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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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出來。觀映室內唏噓了一陣。
    教官們還坐在原地, 旁邊的守衛軍也依舊坐著。前輩們沒動, 後輩們當然也不敢動。
    “哎喲喲, 都打臉了。”一教官捂著嘴,猥瑣的笑道:“誰說的不可能,說她不會贏來著?現在這該是什麽情況?”
    “那又怎麽樣?就算白隊贏了, 也確實證明了還是紅隊更優秀。”
    “白隊還不成熟,紅隊已經有可以獨當一麵的氣勢了。”
    “如果讓你們帶兵……”
    眾教官毫不猶豫選道:“紅隊。”
    後排眾新生忍不住想淚流滿麵。別介, 當著他們的麵嫌棄他們,不好吧。
    到比賽結束的時候,紅隊人員基本都已經被淘汰了,而白隊多數人還在傳感器內。
    因為隔壁觀映室已經坐滿, 於是提早被清出場地的同學們, 或蹲或站的守在訓練室的門口, 斜眼看著遠處屏幕。
    就算是輸,他們也要親眼見證最後的景象。
    不出所料最終還是結束。
    一邊人罵罵咧咧的哀嚎, 一邊人走下機器擊掌相慶。
    雙方碰麵之後,雖然有些尷尬。但還是互相間握了下手,以表示友好。
    也沒什麽好說的,紅隊成員幹笑兩聲以後,決定結伴先回宿舍。
    這次丟人真的丟大發了, 眾人實在抬不起頭。他們沒想到最後會是這種結局。
    說不出是從哪裏出的錯, 就感覺風勢從一開始是向白隊那邊倒的, 緊緊掐住了紅隊的優勢, 讓他們發揮不出來。然後就輸了。
    有點蛋疼。
    魯明遠原先是很開心, 畢竟打贏了比賽,單純為這個結果也值得高興。走出來看見屎黃色標注的幾位男生,忽然表情一僵,才想起來這次比賽的真實目的。
    隨後又繼續笑起來。
    ……都無所謂了,既然大家都那麽高興,他也沒想記得。
    最早想起他們的時候,魯明遠的確是有點生氣的。也想要給他們來一記漂亮的反擊,以證明自己的實力。那種壓抑而被歧視的感覺太不好受。
    不過比起出氣的興奮,他覺得還是跟隊友並肩作戰的快樂更多一點。
    魯明遠轉身,想找一下連勝,跟她說幾句話。後麵下來的幾位學生,也都在找連勝。
    他們多數人還帶著一種獲勝後的恍惚感。雖然心底有過那微小的希望,可他們真的沒指望能成真啊!
    一群還沒有摸過機甲駕駛大門的人,竟然打贏了額外訓練過的精英學長。
    每個人都享受那種擊敗強者後的成就感,他們當然也不例外。
    眾生左右張望,才發現連勝已經出去了。
    她此刻從門口的茫茫人海中,翻出了紅隊總指揮。然後向那位表情陰鬱的學生,伸出了她罪惡的小手。
    一時間周圍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向他們。
    白隊眾生收起笑臉,吞了口唾沫。
    雖然比賽贏了,可紅隊也是前輩。連勝可千萬不要太衝動了。
    他們不希望這位帶領他們走向勝利的指揮出現什麽意外。又不知道她想幹什麽,無法開口阻攔。於是上前了一步,準備隨時應變。
    紅隊的人眼神一變,就直勾勾的看著她。
    他們可從來不是好欺負的。
    紅隊總指揮遲疑片刻,還是伸出了手。
    “你們好。”連勝仿佛沒有看見他們的變化,依舊不鹹不淡的說道:“這場比賽多謝指教,”
    她的聲音在這環境裏聽得很清楚,旁邊幾人臉色都黑了。
    不知道她是在嘲諷還是在炫耀。
    連勝猜到他們的想法,自顧自的分析了起來:“坦白來講,紅隊的水平確實更高。不管是團隊協作能力,還是單兵作戰能力。麵對危機時刻的應變處理能力。以及不管在什麽時候,都能保持足夠的冷靜和客觀。我覺得這是最難得的。如果這場比賽單純是比團隊或個人實力的話,那確實是我們輸了。”
    就譬如瀑布下的那場混戰。
    連勝沒有和隊伍裏的人打過招呼,所以出現意外的時候,白隊成員險些發生了內亂。鮮少有人做出正確的應對,且沒有人站出來重新主持大局。
    他們是有配合,但那配合並不是最合理的,並不是根據實際戰況和隊友情況做出的應變。那應變的力度顯得那麽脆弱。
    反觀紅隊。
    麵對更險峻,更危急的圍攻埋伏,依舊保持著隊形。那種緊急變故下,總指揮根本來不及發布任何的命令。而紅隊眾人卻迅速
    的實施了自救措施。並在情況過去之後,繼續進行調整和反擊。
    他們知道自己該做的事情,也時刻在執行。
    整體隊伍士氣雖然低落,卻依舊是一個完整的團隊。
    如果是帶領這樣一個團隊,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連勝都會覺得,有可再戰一次的希望。
    這就是士兵之間的素質差距。
    其實連勝認為,士兵有這樣的素質,指揮完全可以更放心大膽的給予他們活動空間。他們已經有了對危險的自我判斷能力,那麽指揮該做的是引導和說明,除卻特殊調派,前線的主動權,始終掌握在前線戰鬥人員手裏。
    眾人沒想到連勝是認真的在誇紅隊,有些詫異。
    紅隊總指揮喉結上下一滾,說道:“他們的確很優秀,輸了是我的原因。”
    他說著看了下旁邊的季方曉,季方曉聳肩。然後安慰式的拍了下他的肩。
    “不,不是你的原因。”連勝再次嚴肅說道,“是我的原因。”
    那男生重新拉回視線看著她。
    連勝說:“是我太優秀了。”
    眾人:“……”可去你的吧!
    眾人噓聲,然後四散開,也準備回宿舍休息一下。
    季班不敢跟人擠,於是站在最後,等人群開始移動,才走出來。
    隔壁房間裏,那群討論的教官終於動了。
    他們起身朝著外麵走,然後檔在了連勝要下去的通道上。
    “辛苦你們。”教官說,“很不錯。這一次的訓練看起來還是有些成效的。”
    眾人挺直腰背,大聲應道:“謝謝教官!”
    教官又從眾人之中搜到連勝的存在。
    眾人自發的讓出了點位置。
    教官朝她問道:“如果你是紅隊,你會在什麽時候投降?”
    “我不會投降。”連勝莫名其妙道,“我為什麽要投降?”
    教官以為她沒聽清楚:“我是說,如果你是紅隊的指揮。”
    連勝點頭:“我是說。我不會投降。”
    教官:“……”
    教官:“你要打到最後?”
    “我相信機甲是可以創造奇跡的。就算隻剩下一台也有希望。”連勝說,“我沒有看見我必敗的結局,所以我不會投降。”
    教官:“你以為你憑借一台機甲可以擊殺對麵五十台?”
    “首先並沒有出現過一對五十這種情況。”連勝說,“其次,如果隻有一台機甲。我的目的就絕對不是擊殺對麵五十台。”
    教官不信邪道:“你覺得你一台機甲能偷到對麵防衛緊密的俘虜。”
    “為什麽不?反正你這個規則裏麵漏洞那麽多,再加一個也不是沒有可能。”連勝聳肩道,“本來偷東西或是偷人就是要偷偷摸摸的啊。”
    教官:“……”
    眾人:“……”
    教官轉身想走。眾人埋頭跟著後麵,他又忽然停了下來。
    教官說:“從明天開始,每個人去做一個測試。通過測試的人,可以不用再去挖礦了。另外,針對這次對戰,每個人寫一千字總結報告給我。”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眾人恍惚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新生們互相對視,有些不敢置信。老生們癟嘴,帶著一絲醋意。
    “這說明……我們要晉級了?”
    “終於不用開挖礦了?我的天呐!”
    “嘖嘖,速度夠快的呀你們。小心基礎沒打好,跑的太快結果飛了。”
    “不是挖礦也是采礦。三十六區全特麽的是礦,夠你們心累的。同誌們別傻樂了。”
    “可是采礦的話,晚上是可以摸傳感器吧?”
    “未必吧?如果身體素質不過關,應該還是體能訓練吧?”
    “體能訓練是一方麵,學弟們,你們就忘了還有考核嗎?基地裏哪次考核是擺樣子的?刷人那都是成批刷的。”
    “不好意思學弟們還沒有玩過考核。”
    “那這次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了。”
    “他們進來才多久?臥靠選拔死啊決賽都還沒開始吧?臥靠才一個月吧?臥靠!”
    “……能不靠了嗎?”
    此時旁觀完了比賽的各大軍校學生領導們,以及熱情的三夭網友們,都很是震驚。
    多數人一直到比賽過半場……不,準確來說,在比賽正式宣告結束之前,都在等待著新一波的反轉出現。結果它竟然就那麽的一路通關到底,連朵下水花都沒有濺起來一滴。
    他們始終認為這是一場表演賽啊,應該是有劇本和商討的,那麽讓老生輸了就太沒麵子。
    為了保全雙方的麵子,比賽基調應該是激情、絢麗、多番高低起伏的反轉,然後最後來一個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結果。
    絢麗是很絢麗了,他們從來沒有看完一場比賽之後,會如此懷疑自己的眼睛。
    機甲的奔跑速度太快,肉眼很難捕捉。加上錄製參數的調整問題,如果視角距離太近,觀眾根本無法看清景象。移動的東西,全都是練成線條的虛影。所以播映的景色鏡頭都是調的遠景。
    可是這樣一來,近戰水平方麵,就錄製的不是非常清晰了。
    偶爾會穿插幾幀玩家視角的畫麵,無一例外都非常混亂。他們試圖去從那種飛速而過的景色中去捕捉有用的信息,結果發現自己找不到重點。
    看客們表麵還能保持著嚴肅,但內心在急速流血。
    通過他們的對話,可以發現他們對這次的直播是不知情的,所以內容裏所以透露了一點信息。
    讓他們在意的還是兩點。
    一是他們在三十六區的訓練方法,是挖礦。
    ……這個就當不知道吧,不過假期的時候,可以去三十六區考察一下他們那邊的環境是真的。
    二是,難道以後的比賽,必須以高速運動的新型機甲為主嗎?新生們是怎麽做到在短時間內,就完成那麽高難度的訓練的?
    無疑,紅隊雖然輸了,但是他們的單打還是非常漂亮的。
    無論是在追擊,還是集體行進,個人戰鬥的時候。熟練的感覺幾乎浸透到了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配合默契,顯然已經習慣了那種模式。
    而白隊,在後半段集體行動的過程中,距離稍近一點,都容易出交通事故。
    雖然速度偏慢,隊伍偏散亂,可他們整體保持住了自己的節奏,在短短一個月呢,和之前選拔賽的表現,已經可謂天差地別。
    不管是紅隊還是白隊,跟他們都不是一個水平檔次的。
    他們的距離在不斷拉大,這個認知讓所有軍校生都產生一種危機感。他們覺得很嫉妒,也覺得很遺憾。
    如果能遠征軍就好了……他們聽到了來自自己心底的唏噓。那就是他們走進新世界大門的啊。
    不愧是遠征軍特選生訓練水準的,他們這場對外比賽,效果甚佳。
    如果一個月就取到這樣的成果,那為什麽不能將這樣的訓練推廣到大學呢?如果在高中時期,或者更早的一點地方,得到他們的訓練方法,是不是意味著可以直接走上人生巔峰?
    畢竟這水平變化太大了!簡直就像改頭換麵了一樣。沒有人可以抵擋那樣的誘惑力。
    連帶著新一屆的選拔賽決賽,含金量都蹭蹭上漲,受關注度更是直線上升。
    各大軍校雖然沒有遠征軍的訓練方法,但是也開始認識到其中的重要性。
    今年遠征軍願意幫他們集訓,是因為有所目的,那明年後年呢?總都不會替他們代管訓練吧?那學生素質水平不是要出現斷層了?絕對不可以啊!
    必須改進訓練方法,盡快適應新機型。
    外人隻看見了他們的進步神速,但內行人還是明白的。學生們進步的原因,是他們適應了新機型。老機型的功能限製,無法發揮出學生的最強實力,而新型機甲的性能提升,則要求學生有更高的身體素質。
    本質來說,強大的還是學生本身。
    他們並不是完成了什麽一步登天的壯舉,相反,是進行了一段更高嚴格的內部淘汰。
    一時間各種說法都有,在網上風傳。
    基地裏的學生們,因為這場比賽,再次收到了無數人驚羨的目光。他們對此還茫然不知。他們現在隻是一群沒有網絡的小可憐。
    連勝等人坐在食堂,吃他們時間有些不對頭的晚飯。
    連勝的鮮味蛋白·粉正式告罄了,於是她開始吃甜味的。
    當她不信邪的把甜味蛋白粉灑進了鹹味的清水掛麵裏,她覺得自己的生命也被灑向了地獄。
    眾人盯著她的表情,想要知道這道新式菜品有沒有麵試的可能。
    然後就見連勝捂住臉,陷入一陣沉默。
    眾人跟著沉默,深陷絕望。
    “我恨。”方見塵揪著臉說,“我覺得我快死了。”
    季班揉著自己的手,敷著一個冰袋,問道:“我今天,可以的嗎?”
    連勝用她的筷子攪合著裏麵的麵,點頭說:“可以的。非常好。表現不好我們今天就贏不了了。”
    幾人高興而敷衍的“耶”了一聲。
    連勝歪著腦袋思考。不知道這邊能不能收快遞,如果可以,希望林冽女士可以給她再寄一箱。
    下次放假有時間的話,就出去找個信號,打過去問問好。
    幾人低著頭,努力解決自己麵前自己的這碗麵。其實已經打了六個小時,他們的確是很餓的。但是胃部並沒有提供給他們進食的信號。
    對於趙卓犖來說,他本來就不挑食,而且一直有蛋白粉調味,吃這個味道還不算多。
    吃了半碗,覺得味道還可以,就是清淡一點。
    抬起頭的時候,就發現連勝眼神熾熱的看著他。
    趙卓犖:“……”
    “兄弟。”連勝將碗往前麵一推,“救救你們可憐的總指揮吧。”
    這鹹甜交加的味道真的是太特麽的難吃了。連勝覺得挑食是個壞毛病,清水掛麵多好吃?她就是毛病太多了。
    趙卓犖遲疑片刻,然後皺著眉夾了一大筷子。
    一口遲進去,也不敢多咀嚼,直接吞了下去。又用手肘碰了碰旁邊的兄弟。
    於是程澤和葉步青等人,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分掛了連勝的那碗麵。
    連勝得償所願,坐在旁邊吃她的蛋白粉。
    “別說,他們確實是挺厲害的。”方見塵開始閑聊道,“今天看他們整隊過來的時候,那個震撼啊。他們平時會有團體訓練嗎?那種默契感,怎麽說……是自發意識還是強訓結果啊?”
    季班說:“如果是一隊手操機甲,我們也可以做到的。”
    方見塵道:“可是我們沒有一隊季班啊。”
    季班大聲道:“當然沒有!”
    趙卓犖:“這次也還好有魯學長,對他們夠了解。”
    桌上忽然罩下一片陰影。
    連勝抬頭看了一眼:“喲。”這不是屎黃兄弟們嗎?
    魯明遠也抬了下頭,然後又繼續吃麵。
    連勝抓著蛋白粉問道:“過來喊爸爸的?”
    “這次過來,就是跟你們說一聲。上次的事情對不起,是我們沒掌握好分寸,也沒考慮到後果,但不是故意的。”為首男生還是陰著一張臉,看起來很不情願的樣子,說道:“這次是我們輸了,但不代表老生實力不如你們。”
    連勝:“恩哼?我們也沒這麽說。”
    男生說:“他們輸得挺憋屈的。”
    畢竟之前的邀請理由,是請他們指導一下新生。老生也是這個自信的。
    多數人並不知情,聽見這個提議後想試一試,順便鍛煉一下後輩。他們本意是好的,可是結果變成這樣,他們麵子上很過不去。
    另外一名男生說:“論數據分析的水準,你的確很厲害。”
    他猶豫片刻,還是問道:“剛剛從他們那邊聽說了,所以想過來問你一句。我們沒有在一起訓練過,你是怎麽知道我們每個人的特點的?還是你們指揮係的,可以看見我們的訓練視頻?”
    說出口的時候,他就把自己否決了。
    他覺得這是不大可能的。就算可以看見,也不代表會去看。連他們自己都懶得看。
    大家都忙得很,誰有空去一個個分析他們的訓練成果?哪裏擠出來的時間?
    魯明遠卻說:“我會看啊。” 166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