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惡鬥
字數:6250 加入書籤
唯一一瓶能夠救命的【三煞神蠱】解藥,就這麽被小餘當場砸碎,化為烏有。
看到這一幕,另外三個孩子難免有些不甘,尤其是小帥。
但是他們也能理解小餘這一舉動的用意。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向夜神殿表達他們“同生共死、不肯獨活”的決心!
現在,為首的白衣人和進山查看的那個灰衣人已經斃命,剩下的一個灰衣人,則是被小餘他們有意放過,連滾帶爬穿過河流上的小橋,一路跑回去通稟了。
身中劇毒的四個孩子沒有離開,而是選擇在橋頭處等待,迎接他們接下來將要麵對的一切。
事已至此,這四個麵對夜神殿發起挑戰的孩子,就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白衣人那柄鋒利的彎刀,如今自然成了小餘的武器,喪彪也將先前進山查看的那個灰衣人隨身攜帶的一柄短刀據為己有。小帥則是從對方屍體上搜到幾枚作為暗器的飛刀,至於阿玲,也從白衣人懷裏找到一小包藥粉,似乎是害人的毒藥。
除此之外,他們還在橋頭附近找到這三名夜神殿教眾攜帶的食物,取來河水就著麵餅充饑,各自處理身上的傷痛。
當中喪彪和阿玲兩人還算完好無損,小餘昨夜被樹枝刺破的腹部經過一夜休息,又因被血木上的尖刺入體導致精神亢奮,如今已無大礙。唯有小帥先前被另一組孩子裏那個大姐用腳重重碾殘的右手手掌,不但皮肉稀爛,就連手骨都已悉數碎裂,此時解開裹覆的衣衫碎布,一支手掌早已不成模樣,顯然已經無法保全。
對此小帥卻隻是苦笑幾聲,望著小餘手中那柄明晃晃的彎刀,緩緩說道:“還得勞煩二哥,替小弟來上一刀了。”
小餘見他麵帶笑容,目光中卻是藏不住的悲憤,倒也不忍多言,隻是點頭說道:“那你忍著些。”
說罷,小餘手起刀落,鋒利的刀鋒過處,立刻將小帥殘存的一隻右掌無聲無息齊腕切下。小帥痛得滿頭大汗,卻是一聲不啃,咬緊牙關用火灼燒斷腕處的傷口,然後也不要一旁的阿玲幫忙,自己重新扯下一大片衣衫,將斷腕處緊緊包紮起來。
隨後四個孩子便在橋頭附近繼續等待,一直到日頭偏西、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隻見湍急的河流對岸終於有人影晃動,正是夜神殿收到那名灰衣人帶回去的消息,知道荒山中的這場選拔出了意外,終於派人前來查看。
這一次來的總共是四個人,分別是一個白衣人和三個灰衣人。通過喪彪的解釋,小餘此時已經知道夜神殿的普通的教眾在外執行任務,都是清一色的灰色長袍裝扮,而當中身穿白色的長袍的,則是武技明顯高出旁人一大截的精英教眾,往往也是統領著幾名灰衣幫眾的小頭目,便如此番主持這場選拔、被自己偷襲殺死的那個白衣人。
再看小橋對麵新到的這個白衣人,無疑也是夜神殿中的高手精英,約莫有三四十歲年紀,方臉微須,生得高大魁梧,空著的一雙大手垂在左右,渾身上下並未攜帶任何武器。
眼見夜神殿的人終於現身,小橋這邊的四個孩子都是心中一凜。喪彪首當其衝,立刻拿著短刀踏上狹窄的木橋,率先堵住險要之地。小餘和小帥也一個手持彎刀、一個扣緊飛刀,在喪彪的左右兩旁站定,徹底封死橋頭的關鍵位置,從而將阿玲遠遠護在了後麵。
伴隨著對岸這四個孩子嚴陣以待,夜神殿為首那方臉白衣的中年男子顯是不屑一顧,還險些笑出聲來。
他讓同行的三個灰衣人留在河邊等候,自己則獨自踏上木橋,大搖大擺地朝這邊走來,同時從懷中摸出一個暗紅色瓷瓶,向小餘他們幾人說道:“別怪老子沒給過你們機會,隻要你們四個現在決出最後的獲勝者,便能服下這瓶解藥保住性命。之前的事,可以不追究。”
橋頭的喪彪冷哼一聲,並不回答,旁邊的小帥則是高聲說道:“我們四個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白衣方臉男子輕蔑地譏笑一聲,當即收起瓷瓶,繼續在小橋上舉步前行。這邊的小餘打算和他講理,急忙說道:“夜神殿的選拔,目的隻是要篩選出我們當中的強者。現在我們四個聯手,能夠殺掉夜神殿裏的兩個成年人,這難道不比你們以往選拔出的那些孩子更強?”
聽到這話,方臉男子不由地停下腳步,用不屑地目光打量了小餘一番,冷笑道:“規矩就是規矩,夜神殿幾百年的規矩,就因為你們四個毛頭小孩,便要破例改掉?笑話!實話告訴你們,就算你們全都死完了,受懲罰的隻是負責這次選拔的病蛇老六。反正他都已經死了,和老子全沒半點關係!”
小餘心中一凜,臉上卻不動聲色,隻是問道:“這麽說,你能代表夜神殿做主了?”
方臉男子哈哈一笑,搖頭說道:“小毛孩,就你們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老子自己處理掉就是了,哪用得著驚動上麵的人?”
卻聽橋頭的喪彪突然開口,冷冷說道:“那我們就殺到驚動你上麵的人為止!”
這話一出,方臉的男子的臉色不禁變了。
不僅如此,不等方臉男子做出回應,守在橋頭的喪彪已大步上前,用手中短刀向他當頭劈落,竟是選擇了先行動手。
一時間,方臉男子怒極反笑,脫口罵道:“找死!”
眼看喪彪這一刀來勢凶狠,頗具章法路數,分明是有一些武技根基,方臉男子跟本沒放在眼裏,蒲扇大小的右掌徑直推出,竟是以血肉之掌迎向喪彪的短刀刀刃,一聲悶響之後,喪彪隻覺虎口劇痛,短刀已被震得脫手飛出,遠遠落去了後麵。
緊接著,方臉男子順勢搶上一步,又是一掌平平推向喪彪胸口。百忙中喪彪躲避不及,隻能舉雙掌硬擋。
但聽“啪”的一聲大響,兩人三掌相交,喪彪身子一晃,頓時踉踉蹌蹌地一路退下木橋,重新回到了橋頭處的岸邊。
僅此一招,就能看出這個方臉男子的實力分明遠在喪彪之上。即便喪彪曾在暗中修煉過武技,從而在他們這一眾孩子中出類拔萃,但畢竟隻是一個不到十歲年紀的小孩,真動起手來,又怎麽可能與一個身穿白衣的夜神殿高手抗衡?
然而事到如今,他們已經無路可退,隻能拚命!
看到方臉男子大步追至橋頭,抬掌就要向喪彪狠下殺手,旁邊的小帥急忙抬手猛擲,用手中飛刀向方臉男子激射而去。
那方臉男子本打算接過飛刀返擲回去,誰知小帥既沒學過投擲暗器的手法,又因右掌新斷,隻能用平日裏不擅長的左手擲刀,結果一柄飛刀竟隔著方臉男子數尺距離掠過,化為一道弧線掉進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方臉男子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趁著他這一分神,橋頭另一邊的小餘瞅準時機,突然飛撲上前,用手中彎刀向他身上狠狠劈落。
要知道小餘此刻的這一飛撲,正是源自睡夢中那個神秘存在的指點,從而模仿山中惡狼的習性,先示弱以靜製動,然後瞅準機會暴起傷人。待到那方臉男子回過神來的時候,小餘整個人幾乎都已撞進了他的懷裏。
那方臉男子練就一雙鐵掌的外家功夫,向來不用兵刃,驚愕中隻得用手擋刀。不料小餘手中的這柄彎刀,乃是先前為首那名白衣人的兵刃,刀鋒異常鋒利,當場就將方臉男子右手的四根手指削了下來。
隻可惜不等小餘將彎刀順勢劈進對方胸膛,方臉男子斷掌上的招式不停,已重重印上小餘胸口,當場就將他連人帶刀打得倒飛出去,遠遠摔落在地。
望著自己右掌斷指處汩汩冒出的鮮血,方臉男子劇痛之餘,不由地怒吼一聲。他正要衝過去將小餘擊斃,忽覺眼前沙土亂飛,竟是旁邊的小帥又抓起一大把泥沙朝他當頭灑來,立刻便有不少細沙進到眼中,險些令他睜不開眼。
刹那間,方臉男子殺心陡生。他早就已經看清了此番搗亂的總共是三男一女四個孩子,既然這三個男孩死到臨頭還要掙紮,索性通通擊斃便是,隻要留下那個一直躲在遠處的女孩,這場選拔也就算是給了上麵一個交代。
當下方臉男子顧不得斷指處的傷勢,側身抬腳將小帥踹翻在地,接著左掌奮力一擊,又將再次上前糾纏喪彪打得吐血退後。隨後他正待狠下殺手,卻見眼前又是大片塵灰彌漫,卻是一直躲在遠處的阿玲眼見勢危,也衝上前來朝他灑出大片塵灰。
方臉男子雖然驚怒,到底還是想留下這個女孩子的性命向上麵交差,所以手下留情,隻是用掌力將阿玲震得倒飛出去。
不料待到阿玲擲出的這一片塵灰沾上他的頭頸,頃刻間竟有一種火辣辣的劇痛蔓延臉頰,繼而浸入眼中,痛得他淚水長流,跟本睜不開眼睛。方臉男子略一思索,頓時脫口怒道:“【赤蠍粉】?”
原來阿玲上前灑出的這一片塵灰,正是從之前那白衣人屍體上尋到的藥粉,常年進山捕捉蛇蟲鼠蟻的她,倒也勉強能夠分辨出這是毒物。此刻她伺機將這包藥粉灑出,居然立下大功,當場便讓那方臉男子目不視物,捂著臉僵在原地。
趁此機會,不遠處的小帥就地一滾,撿起喪彪被擊飛的那柄短刀,徑直朝方臉男子的腰腹劈下。劇痛中的方臉男子聽風辨位,下意識地側身躲避,短刀落勢不停,已將他左腳的腳掌連著鞋子一並剁下。
方臉男子慘叫一聲,抬腳將地上的小帥踢得在半空中翻出好幾個跟頭,才重重摔落在地,口中鮮血不停噴湧。他怕幾個孩子伺機再來偷襲,隻能禁閉雙眼穩住身形,強忍頭頸處火燒一般的劇痛,將一雙肉掌發瘋似地向四麵八方揮舞開來,澎湃的掌風所至之處,令旁人跟本無法逼近他的身前三尺。
眼見方臉男子接連受到重創,河對麵與他同來的三名灰衣人也已按捺不住,立刻便有兩人一前一後踏上木橋,飛身過來接應。當先一名灰衣人過橋來到那方臉男子身旁,想要按住他胡亂揮舞的雙手,同時招呼說道:“熊哥你——”
不料那方臉男子臉上中了【赤蠍粉】之毒,手指腳掌斷裂處又是血流如注,神智都已有些不清。察覺到有人近身,竟全然不辨敵我,抬手就是一掌拍在這個灰衣人的頭上,當場打得他一句話沒說完,整個人就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兀自氣絕身亡,直嚇得後麵那名灰衣人硬生生停下腳步,留在木橋上不敢往前靠近半步。
這邊的小餘和喪彪見狀,當即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默契。當下兩個孩子同時起身上前,忍著身上的傷痛合力搬起河邊一塊籮筐大小的鵝卵石,一路抬到那方臉男子身前,四隻手同時發力,將整塊巨石向正在手舞足蹈的方臉男子身上扔了過去。
伴隨著木橋上的灰衣人的示警聲起,巨石已掠過半空,朝方臉男子當胸砸落。方臉男子目不見物,終究沒來得及躲避,即便是他那澎湃的掌風,也無法徹底擋開這塊百餘斤重的鵝卵石,當場被砸得胸骨斷裂,跌跌撞撞地退開數步,終於立足不穩,仰天摔倒在地。
小餘和喪彪一不做二不休,急忙搶上前去,再一次合力抬起這塊巨石,往地上那方臉男子的頭上遠遠拋落。但聽“啪”的一聲大響,方臉男子抬起格擋的左掌連同他的腦袋,一並被這塊百餘斤重的鵝卵石砸了個稀爛,四下濺開的血肉就像是一顆碎裂的西瓜。
眼見終於解決掉了這個夜神殿的白衣高手,小餘和喪彪卻不敢有絲毫懈怠。喪彪當機立斷,轉身踏向河上木橋,要去解決剩下的兩個灰衣人。小餘也重新撿起那柄鋒利的彎刀,緊隨其後衝上。
木橋上那灰衣人哪裏想得到自己的頂頭上司、堂堂夜神殿的白衣高手,竟會死在幾個孩子手裏,早已嚇得麵無人色。此時看到一前一後衝向自己的喪彪和小餘,早已喪失鬥誌,竟不敢出手抵抗,也不敢轉身逃跑,當即跳下木橋掉進河中,轉眼就被湍急水流帶去了遠處,也不知是生是死。
橋上兩名孩子見狀,都是微微一愣,隨即同時望向對岸那個一直沒有動作的灰衣人。隻見那灰衣人嚇得渾身顫抖,顫聲說道:“別……別殺我,我這就再回去稟告上麵,說……說你們四個都是這次選拔的獲勝者,要他們送四份解藥過來……”
聽到這話,眾人才知道留在對岸的這個灰衣人,正是先前被他們饒過一次、回去報信的那人。喪彪便喝道:“滾!”話音未落,那灰衣人轉身就跑,一路狂奔而去。
如此一來,伴隨著方臉男子的斃命,與他同行的三名灰衣人或死或逃,一場惡鬥便也終於結束。木橋上都已受傷的小餘和喪彪鬆下一口大氣,相繼在橋上坐倒,回頭去看阿玲和小帥兩人。
誰知他們這一回頭,才發現同樣受傷不輕的小帥,此時已爬到了那個方臉男子的屍體旁,從對方懷裏找到了那個裝有【三煞神蠱】解藥的瓷瓶,徑直扯去瓶口的木塞,滿臉都是興奮和喜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