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源源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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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池無瀾的話,林意歌稍一愣神才反應過來。
“三師姐想哪裏去了?我可沒這個意思。”
她還以為自己提醒得足夠明顯了。
林意歌幹脆直言道:“文采薇纏綿病榻十年,依然不忘進學,其心性可見一斑。而且,三師姐你還沒見過采薇,卻先存了一分質疑,實在不妥。”
池無瀾此時才驚覺自己沾染了些不良習氣,連忙反省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評。是我錯了,小師妹指正得對!”
方才那種話,萬一讓文采薇聽到,現成的徒弟怕是要飛了。
幸好聽到的是小師妹。
至於師侄柳扶風,正撥弄著算盤珠子神遊,倒不必管他。
池無瀾赧然一笑,不忘老話重提:“我方才說的,等文采薇吸收震靈丸補足魂魄後,叫她隨我研習術數,小師妹你意下如何?”
林意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三師姐收文采薇為徒,歸一派能多一名真傳,自然也是好事一樁。
可文氏是豫州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其人脈、資源、實力,皆不可小覷。
文采薇和文氏保持良好關係,整體而言,對歸一派更加有利。
林意歌不想打擊她的收徒熱情,隻好提醒道:“可她出身豫州文氏,三師姐你不是剛剛與文氏家主斷了情緣嗎?這……不大合適吧?”
池無瀾神情一僵,轉瞬想到,因有約在先,極少有人知道她與文宗易的伴侶關係。
如今情緣已斷,隻要能堵上老六屠百草的嘴,不叫他四處宣揚,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池無瀾心中稍安,笑說道:“那又如何?他當他的伯父,我當我的師尊,能有什麽相幹?”
寬大桌案後的柳扶風停下了撥弄算盤珠子的手,遲疑道:“三師叔,采薇師妹知道文家主的道侶是鄔蘭真人。”
池無瀾斜睨柳扶風一眼,哼笑道:“那文宗易的道侶是紅鸞館鄔蘭,和我歸一派池無瀾有什麽關係?”
“三師叔,采薇師妹曾見過鄔蘭真人的畫像。”
……
眼看著池無瀾臉上笑意漸失,林意歌才開口勸道:“三師姐倒也不必急於一時。”
歸一派新弟子入門後,是不能立即拜師的。
弟子隻有滿足了相應的條件,才能和擁有收徒資格的長老們雙向選擇,最終確定師徒關係。
二師兄和三師姐作為歸一派真傳弟子,身負傳承法脈之責,他們想提前指定人選,全因新弟子稀缺。
“歸一派將會有源源不斷的新弟子,三師姐不必糾結於文采薇,她也未必真合你心意。”
池無瀾輕歎一聲,“但願如此!”
“不瞞三師姐,其實我想叫文采薇接手扶風師侄的代掌門之職。”
“代掌門?柳扶風不是當得好好的嗎?”
柳扶風冷不丁插話道:“三師叔,您從哪兒看出我當得好好的?”
池無瀾正要說話,忽然察覺殿外多了兩人。
“路師妹和文采薇來了。”
話音剛落,路橫波一手攙著文采薇進了紫陽殿。
踏入紫陽殿的文采薇,麵白如紙,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仿佛下一刻就要厥過去似的。
與病弱的身子不相稱的,是她那雙分外明亮的眼睛。
文采薇這哪裏是病弱,這是病危了吧?!
不,她這應該是時刻處在回光返照中。
池無瀾愣了好半會兒,心中不由慶幸,那幾句無意的話,幸好沒叫文采薇聽去。
文采薇這時恰好抬眼,對上了池無瀾。
四目相對,池無瀾還沒說話,文采薇先對著她穩穩地行了個福身禮,“文氏嫡係四房采薇,見過大伯母!”
……
一室寂靜中,文采薇似乎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她輕喘了兩口氣,當即起身換成拱手禮,改口道:“文采薇,問鄔蘭真人安!”
“噗……”柳扶風忍不住笑了一聲,雖然他瞬間調整了表情,依然引來池無瀾狠狠一瞪。
路橫波看看多年不見的池無瀾,又轉頭看看努力平複呼吸的文采薇,恍然大悟。
原來池師姐沒閉關,不但下了山化名鄔蘭創立了紅鸞館,還找了文氏家主當道侶!
那文氏家主,可是修真界出了名的孤高清傲。
無論男色女色還是別的什麽,他都不曾近過,是名副其實的高嶺之花。
路橫波不由對池無瀾豎起大拇指,還眨了眨眼:池師姐,還得是你!真不愧是你!
池無瀾還是第一次經曆這種場麵。
明明她平常十分享受萬眾矚目的感覺,此刻在同門麵前,卻隻剩下了尷尬。
林意歌輕咳一聲,給柳扶風使了個眼色。
柳扶風立刻會意,當即起身正色道:“路長老回聞道閣時,能否順道幫我送些煉材給趙長老?”
路橫波了然點頭,也不多問,接過柳扶風給的儲物袋就離開了紫陽殿。
等到殿中隻剩四人,林意歌才開口催促道:“三師姐,震靈丸呢?”
池無瀾輕拂過腰間的紅玉雙魚佩,手上就多了一個小瓷瓶。
她抬手捂住額頭,麵不改色地扯了個小謊:“小師妹,我識海有些震蕩,文采薇就交給你了。”
說著,她把裝著震靈丸的小瓷瓶塞到了林意歌懷裏。
林意歌無奈,隻好接住瓷瓶,配合道:“三師姐既然神識有恙,自去休養便是。”
文采薇好不容易才喘勻了氣,聽到這話,立即關切道:“鄔蘭真人,您沒事吧?我聽大伯父說過,他手裏有不少溫養神識的寶物,不如我修書一封……”
池無瀾擺了擺手,神情虛弱,“不必不必,我獨自休養幾日即可。”
文采薇看她疾步離開紫陽殿,猶自不放心,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擔憂。
“林師叔,我大伯母她真的沒事吧?她走那麽急,好像真的很嚴重啊!”
林意歌忍俊不禁,好半天才緩過勁來,笑說道:“放心,她是煉虛後期修為,沒幾個人能傷得了她。你先顧著你自己吧!”
文采薇神色一鬆,抿唇而笑。
她接過小瓷瓶,倒出裏麵的丹藥送入口中,隨後聽話地躺倒在殿內新安置的軟榻上,沒多久便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