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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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凜雖這樣說,但係統卻在提醒連漾。
【看來他對你的印象很不錯,一上來就有10點好感值呢。不過很遺憾,也隻把他的出現時間延長到了一刻鍾。】
連漾了然。
根據鬱凜的喜惡來偽造一段經曆,並沒有讓他對自己產生足夠的興趣。
說讓她換個山頭待,約莫也隻是隨口開的玩笑,並非出自真心。
而如果不盡快想到其他辦法,一刻鍾後他就會離開。
“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是第五峰的弟子?”連漾道,“若是這樣,難怪我沒見過你。”
鬱凜直起腰身,不過仍有些散漫。
“為何?”
連漾仰頭看他,目光落在他的肩頭上——
方才他起身時,一小簇桂花打他發間滑下,飄搖落地。
這荒山方圓十幾裏,隻有東南山腳才長著幾樹桂花。
但那裏已鄰近第四峰,離第五峰很遠。
他是剛從第四峰回來嗎?
她收回視線,說:“我聽說第五峰的人鮮少出來。”
“你也說了,是‘鮮少’,而非從不。”
“也是。”連漾神情自然,“照這樣看,我得稱你一聲師兄了——不知師兄出峰所為何事,可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鬱凜眉眼含笑,卻有意回避:“一點私事。”
還是不願說啊。
他看著好相處,戒備心卻比她想的要重很多。
第一次試探失敗,連漾並不氣餒。
她放棄追問,轉而發出邀請:“那師兄現在是要走了嗎?離開這荒山的路隻有一條,我們可以一起。”
從這兒下山,至少有一個鍾頭的腳程,若他同意,應當能夠延長相處時間了。
但鬱凜再次回拒。
“小師妹無須等我,我還有些事要做,自己出去便是。”
又失敗了。
連漾抿了下唇。
如果不夠了解他,實在很難往下攻略。
係統在腦中提醒:【宿主,時間隻有半刻鍾了!】
連漾朝右瞥了眼——
這方向通往第四峰,但沒路,隻見蔥鬱樹影。
離她三丈開外的地方,橫倒著一棵大樹——正是先前被鬱凜一箭射斷的那一棵。
等等!
樹?
連漾一怔,視線跳過那棵樹,往更遠的方向望去。
方才有那棵樹擋著,她並沒看見遠處的光景。
現在留心一看,她才發現除了那一棵,還斷了不少樹。
分布零散,東一棵西一棵,但大致方向卻是通往第四峰。
連漾又想到了落在他肩頭的那片桂花。
她收回視線,望向麵前看似可靠的“鬱師兄”。
腦中忽然冒出一個猜想——
這人……該不會是個路癡吧?
或許他不是有意要去第四峰,而是迷路到了那兒,折返走進荒山後,又徹底失去了方向。
這念頭隻是猜測,連漾決定先想辦法弄清楚他出峰的原因。
她忽然轉過身,說:“那好,我先下山了。”
又特意補了句:“我怕時間來不及了。”
說完,剛走出兩步,她便聽見身後的鬱凜好笑道:“來不及?都已經被逐出宗門了,何故這般著急。”
連漾一頓,眼尾稍翹。
她轉過身,神色如常道:“自然了。”
“為何?”鬱凜一挑狐狸眼,打趣,“是擔心待得久了,有人問你的罪?”
連漾:“萬劍宗倒也沒有如此小氣。”
“可不見得。”鬱凜毫不客氣,“他們不是連你的劍也收了麽——怕是心疼往裏投的靈石。”
“比起萬劍宗每年往各峰撒的靈石,我那把劍用的不過滄海一粟。”
鬱凜諷笑:“第五峰可從未收到過一顆。”
從剛才到現在,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明顯地表露出負麵情緒。
連漾心底有了猜測。
係統又提醒了她一次,這回時間已僅有幾息了。
但她格外冷靜,說:“好像的確是,我看見采買簿冊上並沒有提到第五峰。”
“采買簿冊?”
“對。”連漾點頭,“我被長老罰出宗門,現下在雜役院做事,負責采買。現下下山,正是為了去買些靈石。”
她想,鬱凜都已經在第五峰隱居了這麽多年,絕不會無故下山。
除非是為了一些不得不買的東西。
比如,靈石。
果真,當她說完這句話後,係統驚喜道:【宿主!時限警告消失了!】
與此同時,鬱凜開口道:“那師妹必然也知道,哪處的靈石最好了?”
她猜對了。
解決了一個麻煩,連漾暫鬆一氣。
“師兄若得空,可與我一起去。”
她正要帶鬱凜下山,後者突然身形一顫,笑凝在了臉上。
鬱凜往後退了一步:“你先走罷。”
連漾偏頭看他,疑惑道:“怎麽了?”
“我想起來還有些事。”
他這轉變突然,連漾還未回過神,就見他冷下神情,轉身走了。
連漾下意識跟了他一步。
“你——”
一句話沒能說完。
鬱凜忽側過身,揮袖。
有靈力隨他動作衝天而上,形成一道足有天高的透明牆壁,橫亙在他二人中間。
他冷聲道:“別過來。”
連漾錯愕。
他的靈力很強大。
竟不亞於幾位長老。
但更使她吃驚的並非是鬱凜的修為之高,而是他的眼——
方才還漆黑如墨的瞳仁,目下卻一片赤紅,獸瞳一般狠盯著她。
不僅如此,眼角靠近鼻梁的兩側,竟各生出枚小紅痣,雪中寒梅一般綴在瓷白皮膚上。
她愕然道:“師兄……你的眼睛?”
鬱凜瞳仁一緊,倉皇轉回身。
他從袖中摸出一個小布囊,伸手在裏麵抓著什麽。
隔著透明靈牆,連漾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鬱凜抓出了一把靈石。
很碎,又少,和土粒兒差不多。
他慌亂往嘴裏一塞,來不及嚼,便盡數咽下了。
連漾歪了下頭。
所以他下山尋找靈石,就是為了壓下妖相。
可惜不夠。
她已經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妖族氣息了。
“師兄,”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囊,吊在空中蕩了蕩,“你是不是想要這個啊?”
鬱凜循聲望過,聲音有些顫:“靈石?”
“是。”
連漾性刁,有時甚而蠻橫。
見他心切,反而有意鬧他。
“難怪師兄從來不離開第五峰,原來那兒竟是狐狸窩。”
一條毛茸茸的蓬鬆白尾從鬱凜的紅衫底端鑽出,難耐地擺動著。
被她看見,他索性也不藏了。
垂手間,那靈牆消失不見。
“小師妹。”
他嗓音沉緩,尤顯著一股惑人勁兒,眉眼也媚。
“把那靈石給我,可好?”
“不好。”
連漾靠著身後的斷樹,稍一側腕,便將那布袋攥得死緊。
“這些靈石我可是攢了許久。”
“小師妹想要什麽?盡可送你。”
連漾未來得及回答,腰間的玉簡忽泛出淡淡的白光。
她拿起玉簡,白石玉簡上,漸漸浮現出“述星”二字。
正看時,頭頂忽欺近一道赤紅身影。
她抬眸,恰對上一雙赤瞳。
鬱凜輕握住她的腕,指腹壓在玉簡上,將文字遮了大半。
“小師妹,”他壓住她的兩臂,調笑道,“既然是在與我說話,那便專心些。”
連漾被迫回望著鬱凜。
平心而論,他長得極好看。
與述家雙生子不同,他已褪去了那股少年氣,脫落出懸於崖邊的野性美,起伏的線條也更具僨張的力量感。
她目光一移,落在那條狐尾上。
很鬆軟,看著無害。
卻又分外有力地絞纏在她的腿上,仿佛下一瞬就會將她的腿骨絞斷。
“這樣一看……”連漾一笑,“我好像處在劣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