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接到公安局的電話之後，蔡瓊華就覺得心神不寧。
    她現在的日子過得很悠閑，她很知足，不想再節外生枝。
    那個叫曾妮的孩子，本來就跟她沒有關係。
    她想不明白，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為什麽警察會打電話給她。
    搞得她連美甲都沒心情做了，拎起手提包就走了出去。
    她現在有一兒一女，兩個都在讀高中，平時住校，也不需要她操什麽心。
    她平時也就美美容，健健身，喝喝茶，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好。
    站在街邊，她有一瞬間的茫然。
    她確實還有過一個孩子，但不是曾妮。
    她現在的好日子，是用那個孩子換的。
    偶然還會夢到他，可是如果有人問她，後悔嗎？她一定會說不後悔。
    如果重來一次，她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那時候，她不過是個打工妹，在一家電子廠工作。
    流水線上的工人，累死累活，一個月才幾百塊。
    她因為長得好看，被主管看中，十八九歲的姑娘，很容易相信別人的花言巧語。
    等她大了肚子，才知道那個主管是有老婆的。
    她當時覺得天都塌了，不知道該怎麽辦，那個人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如果能生個男孩，他就娶她。
    她卻很猶豫，沒有結婚就生孩子，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而且萬一生個女孩呢，到時她該怎麽辦。
    那一天，她去醫院做檢查，想問問醫生，肚子裏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可是醫生不肯說。
    生了你就知道了，醫生嘴裏吐出不帶任何溫度的話。
    她坐在醫院的走廊裏，無助的眼淚從臉上滑落下來。
    這時一隻手伸過來，遞給她一包紙巾。
    她的命運，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改變的。
    好多年沒有想過這件事了，她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如果不是那通該死的電話。
    警察不僅打給了她，還打給了她老公，當然，她現在的老公並不是當年那個主管，他根本對此一無所知。
    也不知道警察的電話有沒有讓他起疑心，不過，也沒關係，他吃她的用她的，就算知道又怎樣。
    她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著，沒注意一個孩子從旁邊竄過來，差點把她撞倒。
    一隻手伸過來扶住了她，她抬頭一看，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女孩。
    她剛要道謝，女孩先開了口。
    “蔡女士，我們通過電話，我是蘇警官，想跟你聊聊。”蘇小小出示了證件。
    “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了，那個女孩不是我的孩子，你們怎麽還來找我。”她皺了皺眉，臉上帶著不耐煩。
    “我們找個地方聊聊，你不想在這被人圍觀吧。”蘇小小不急不慢的說著。
    蔡瓊華往旁邊看了看，已經有路人對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就去這裏吧。”她指了指旁邊的咖啡店，也不等蘇小小回答，就帶頭朝店裏走去。
    蘇小小和李顏也跟了過去，她發現如果調查的對象是女人，帶上李顏比帶盧成更方便一些，這樣對方的防備心沒有那麽重。
    蔡瓊華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她們可以看到外麵，外麵看不到他們。
    她點了三杯咖啡，等服務員下去之後，她才開口。
    “那個孩子真的不是我的，你們為什麽不相信？”
    “因為曾妮出生的時候，登記的母親是你。”蘇小小拿出了當年的護照複印件。
    護照上的照片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女孩，與眼前的人差別很大，那時候她應該隻有二十歲吧。
    現在已經中年發福了，臉色紅潤皮膚白皙，看得出來日子過得不錯。
    “可能是他們搞錯了。”蔡瓊華搖頭。
    “二十五年前，你以探親的名義申請出國，在美麗國待了大半年，你那時候大著肚子，就是為了去美麗國生孩子的。
    如果曾妮不是你的孩子，那你的孩子去哪了？”
    蔡瓊華眼皮跳了跳，實際上，她也不知道她的孩子去哪了。
    “其實是不是你的孩子，驗一下dna就知道了，所以，你沒必要隱瞞，我們又不會告訴你老公。”李顏覺得這事很簡單。
    誰知道蔡瓊華的表情一下子放鬆下來，“既然你們不相信，那就驗吧。”
    看到她放鬆的表情，兩人對視一眼，看來曾妮真的不是她的孩子，但她一定知道曾妮是誰的孩子。
    “蔡女士，現在我們相信曾妮不是你的孩子了，但你一定知道她是誰對不對？你當年去美麗國就是為了生孩子，醫院裏有記錄，這一點不會搞錯，但是你回來的時候卻沒有帶回孩子，那麽讓我來猜一猜。”
    蘇小小一邊觀察著蔡瓊華的表情，一邊繼續往下說。
    “你當年出國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歲，都還沒到結婚年齡，而且以你的經濟能力，根本不可能負擔出國生產這樣一大筆費用，所以，是有人幫你出了費用。
    而你回來的時候沒有帶回孩子，因為這個孩子生出來就注定是別人的。那個人拿了你的孩子，還給了你一筆錢，你後來就是用這筆錢在景中買了幾套房子。”
    “怎麽就不能是我老公出錢買的房子。”蔡瓊華撇了撇嘴。
    “我們既然來找你，就不會對你一無所知。”李顏笑了一下，論起查資料這一塊，沒有人比她更厲害，來之前已經把她的情況查了個底掉。
    “你跟你老公結婚的時候，他隻不過是一個普通職員，根本沒有那個能力，你家的所有房子，寫的都是你的名字，而且你還跟他簽了婚前財產協議。
    你在去美麗國之前，是在一個大城市打工，但你回來之後，沒有回那個城市，也沒有回老家，而是來到了景中，沒過多久你就在景中買了房子。
    既然曾妮不是你的孩子，你又沒有帶孩子回來，那就是你把自己的孩子賣掉換了錢，對吧？”
    李顏並不傻，隻要前後一聯想，就猜了個大概。
    蔡瓊華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蘇小小接著李顏的話往下說。
    “那我們再來猜一猜，幫你出費用的應該不是孩子的父親，你沒帶回孩子，但名下卻多了一個女孩，你卻篤定這個女孩不是你的，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性，你生的不是女孩，而是一個男孩，有人用她生的女孩跟你換了男孩。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給你錢的人，就是曾妮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