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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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管食坊的這位鄧坊主雖是女子之身,但據說年輕時曾去過中原武林闖蕩,所以要論武學上的見識,恐怕還在那位白教頭之上。
    小餘對所謂的中原並沒有什麽了解,更不知道中原武林又是怎樣一副光景,隻是依稀知道中原是南疆東方的一個大國,許多年前甚至還曾統管著南疆地界。
    隻因血木之中的那個神秘存在似乎曾經提及,說小餘本是姓方,乃是中原人士,所以才會對中原額外留了點心思。
    而這位曾經混跡於中原武林的鄧坊主,卻說自己僅僅隻會傳授給小餘一套武技,乃是一套來自中原武林的【八卦遊身掌】。
    不同於南疆的【開山掌】、【蓮葉綿掌】這些掌法,這套【八卦遊身掌】顯然要深奧太多,甚至不單單隻是一套掌法這麽簡單,學習起來也更為困難。
    首先鄧坊主在小餘的兩條小腿上,分別綁縛兩根十來斤重的鉛條,告訴他任何時候都不能摘下,隻說是練習輕功的基礎;
    然後是讓小餘學習五行八卦的所有知識,通曉金、木、水、火、土五行,以及先天八卦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的順序,到後天八卦坎一、坤二、震三、巽四、中五、乾六、兌七、艮八、離九的順序,包括當中的每一種變化,全部都要熟記於心;
    接著則是這套【八卦遊身掌】雙腳遊走的步伐,鄧坊主根據每一招的腳步方位,在空地上立起了一百二十八根尺許高的木樁,名為“梅花樁”。讓腿縛鉛條的小餘在這些木樁上練熟所有步伐,非但不能踏錯一步,而且不能踏翻一根木樁;
    最後才是這套【八卦遊身掌】的八八六十四招,待到小餘在平地上練熟雙掌間所有的招式變化後,鄧坊主才讓他結合已經學會的步伐,去梅花樁上反複練習。
    如此一來,即便是天資聰慧的小餘,每晚在鄧坊主的指導下勤學苦練,前前後後也也用了四五個月的時間,才將這套【八卦遊身掌】徹底學會。
    盡管如此,鄧坊主也和之前教坊裏的胖教頭和白教頭一樣,同樣驚駭於小餘的學習速度。
    因為按照鄧坊主的說法,這套【八卦遊身掌】雖然算不上中原武林的上乘絕學,但當中所涉及到的武學知識可謂博大精深,包羅萬象,甚至令人終身受用無窮。常人要想徹底學會這套掌法,非三五年的苦心專研不可,即便是鄧坊主自己,算來也花了五六年的時間,方才有所小成。相比起來,小餘隻用了不到半年時間便已學會,已是十倍於常人的速度了,怎不令人瞠目結舌?
    然而鑒於白教頭過往的教誨,小餘並未沾沾自喜,深知隻是學會還遠遠不夠,隻有通過千遍萬遍的反複練習,才能真正領悟到一門武技的精要,更何況還是如此一套包羅了掌法、步伐、身法、輕功和五行八卦知識的【八卦遊身掌】。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小餘每晚都在梅花樁上反複練習這套【八卦遊身掌】。鄧坊主也依照她之前所言,不再另外傳授他其它武技,隻是在旁監督查看,指出小餘當中的不足之處。
    如此過了兩個多月,鄧坊主也提起衣裙,親自踏上梅花樁,用這套【八卦遊身掌】和小餘拆招練習。兩個人每夜在梅花樁上騰挪交手,從頭到尾花了一年多的時間,終於讓小餘將這套【八卦遊身掌】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之後鄧坊主便不再要求小餘繼續苦練招式,而是以這套【八卦遊身掌】為基礎,開始訓練小餘的輕功身法。
    比如在一個籮筐中塞滿大石,讓雙腿綁縛鉛條的小餘踏著筐邊行走,不可令籮筐傾翻。之後再逐步減少筐中盛裝的大石,到最後隻用一個空籮筐進行訓練;
    又比如找到一棵矮樹,讓綁縛著鉛條的小餘從地麵跳躍上樹,待到輕而易舉之後,再一步一步換成更高的樹進行跳躍訓練。
    除此之外,這位鄧坊主還有不少從中原學來的練功之法。比如讓小餘在黑夜中目不轉睛,追尋移動中的香線光點,以此訓練眼功;比如蒙上雙眼聽風拆招,以此訓練耳功;比如渾身浸泡在河水中演練各種武技,以此訓練軟攻;又比如持續擊打樹木岩石,以此訓練硬功。
    不知不覺中,小餘白天在食坊裏打雜,夜裏專心練習這些基本功,轉眼又是一年多的時間過去。再回過頭來演練這套【八卦遊身掌】,便如鄧坊主所說的“汝果欲學詩,功夫在詩外”,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如此算來,小餘便已跟隨鄧坊主學習了兩年多的時間,到最後鄧坊主也忍不住感慨道:“原以為你天賦再高,這套【八卦遊神掌】也足夠你專研上三五年,誰知到底還是低估了你。也罷,從今日起,我便另外再教你一些暗器上的功夫。”
    所謂暗器,就是將各種微小的利器投擲出去,隔空傷敵,看似簡單,但當中的學問其實卻有不少。不同的暗器有不同的特性,要用不同的力道和手法投擲,從而達到不同的效果。若是往深處研究,單是暗器一道,便足以耗盡習武之人的畢生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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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鄧坊主傳授小餘的暗器功夫,還是以一些常見的暗器為主,包括飛蝗石、銅錢鏢、袖箭、金針和飛刀五種,優先訓練他的準頭,然後是速度和力道。而當中涉及到的投擲的手法,則是【投石問路】、【乾坤一擲】、【流星追月】和【漫天花雨】這些尋常的路數。
    待到小餘將這些暗器功夫也盡數學會以後,已是他跟隨這位鄧坊主學武的第三年年底。而小餘也隨之到了十四歲左右年紀,不但身子拔高了不少,樣貌也愈發俊朗,散發出少年男子朝陽般的蓬勃英氣。
    為此,小餘白天去食坊的廚房裏幫忙,總會有幾個年輕女孩子爭著要和他套近乎,甚至還有幾個年紀遠大於他的中年女子,都對他心存覬覦。卻因為顧忌這少年有鄧坊主的庇佑,也不知兩人究竟是何關係,這才不敢造次。
    小餘倒沒有其他念頭,隻是一門心思勤修苦練。這些年來他心裏一直惦記著血木之中那個神秘存在所言,要讓小餘前往長夜穀、神寂山的夜神殿【天界】之中找他,從而麵對屬於小餘自己的命運。
    而要進入夜神殿的聖女、教主和長老所在的天界,小餘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前往,隻能按部就班,踏踏實實地選擇眼前最為直接的一條路,那就是參加並且通過一年一度的【神殿選拔】,從夜神殿的【人界】躋身進入神寂山上的【地界】。
    果然,待到年底的時候,鄧坊主主動找到十四歲年紀的小餘,說道:“以你如今的實力,已經遠勝人界的同齡教眾,自然可以輕鬆通過神殿選拔,進入地界四堂深造。你如果決定要去的話,便去教坊找老白替你安排,半年之後的明年六月,便是一年一度的神殿選拔之時。”
    聽到鄧坊主的提議,小餘當即應允下來。這幾年他深知這位食坊之主對自己的照顧和幫助,平日裏嘴上雖然不說,但心中早已滿懷感激。
    當下小餘便要向鄧坊主跪拜致謝,卻被鄧坊主攔住,說道:“你不必謝我,我之所以肯教你,理由和老白一樣,是因為見你這孩子既聰明又肯吃苦,所以起了惜才之心。至於你往後能夠學成什麽樣子,甚至是正是邪、是好是壞,都和我們沒有半點關係,也不需要你回報我們什麽。”
    自此以後,鄧坊主就再沒有傳授小餘什麽功夫,隻是讓他自行練習,遇到疑問時再來請教。其間小餘去教坊找那位白教頭,說自己要參加來年的神殿選拔,白教頭也不多言,隻是問道:“我替你報名便是……你的全名是什麽?”
    對於這個問題,小餘隻能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
    白教頭歎道:“我記得你說過,你本是姓‘方’……那我便用‘方餘’這個名字,替你報名可好?”
    小餘也不反對,依了白教頭的提議。之後白教頭默默打量他半晌,突然又問道:“當年將真氣注入你體內的那位佛門高僧,如今……咳咳……你可還能找到他?”
    小餘不禁一怔,回想起那位雙腿齊斷的東籲高僧伽末離,當時好像是說餘生將會留在鳳鳴鎮外的那座臥虎寺中修行,還有大強小強兄弟等人,也不知如今是什麽情況,便回答說道:“應該能夠找到。”
    白教頭點了點頭,又沉默半晌,才意味深長地說道:“佛門密宗的至陽內力,原是與夜神殿大相徑庭……若是能夠得到密宗高僧的指點,潛心逐漸密宗功法,未必便會輸給本門的內功……”
    小餘又是一怔,隨即明白了這位白教頭的言下之意。
    也就是說,雖然夜神殿立有規矩,不能傳授人界教眾內功心法,但並不意味著自己不能跟隨旁人修煉內功。
    況且伽末離當年注入自己體內的那些純陽真氣,已有一小部分在鄧坊主的幫助下導氣歸元,在丹田之中化為了內力,若是能夠得到伽末離的指點,大可以憑此作為基礎,修煉佛門密宗的內功。
    然而這一設想雖好,可是那位東籲高僧因為佛門和夜神殿之間的芥蒂,當年就不肯指點自己,又何況是現在?
    小餘明知希望不大,但白教頭既然說了,他也有些掛念大強小強兄弟等人,在辭別白教頭後,便問鄧坊主討了食坊出入的令牌,離開長夜穀去了一趟鳳鳴鎮外荒山中的那座臥虎寺。
    結果正如小餘所料,臥虎寺的禪房之中,多年未見的這位東籲高僧伽末離看見小餘的到來,依然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神情。雙方寒暄幾句後,伽末離也隱隱猜到了小餘的來意,當即說道:“阿彌陀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小施主若是肯脫離夜神殿這等淫邪之地,選擇皈依我佛,佛門廣大,自是無人不可渡。”
    小餘立刻聽懂了伽末離的意思,竟是要讓自己叛離夜神殿,改投於他的門下,然後才肯傳授自己佛門密宗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