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溫迪與帝君的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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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卜廬,正門外。
    在傍晚時分逐漸隱沒的夕陽下,那個在白術和田鐵嘴口中,都已經有一些時日沒見過的鍾離客卿,
    現在卻如同往常一般,老老實實地跟在胡堂主的身後。
    這位氣度非凡的年輕人,步伐淡定,表情沉穩,手裏提著一個棕紅色的方形小木盒,
    若是隻以這幅心安理得的表現來看,倒像是從未曾偷偷從往生堂中溜出去過一般。
    但視力極好的林楓,在這樣的表象之下,自然不會看漏了有些常人難以注意到的細節。
    ——就比如那張被胡堂主捏在手中的,寫著“我錯了”三個字的白色紙條。
    而從帝君臉上的些許不自然之處來看,這張紙條原本的位置也就可以推測而出了。
    “.”
    林楓看著麵前這有些熟悉的這一幕,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一生要強的帝君,此生之中最大的失敗,或許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雖然鍾離每次在長時間外出之前,都會在胡堂主的桌子上留下一張寫著“請假”兩個字的字條,
    但從眼下的這幅場景來看,帝君這回的“請假”,想來也是如同以往那般,沒能得到胡堂主的認可。
    雖然胡堂主和鍾離離不卜廬還有一些距離,但林楓的五感遠超常人,自然可以看清楚這一對特殊組合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隻見胡堂主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遝寫著“請假”兩個字的字條,怒氣衝衝的指著這上麵那兩個筆力遒勁,頗顯風骨的大字,對麵前的鍾離說道:
    “這也算請假?這也算請假?——你好歹多寫兩個字,把自己的名字帶上啊!”
    “哪有人寫請假條,上麵隻有‘請假’這兩個字的?!雖然我承認你的字的確是堂裏寫得最好的,但也不能這麽敷衍吧?!”
    “一次兩次我就忍了,但你看看我手裏這一堆請假條,這可都是今年攢出來的啊!”
    胡堂主看著手中那多達幾十張的請假條,顯然是越說越氣,
    一想到麵前這個看起來無比靠譜的客卿,竟然對工作摸魚如此的執著,整個人就都有一些抓狂的傾向。
    “.堂主,這次著實是事出有因,與往常不一樣.”
    “.而且,堂主你看最新的這一張,其實上麵是有寫名字和日期的,以普遍理性而言,這張請假條應該是具備效力的才對。”
    身材高挑的黑發年輕人聞言停下了腳步,指著最上方的那一張請假條的右下角,
    ——隻見那裏的確有著“鍾離”兩個小字,除此之外也還有一排幾天前的日期。
    “.”
    胡桃本來就正在為自家客卿這一年多達幾十次、並且說走就走,
    不等她這位堂主批準的“請假”而感到頭疼,
    見鍾離的關注點竟然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即便是往日裏能說會道的胡堂主也一時間沉默了片刻。
    而一旁看熱鬧的林楓在發現胡堂主手中那一大遝“請假條”後,也對老爺子的理直氣壯驚為天人。
    ——得虧是業務能力足夠強,不然一年時間摸魚一大半,換個堂主來,絕對要氣到腦溢血了。
    隻見胡堂主和鍾離在原地停住了腳步,片刻之後,這位有著棕紅發色的活潑少女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似乎是對自家這位客卿的脾性已經習慣了,胡桃對比氣惱,其實更多的還是一種‘隊伍不好帶’的無奈。
    眼見快要到不卜廬的門前了,本身就把鍾離當成長輩的胡堂主,除了一時的氣憤之外,倒也並不是真的要跟自家客卿計較什麽。
    她隻是雙手叉腰,甩了甩身後的兩根馬尾,鄭重其事的和鍾離說道:
    “算了算了,反正今年也快過去了,本堂主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計較了。”
    “但是如果鍾離你明年還這樣,那就要小心本堂主不幫你付那些你寄回來的賬單了!”
    “——鍾離你的工資都已經透支到幾十年後了!本堂主每次力排眾議清掉那些賬單的時候,壓力可是很大的!”
    “——至少之後請假也稍微知會我一聲吧?絕對不允許再這樣不聲不響的偷偷跑掉了!”
    半是認真,半是嚇唬人,至少這一刻對鍾離怒目而視的胡堂主,還是有著那麽一點威嚴在的。
    “.”
    “好,這段時間裏,我離開的時間是久了一些,以普遍理性而言,的確是我的疏忽。”
    “——既然如此,那堂主的這份「契約」我也就接下了,在之後的工作的日子裏,我在離開時會在提交請假條後通知堂主一聲,不會不辭而別了。”
    敏銳的察覺到了胡堂主在話語之中隱約透露出的擔心,
    雖然鍾離清楚即便是在整個提瓦特上,也並沒有太多存在,可以對自己造成嚴重的威脅,
    但為了讓麵前的這位故人之後安心一些,他還是以鄭重的態度立下了這份新的「契約」。
    “.”
    “欸?倒也不用這麽正式啦.請假條寫詳細一點,其實就差不多了。”
    原本還氣衝衝的胡桃,在聽到鍾離的回複後,十分意外的眨了眨眼,為這超乎預想的收獲感到驚訝。
    清楚自己麵前這位客卿,對於「契約」兩個字究竟有多麽的認真,
    原本隻是希望讓他下次離開前,在請假條上多寫那麽幾個字的胡桃,一時間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最終這位“威嚴滿滿”的往生堂堂主,隻是有些傲嬌的“哼”了一聲,隨後就拉起了自己身後那個如同老頭子一般的客卿,前往了不卜廬的正門前。
    回到不卜廬這邊。
    早就發現了胡桃和鍾離的林楓,
    眼見胡堂主前腳剛踏進大門,就瞪大了那雙梅紅色的大眼睛,
    不僅左看右看,希望從各個角落裏找到那個可愛小僵屍的身影,對她進行“特殊治療”,甚至還有了開始翻箱倒櫃的傾向。
    正當哭笑不得的他想要上前,讓胡堂主給有七七放一天假時,一直安穩跟在胡堂主身後的鍾離倒是先開口了:
    “堂主,今日不卜廬中似乎還有其他客人來訪,堂主就暫且收斂一點可好?”
    “嗯?客人?你指的是林小哥嗎?雖然我前陣子的確也沒看到他就是了,但他在不卜廬這邊,應該也算不上客人吧?”
    想到自己之前詢問麵前的少年,他是不是不卜廬的客卿時,對方並沒有否認,胡桃就覺得鍾離口中的客人應該另有其人。
    “嗯,如堂主所想,我說的客人乃是我在蒙德的一位老朋友,以他的性子來看,或許和堂主你會很合得來也說不定。”
    聞到空氣中隱隱傳來的酒氣,鍾離原本都打算裝作不認識算了,
    但又覺得那個蒙德的酒鬼,或許會和自家這位喜好“吟詩作對”的堂主有著不少的共同話題,
    所以最終還是在流風中傳來的信息裏,完成了身份上的“串供”。
    正當胡桃打算追問時,一道綠色的身影和一條白蛇,從後院花園的方向走了過來。
    她感覺似乎有一陣微風從自己的身側吹過,隨後就聽見那位打扮的如同吟遊詩人一般的少年開口說道:
    “嘿呀,終於是見到老朋友你啦!”
    “上次在蒙德酒館一敘後,可是好長一陣子都沒見麵了,怎麽樣,想我了沒有?”
    笑嗬嗬進門的溫迪,見到老爺子如同“串供”時那般,認下了自己這位“老朋友”,也是鬆了一口氣。
    若是在一般情況下,他倒是也不介意和微服私訪的老爺子表演一出相見恨晚的戲碼。
    甚至就連第一次見麵時的說辭他都想好了——就逮著老爺子的見識和學問使勁誇讚一番,順便還能誇兩句作為上司的胡堂主。
    ——就說隻有聰明可靠的老板,才能招到厲害的下屬就好了。
    但他在來之前為了和那位“界外之神”同行,可是大吹特吹了一番自己和老爺子之間的關係,就差說成過命的交情了。
    這要是一見麵,結果雙方擺出一副不認識的樣子,即便他再怎麽不拘小節,在這位新朋友審視的目光下,也是會感到尷尬的。
    好在老爺子最終還是給了自己一個麵子,認下了這位來自蒙德的“老朋友”。
    而在溫迪放鬆下來的同時,
    一旁的胡堂主見到這位年輕人打扮別致、言語跳脫,和自家那位老氣的客卿堪稱格格不入,
    一時之間也是對他們相識的過程升起了幾分好奇心。
    自詡為“往生堂人際交流大使”的她,快步上前,麵帶燦爛笑容的說道:
    “哎呀呀!這位小哥好生颯爽,看著就像是我未來的朋友。”
    “聽小哥剛剛的說法,我家這位客卿居然還去過蒙德的酒館?”
    “——隻是小哥的麵相望著不大,該不會是他拉著你過去的吧?”
    回憶起“老朋友”的說法,以及“蒙德酒館”這樣的關鍵詞,
    雖然自家這位客卿相比起酒來,似乎更喜歡茶,但胡桃還是有著一種不靠譜大人帶壞小孩子的擔心感。
    “嗯?看這位小姐的神態,簡直像鮮花、像朝陽一樣明朗,一看就是難得一見的聰明可靠之人,
    難道您就是我這位老朋友曾經提到過的,那位善解人意的上司?”
    溫迪向胡堂主身後的鍾離打了個眼色,不聲不響之間,又完成了新一輪的串供。
    “嗯?雖然他的上司的確是我啦,但我家這位老成的客卿真的會這樣說嗎?”
    胡桃聽見溫迪口中鍾離對自己的評價,不由得瞥了一眼自家這位客卿的臉色,
    然後一如既往的沒能在那張平淡的臉上看出任何的東西來。
    “嘿嘿,那是當然,上次在蒙德最好的酒館時,鍾離先生明明走了進來卻不喝任何的酒,硬是點了一杯名字拗口的熱茶,
    一問就說是自家那位上司的囑咐,他對小姐您的看法可是在意的很呢。”
    “嗯?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就相信一下他好了。”
    胡桃見對麵這位小哥言辭懇切,沒有任何一點心虛的跡象,姑且還是給自家這位客卿加了幾分。
    “來者是客,相逢是緣,剛好我們從往生堂帶了一些飯菜過來,小哥你既然也是不卜廬的客人,那麽要不要坐下一起吃一點?”
    胡堂主指了指鍾離手中的那個方形木盒,示意其中都是他們從往生堂帶過來的飯菜。
    “欸?有吃的?好啊好啊!那就多謝小姐了!”
    溫迪想到老爺子的手藝,自從蘇醒後,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吃過好東西的他,也不禁有些流起了口水,直接滿口答應了下來。
    而在他沒注意到的地方,林楓和鍾離對視一眼,在知曉了盒中的飯菜乃是胡堂主的“傾心之作”後,
    林楓也不禁對那位已經誇下海口,說自己一個人就能吃掉大半的家夥,投去了憐憫的目光。
    隨著夜幕的降臨,
    開門時間相對固定的不卜廬,也不再進行問診。
    忙碌了一天的白術和阿桂,避開胡堂主的視線,將七七從藏身的地方找了出來。
    在這往日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會正經吃飯的後院中,今天卻聚集了包括七七和長生在內的一大桌客人。
    且不說這一桌人裏,仙人和神明的比例究竟占了幾成,畢竟在場的三位神明都有著自己的理念,不太在乎身份與力量上的差別。
    要說最有樂子的,那自然還是那個先前誇下海口,
    如今在胡堂主的盛情邀約之下,一個人猛吃那幾盤雖然造型可愛,卻隱隱散發出不祥氣息菜品的吟遊詩人。
    看著溫迪高情商的連連誇讚菜品的美味,擺出一副享受的樣子,寄希望於麵前這位小姐趕快轉移注意力。
    卻又因為這樣的表現,而被胡堂主認為他愛吃,一口氣塞過去更多作品時的呆滯表情。
    一時之間,方桌旁除去胡堂主之外的眾人,就都對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一段時間後。
    隨著宴席的散場,在座的眾人也就都零零散散的開始返回了自己的住處。
    林楓在和老爺子約定好了一個商談的時間後,也是先行返回了自己在玉京台的住處,
    打算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研究一下,明天究竟要拿出一些什麽報酬來,和鍾離交換這枚岩屬性神之心的所有權。
    而就在眾人全部離開,夜幕徹底降臨之後,
    原本因為吃了太多胡堂主料理,擺出一副苦瓜臉,說要自己去散散心的溫迪,
    卻又和按理說已經回到了往生堂的鍾離,一起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不卜廬的後院之中。
    他們站在那位“界外之神”留下來的花朵旁,彼此相對,
    似乎想要對這位整個提瓦特最大的“變數”,進行一番籌謀已久的徹夜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