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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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琅麵龐狠狠一抽。
她將頭埋得更低了點,避免方才難以抑製住的驚詫被洛桑卓瑪看在眼裏。
霍裏斯反握住她的手,但他體溫偏高,隻讓她感覺灼熱、焦躁。
謝琅深吸一口氣,重新抬起頭來。
她之前的猜測沒錯,洛桑卓瑪確實可能認識原身,不然第一次見麵時怎麽會說她很像自己的一個朋友?
隻是……洛桑卓瑪的聯係方式是她之後才添加的,原身的通訊錄裏沒有這號人。
那洛桑卓瑪熟悉的人,就是原身的父母了。
花道家和洛桑卓瑪的交談仍在繼續。
“32ix奧菲烏克斯……研究院的蛇夫座。”
花道家意興闌珊地理了理鬢邊的簪花——劍術家不知道從哪給她摸出麵鏡子,正立在她身前的桌麵上,恰巧壓住拍品手冊的一角。
她將那一朵怒放的紅色薔薇撥正了,指尖映出一點殷紅。
薔薇有一部分花瓣被她捏得有點變形,汁液染紅了手。
……像沾了一手的血。
花道家將手遞到劍術家麵前,看他自然地取出手帕,拉過她的手仔細擦拭,才懶聲道:
“你們聯邦人真是奇怪。”
洛桑卓瑪聲音發緊:“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從花道家的話裏,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意味。
實話說,她明明聲帶都是機械構成的,謝琅完全不明白為什麽她的聲音還能變得如此滯澀,就像是琴弦未調好時的嘔啞音色,猙獰地在琴上跳躍了一瞬。
花道家手上那點血紅被擦了個一幹二淨,她收回手欣賞自己新做的指甲。
淺淡的粉色。
她漫不經心地擺弄自己的手指,輕聲道:“我隻是很好奇,這奧菲烏克斯到底做了什麽,怎麽不僅有人想讓我殺掉她,還有人想讓我找到她?”
“上將,您能告訴我,這是因為什麽嗎?”
洛桑卓瑪蹙起眉。
謝琅見她上下打量了花道家一番,眉眼間凝聚的濃重探究才逐漸散去,變作了然。
她用陳述的語氣說:“你想讓我幫忙做點什麽,是想要函夏星係的身份id嗎,上野小姐。”
花道家伸出兩根手指在她麵前搖了搖:“兩份。”
洛桑卓瑪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下來:“可以。”
花道家語氣變得極為愉悅:“上將真是爽快,要我找到奧菲烏克斯做什麽呢?”
洛桑卓瑪猶豫了一瞬:“……讓她好好安定下來,暫時不要回中央星係?”
“算了,你先找到她再說吧。”
這話有些諱莫如深。
謝琅輕忖,她已經從霍裏斯那得知,研究院所在的“環形山”封閉了。
那麽,這段時間,中央星係又發生了什麽?
她摸到霍裏斯手腕上的珠串,捏了兩下。
很硬。
花道家輕輕歎了口氣:“上將還是不肯把話說全乎……也該到議會換屆了吧?”
聯邦議會每十年一換屆,距離下次選舉還有兩年多的時間,但暗潮已然洶湧起伏。
謝琅心微微一動。
如果能弄清楚原身到底會不會回來,再盡快解決完原身麵臨的所有問題,她應該還能試試趕上這次議會大選?
清脆的擊掌聲從長桌對麵傳來。
劍術家站起身,在桌麵上投下一道陰影。
他似乎是得了花道家的指示,取了桌中間的杯子,提起茶壺倒了杯茶,推到洛桑卓瑪麵前。
花道家示意洛桑卓瑪喝茶,像擔心她不信任自己一樣,親自提過茶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輕呷一口:
“您自己想要遠離風波,也想帶著奧菲烏克斯一起嗎?她可是研究院的成員。”
“我一向如此。”洛桑卓瑪平靜道,“議會的議員也需要研究院的支持,她既然已經‘失蹤’,能避開的風波,還是避開為好。”
謝琅發覺她在“失蹤”二字上格外加重了,像在暗示什麽。
“明明權力早就被分割開來,人亦如飛蛾一般追逐危險的火光……”花道家喟歎道,“我隻是想求一方淨土罷了,不想理會你們的權力傾軋。”
她餘光有意無意地朝謝琅瞥過來。
“我找到她後會告訴她的,但她會做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多謝,另外……”
氤氳盤旋的水蒸氣掩住了洛桑卓瑪的麵龐,但謝琅仍然感覺到她的目光正朝她和霍裏斯坐著的方向瞥過來,語氣略帶疑惑,“身份id,不讓我給你的學生也準備一份嗎?”
她意有所指:“老師都想離開阿特洛波斯,把學生留在那裏,不好吧?”
“我隻是在教他們花道。”花道家一派泰然自若,“他們學成之後自會回家的。”
洛桑卓瑪沒接她的話,用略顯審視的目光打量眼前這兩個年輕人。
她還記得花道家在幽靈市集上說她們是一對。
真是奇怪,明明才算是第二次見麵,她依然感覺,這兩人非常熟悉,像是在哪見過。
金發的小姑娘今天仍然是男裝打扮。與見麵那次不同,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體的白色西服,領口、袖口都滾著金邊,襯得她發色更似淺金,膚色也白,隻有右耳耳骨上綴著一枚鮮豔的紅寶石。
黑頭發的女孩似乎還是穿著旗袍,隻是顏色也同樣換成玉白,烏黑如海藻一般的卷曲長發映得她肌膚如玉如雪,惟餘唇色水紅,更像一株含苞待放的白玉蘭了。眼睛青碧而有神,漂亮得像會說話一樣。
今日細看,洛桑卓瑪依然覺得她有幾分像風拂露。
隻是……風家年輕一輩並沒有女性,而唯一的小輩前些日子才犧牲在小型吞食蟲群的包圍裏。
洛桑卓瑪還在細想,那個名叫“忘憂”的女孩子就突然開口,一下擾亂了她的思路。
“老師,上將。”
金發女孩指了指會客室牆上不斷跳動的全息計時器。
“拍賣盛會快要開始了。”
洛桑卓瑪先行告辭。
她離去時,看向謝琅和霍裏斯的目光有幾分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問些什麽。
謝琅現在可回答不上她的問題,隻能裝作沒注意,眼睛緊緊盯在劍術家從一旁箱子裏取出的幾張麵具上。
都是半臉麵具,看不出來材質,呈現一種冰冷的銀灰色。
細細觀察,謝琅發現上麵還有花紋,都綴在眉心的位置。
劍術家推過來的兩張麵具,一張上麵是玉蘭花,一張是忘憂草的花。
謝琅取過屬於自己的那張麵具,戴在臉上。
她看霍裏斯也戴上麵具,露出鮮紅的唇和光潔的下頜,不由抬起手來。
他頭發有點亂了,應該理一理。
霍裏斯卻當先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拿過劍術家遞來的鬥篷,輕輕抖開,往她肩上披。
一隻手不太方便,他鬆開謝琅的手,微垂下眼給她披上鬥篷,又細致地係上盤扣。
滾著白毛的兜帽被他拉到她頭上,沉沉地壓住發頂。
謝琅有一半的視野都被遮擋住,略帶不滿地拍掉霍裏斯的手,自行整理帽子:“怎麽拉這麽低?”
“你下半張臉很有特色。”
他頓了下,低聲說。
謝琅滿懷狐疑,扯過花道家的鏡子,沒看出來有什麽特別的。
披好鬥篷的花道家輕嗤一聲,無情戳穿:“是在你眼裏很明顯吧,玉蘭。”
“他們狐族半獸人的占有欲就是很強,恨不得把命定伴侶藏到尾巴底下。”
“想想清楚要不要接受吧,現在效力還淺,你還有拒絕的機會。”
謝琅發覺花道家這是在給她解釋,有點發愣。
現在不拒絕,以後就拒絕不了?
似乎是她疑問的目光過於明顯,也可能是他一直在關注她的情況,謝琅聽到霍裏斯輕聲解釋:“命定伴侶之間是互相吸引的。”
……意思是說,不拉遠距離她也可能愛上?
花道家適時開口:“別忘了你們還在扮演情侶。”
謝琅:“也可以扮演一對鬧了別扭的情侶。”
她瞥到霍裏斯垂在一側的手上青筋乍起。
生氣了?
“親愛的。”花道家溫柔地說,像真對著自己的學生一樣,“可你們不能一直不合,在沒解決掉倒懸之城的問題前,你們都得以情侶的關係示人啊。”
謝琅:“……”
她懷疑自己被花道家坑了,這個總用笑容掩藏真實想法的女人明顯想看一些奇怪的感情戲碼。
霍裏斯輕聲說:“沒關係的,我給姨母送了信,信裏附上了花道家給的收信地址,她會將解決辦法寄給我。”
可他聲音比平時要低沉很多,不像十分樂意的樣子。
……不是吧,他難道真喜歡她?就因為命定伴侶的見鬼影響?
可她還不知道原身會不會回來,現在也隻愛看他的臉——
不能給原身留這麽大個爛攤子,就算給她自己留也不行。
謝琅突然慶幸兜帽和麵具都能很好擋住自己的表情,她略過這個話題,輕輕推了霍裏斯一把:
“先去參加拍賣會。”
拍賣盛會被安排在金權杖頂部的恢弘“鑽石”裏。
這是一處鑽石形狀的巨大會場,漂浮在金權杖的頂端,賓客過去要乘坐小型飛行器。
弗拉基米爾早早等在飛行器停靠區,見四人到了,便迎上去。
唯一露了臉的花道家這時才拉上兜帽,淡聲吩咐:“走吧。”
走在謝琅旁邊的霍裏斯卻仿佛腳下生了根,頭轉向一側。
謝琅順著他目光看過去,看到幾個穿著寬袍大袖、戴著木頭麵具的人。
麵具上,鬼怪的麵孔猙獰。
“你聽說了嗎。”那些人竊竊私語道,“函夏星係那位五星星主把邀請函給賣了,不知道誰撿漏來了拍賣盛會。”
“她想要的東西這次有,怎麽會不來?”
“誰知道,據說是家裏小輩出意外沒了,加上她……的問題,直接病了,現在還在搶救。”
“第九席大法官都推了聯合法庭的一切事務回去了!”
五星星主、家裏小輩沒了……說的是霍裏斯的姨母嗎?
謝琅剛想到這裏,就感覺霍裏斯的身體變得緊繃起來。
她下意識抓住他的手,安撫地輕握了一下,低聲道:
“……走吧,總能聯係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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