然不同。
    回去路上張青山還在指點張誌遠，說著自家幾十年的經驗教訓，事無巨細毫無保留，拳拳之心，寓意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