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適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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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煉虛期的神識交織成一層厚實的無形屏障,輕而易舉地擋下那道女聲中暗含的神識攻擊。
    更有一縷神識凝成一柄二尺四寸的虛幻長劍,順著神識攻擊來的方向,直直地反擊回去!
    這一下,叫那尖利女聲瞬間安靜下去。
    做完這些,林意歌頓了一頓,反應過來,不由暗悔自己動作太快。
    神識攻擊無形無質,無法用留音玨記錄下來。
    應該有來有往地戲耍兩下,引其親自出手後,用留影璧記錄下來再作計較。
    林意歌心中暗道一聲可惜,手上隨意挽了個劍花,才看向還在唧唧歪歪說個不停的文幼清。
    不知何時,文幼清身後站了一名華服錦衣的清俊男子,麵沉如水,隱有怒意。
    林意歌見到那人,不由微微一笑,溫聲勸誡文幼清道:“文小友,適可而止吧!”
    文幼清見少女非但不惱,還一派氣定神閑,反將自己襯托得氣急敗壞,不由微皺了眉。
    再想到自己的靠山,他一臉正氣地駁斥道:“什麽適可而止?我所言句句屬實,你不給我文氏磕頭賠罪,不將采薇送回文氏待嫁,這事沒完!”
    話音剛落,文幼清隻覺渾身靈力一空,手腳發軟。
    一道叫他毛骨悚然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家門不幸,讓林道友受驚了!”
    文宗易一邊說著,一邊越過文幼清,上前對少女拱手以示歉意。
    林意歌捧著心口,麵不改色地點頭道:“文家主說得對極了,我差點就嚇哭了,到現在心口還砰砰直跳呢!”
    眼前這個歸一派七代弟子,一舉一動,都讓文宗易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尤其是這明擺著裝出來的驚懼模樣,似曾相識。
    ……
    堂堂煉虛期的大伯父對歸一派築基期弟子行平輩禮,這一幕落在文幼清眼中,不啻於一道晴天霹靂!
    “大伯父……這人是假借采薇病重,來文氏打秋風的……”
    “孽畜還不住口?!”
    文宗易勃然大怒,轉頭嗬斥道:“有客來訪,你身為守山子弟不傳達,是為不忠;捏造事實,不敬長輩,是為不孝;咒詛幼妹病重,是為不仁;出賣文氏子弟換取修煉資源,是為不義!”
    他往熊耳山上看了一眼,眸中閃過一道冷光。
    沒有解決那棘手的隱患,他怎麽可能安心閉關?
    隻萬沒想到,殺雞儆猴的機會,就這麽恰好地送到了眼前。
    “我文氏怎麽養出了你這麽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東西?來人,把他拖下去,剃去靈根,逐出文氏!”
    話落,便有兩名金丹期的文氏子弟,一人捂住文幼清的嘴,一人用禁錮靈力的繩索將他五花大綁後,拖了下去。
    剃其靈根,廢其修為,斷其道途。
    這般處置,聽上去嚴苛至極。
    但逐出文氏,凡間世族還能管他三餐溫飽。
    文幼清若能忍得苦痛,改修其他法門,或許還有重回道途的一天。
    文宗易冷笑一聲,朗聲說道:“傳我的命令,此事不得告知文太君!免得老太君為不孝孫兒氣出個好歹,鬱結於心,影響修煉!”
    熊耳山中因護山大陣被攻擊,受到驚動而出關的文氏子弟,都聽到了這一句。
    眾人麵麵相覷。
    文老太君方才還說話呢,家主這是故意的吧?
    那文氏嫡係四房,從老爺到八個少爺,那可都是老太君的心肝肉兒!
    這下,怕是又要大鬧一場了。
    未免成為被殃及的池魚,還是找個機會離家曆練幾年為上。
    ……
    文宗易借著處理文幼清,往偏心眼的老太君心窩裏捅了一刀,心情舒暢了不少。
    他麵上帶著清淺的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道友見笑,這邊請。”
    且不說林意歌與文宗易本就交情匪淺,三師姐池無瀾能與文宗易相守百年,也足見其人品。
    隻可惜他也不能免俗,為情所迷,幾次失了分寸……
    林意歌淡定地跟著文宗易到了山腰的一處水榭。
    文宗易一揮手,便有文氏子弟端上數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美酒佳釀,還有一壺靈茶,白煙輕颺。
    那美酒佳釀,無不出自當世釀酒大師之手,一壇價值數十上品靈石。
    那靈茶也不差,采自世間僅存的幾株萬年靈茶樹,取最頂上的那一小撮嫩芽炒製而成。
    文宗易抬手設下個隔音陣,順手拎過一個巴掌高的圓肚小酒壇,拍開封泥就往嘴裏灌。
    一氣兒牛飲一壇,又將那壇子往水榭下的寒潭中一扔。
    酒壇中灌進了些水,潭中遊魚追逐著,那壇子浮浮沉沉,最終仍漂浮在了水麵上。
    文宗易看著那壇子,又想到了那道倩影,不由長歎口氣,懨懨回首。
    “林道友來見我,應當不是為了采薇而來……自然也不是為那狠心冤家!”
    林意歌見過三師姐每次斷絕情緣後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樣,也見過三師姐“死灰複燃”後又再結良緣。
    對文宗易這副生無可戀的頹廢作態,早已生不起半點憐憫之意。
    她半句勸慰也不說,隻將自己在東海郡遇到武孟麟,以及他以文氏乘龍快婿的身份顯擺一事,簡單道來。
    能避免文氏女子嫁去武氏遭罪,算是她日行一善。
    文宗易心不在焉地懶懶應道:“多謝林道友告知。”
    林意歌端起靈茶,輕輕吹散白煙才小抿一口。
    同時心中盤算起,要如何探知文宗易對三師姐的打算。
    以她對文宗易的了解,他絕不是這樣輕易放棄的人。
    ……
    文宗易看了憑欄而坐,捧著茶杯的少女,迷蒙的醉眼忽地清明起來。
    他心中一動,開口問道:“林道友,我曾有一個故友同你一樣,路見不平必出手相助,也是這般古道熱腸。”
    林意歌微微一僵,急中生智,解釋道:“我們歸一派弟子,都是這樣的。”
    文宗易精神大振,坐起身來,雙目炯炯地盯著眼前的少女,心中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我可沒說我那故友是歸一派弟子。”
    “口誤口誤,我們劍修……草,不對……”
    “林意歌?!是你吧?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