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種家將妙計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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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師中道:“叔父,這蘇允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能讓您也如此忌憚於他?
他不過是一介書生,雖然也之前在與西夏的戰爭之中取得一些戰果,但大多是取巧而已。
叔父您一生戎馬,乃是名震西北的名將,而且現在手上更是有五六萬大軍在手。
那蘇允雖然號稱有十萬大軍,但延安府北麵有西夏人虎視眈眈,至少得留下一半兵馬,就算是他真有十萬大軍,恐怕也隻有五萬兵馬可以動用。
而他主要的力量得放在攻打長安城之上,長安城乃是天下雄城,沒有數萬兵馬根本就難以成事。
所以,這蘇允用來封鎖潼關一路的兵馬恐怕也就幾千上萬而已,拿來阻攔我們五六萬大軍,恐怕就是螳臂當車而已,何必畏懼於他?”
種診搖搖頭道:“你們之前級別太低,對於西北事務的各種信息了解得還是少了些。
老夫也研究過這蘇允,這蘇允可不僅僅是善用奇,在堂堂正正指揮大兵團上的能力才是他最令人忌憚的。”
種師道聞言有些愕然,道:“這蘇允之前與西夏打了一場正兒八經的大軍作戰,便是那次米脂之戰,在已經奪下要害城池,將定難五州的西夏軍隊困住,而且還切斷了他們的糧道,在這種情況下,他依然敗得很慘啊,這難道不說明其實他不太會用兵?”
種診聞言冷笑了一下,道:“這就是老夫說的,之前你們的級別太低,能了解到的東西都是道聽途說而已。
米脂之戰為什麽敗了,裏麵可是有內情的,嗬嗬,西軍裏麵明爭暗鬥的傳統你們也是知道的,蘇允一個書生,卻打出了那般耀眼的功績,這豈不是將西北將門襯托成了酒囊飯袋?
所以,當時負責鎮守鹽池的軍隊丟掉鹽池,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嘿嘿,在老夫看來,恐怕乃是故意為之,鹽池城一丟,西夏軍隊一下子就活了。
而當時另外兩支宋軍的敗退亦是十分蹊蹺,直接將綏德軍的側翼暴露在西夏人的兵鋒之下,這種情況下,就算是韓信在世,也難以取勝!
而就在這種極為不利的情況下,蘇允依然守住了綏德軍,甚至在綏德軍將西夏人打得進退來兩難,最後那西夏人隻能對綏德軍視而不見,直接打其他地方去了。
所以,米脂之敗不僅不是蘇允的過錯,反而顯示出蘇允在大兵團指揮上無與倫比的能力。
唉,所以老夫雖然手上有著五六萬兵馬,但麵對這蘇允,依然是心中惴惴,畢竟種樸那小家夥手上可是有三萬兵馬,可是一役便被那蘇允給擊潰,甚至連他都被俘虜了。
種樸乃是你們的兄弟,他的能耐如何,你們也是知道的,可就是被此人一仗擊潰,可見此人深不可測啊。”
種師道兄弟二人神色也是凝重了起來。
種師中咋舌道:“這般說來,此人奇正相合,不僅善於奇襲,還擅長大兵團作戰,這般說來,豈不是沒有一點弱點?”
種診卻又是搖頭,道:“不,是人就有缺點。”
種診此言一出,種師道兄弟二人頓時眼睛齊齊一亮,搶著問道:“這蘇允的弱點是什麽?”
種診有心教導兩個出色的後輩,自然也不吝惜言傳身教,便耐心道:“此人的諸多戰績之中,多是以各種奇妙的奇襲為主,而且很多都是以寡敵眾,但又很奇妙的能取得大勝。
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此人對戰機之掌握極為厲害,但這也同樣是可以利用的弱點,這個弱點就是,此人極喜歡冒險。
而且我聽說此人非常喜歡自己帶著騎兵衝鋒陷陣,所以,隻要我們能夠找到一個機會,吸引他前來,說不定我們便可以在陣上擊殺他。
這蘇允乃是蘇學會以及靜塞軍的唯一核心,也是精神圖騰,他若死,其餘人便不足為慮。”
種師道聞言大喜,道:“若是能夠擊殺這蘇允,那麽不僅能解長安之圍,甚至我們還可以趁機收回整個延安府,到得那個時候,叔父便是大宋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功績之高甚至比那狄武襄(狄青)還要高了!”
種診點點頭道:“希望如此。不過仍然要有謀略,你們兄弟說說,我們應該怎麽擊殺這蘇允?”
種師道想了想道:“這蘇允喜歡奇襲,肯定會挑選有利地形,從潼關至長安,有三個地方最適合伏擊。
一是函穀關一段。函穀關地勢險要,道路狹窄,兩側多是高山峽穀。
尤其是在關前的狹長通道,易守難攻,若在此設伏,可利用地形優勢,對進入通道的我軍形成“甕中捉鱉”之勢,使其難以展開兵力,發揮不出人數上的優勢。
二是崤山山脈。這一區域山高林密,地勢起伏大,有許多山穀和溝壑。
如在山穀兩側的高地設伏,待敵軍進入山穀,可從高處發起攻擊,滾木礌石齊下,給我軍以突然打擊,且我軍在山穀中難以迅速組織反擊,容易陷入混亂。
三是潼關以西的丘陵地帶。
這裏地形起伏,有眾多的山丘、土坡和茂密的植被。
可以在山丘之間的通道或山穀中設伏,利用植被進行隱蔽,當我軍經過時,出其不意地發動襲擊,打完後還能迅速分散隱藏於丘陵之中,讓我軍難以追擊。
所以,侄兒認為,蘇允一定會在這三個地方步下伏兵,等到咱們踏入其中的時候予以襲擊,因此我們隻要針對性的布置,蘇允若幹親自前來,咱們便有機會擊殺他!”
種診聽完種師道的分析,微微頷首,眼中露出讚許之色:“師道,你對地形的分析倒也透徹,不過我們不能僅僅被動防禦,而是要將計就計,誘敵深入。
蘇允既然喜歡冒險,那我們便投其所好,設下一個讓他難以抗拒的誘餌。”
種師中眼睛一亮,急切問道:“叔父,您是說故意露出破綻,引蘇允上鉤?”
種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不錯!我們先佯裝不知蘇允的伏擊計劃,大張旗鼓地向函穀關進軍。
行軍途中,故意讓部分糧草輜重隊伍脫節,並且安排幾個‘膽小怕事’的將領,時不時傳出畏懼不前的言論,讓這些消息傳到蘇允耳中。
他必定會認為我們軍心不穩,是個絕佳的奇襲機會。”
種師道皺了皺眉頭,思索道:“可是蘇允生性謹慎,僅憑這些恐怕難以讓他完全相信。”
種診拍了拍種師道的肩膀:“所以我們還要在函穀關做文章。抵達函穀關後,故意隻派少量兵力把守關口,做出一副倉促應戰的模樣。
同時,在崤山山脈和潼關以西的丘陵地帶,安排小股部隊來回穿梭,製造出我們在各個區域都兵力分散的假象。”
最重要的是,”種診目光炯炯,聲音低沉而有力,“我們要放出風聲,說我種診親自坐鎮中軍,為了盡快解長安之圍,決定冒險穿越函穀關。
蘇允得知我在軍中,又看到如此‘破綻百出’的局勢,以他喜歡冒險的性格,必定會親自率領精銳騎兵前來突襲。”
種師中興奮地搓了搓手:“等蘇允上鉤後,我們便來個反包圍!”
“正是如此!”種診神色冷峻,“我們提前在函穀關兩側的高山上埋伏下強弩手和投石車,等蘇允的騎兵進入峽穀,立刻封鎖前後出口,用密集的箭雨和巨石進行攻擊。
同時,安排一萬精銳步兵從崤山山脈秘密迂回,切斷蘇允的退路,防止他突圍逃跑。”
種師道補充道:“叔父,我們還可以在峽穀中設置一些陷阱和障礙物,比如壕溝、拒馬,進一步限製騎兵的行動。
而且要安排一支騎兵在後方隨時待命,一旦蘇允試圖突圍,便立刻追擊,務必將他攔截下來。”
種診滿意地點點頭:“很好!此外,我們還要準備一些煙霧彈和火把。
在發起攻擊時,利用風向,向峽穀中釋放大量煙霧,擾亂蘇允軍隊的視線,同時用火把點燃事先準備好的易燃物,製造混亂。
隻要蘇允一露麵,便集中所有兵力,不惜一切代價將他擊殺!”
種師中握緊拳頭,眼神堅定:“叔父放心,此次定要讓蘇允有來無回!”
種診環顧兩個侄兒,沉聲道:“此計雖妙,但必須嚴格保密,不能有絲毫疏漏。
從現在起,全軍上下進入一級戒備,所有將領必須嚴格按照計劃行事。
一旦成功,不僅能解長安之圍,還能徹底扭轉西北局勢!”
夜色漸深,種診營帳內的燈火依舊明亮,三人還在反複推敲著計劃的每一個細節。
次日清晨,種家軍的炊煙比往日遲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升起。
幾名將領在大帳外爭吵的聲音故意被放得極大:“這函穀關地勢凶險,蘇允必定設伏,此時進軍與送死何異!”
種診掀簾而出,當著眾將士的麵狠狠摔碎了手中的茶盞:“再敢言退者,立斬!”
這番作態,連同營中糧草車轍雜亂的痕跡,很快便被蘇允安插的細作傳回了靜塞軍大營。
行軍第三日,種家軍抵達函穀關前二十裏處。斥候來報關口僅有數百老弱殘兵駐守,種診卻一反常態地命全軍紮營休整,任由士兵們聚在河畔嬉笑打鬧,兵器隨意丟棄在河灘上,帳中傳出的骰子聲徹夜不絕。
與此同時,崤山方向揚起陣陣塵土,小股宋軍騎兵來回馳騁,故意在山脊間暴露身影。
潼關以西的丘陵地帶,砍柴的樵夫、采藥的郎中往來頻繁,殊不知這些人皆是軍中精銳喬裝,腰間藏著的不是柴刀藥簍,而是傳遞軍情的密信。
第五日黎明,種診親自點兵,五萬大軍浩浩蕩蕩開向函穀關。
隊伍中,糧草車故意卸下了部分擋板,金燦燦的粟米在陽光下格外刺目,押運的士兵卻懶懶散散,連車轅斷裂都無人在意。
待先鋒部隊踏入函穀關隘口,種診的親兵突然縱馬狂奔,將“種”字帥旗插在關前最高的土丘上,猩紅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而在暗處,一場精密的獵殺網正在收緊。
函穀關兩側的懸崖上,上千強弩手裹著獸皮趴在青石後,連呼吸都用竹筒引向地麵。
三百架投石車被藤蔓覆蓋,石彈早已裝填完畢,隻等一聲令下。
崤山的一萬步兵借著晨霧潛入穀底,刀刃上塗抹著見血封喉的毒藥。
後方五千騎兵將馬蹄裹上厚布,隨時準備截斷蘇允的退路。
種診握著劍柄的手掌沁出冷汗,卻死死盯著峽穀深處——那裏,正是他為蘇允量身打造的葬身之地。
然則,他這一等便等了三天時間。
三天三夜,種診的營帳中燭火幾乎未曾熄滅。
他時而盯著輿圖上函穀關的位置,用刀尖反複刻畫著伏擊區域。
時而走到帳外,遙望寂靜的山穀,眉頭擰成一個深深的“川”字。
種師道兄弟倆輪班守在叔父身旁,看著種診原本烏黑的鬢角,竟在短短幾日內添了幾縷白發。
“報——崤山伏兵已三晝夜未合眼,是否輪換?”
第七次斥候來報時,種師中忍不住開口:“叔父,莫不是蘇允察覺到了什麽?”
種診猛地轉身,腰間佩劍撞在案幾上發出清響:“不可能!那些故意露出的破綻,連你們都能瞧出端倪,蘇允豈會看不破?他定是在等……”
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激烈爭吵聲。
“再這麽等下去,糧草都要生黴了!”
“我等不是縮頭烏龜,憑什麽在這峽穀裏喂蚊子!”
數十名將領竟不顧守衛阻攔,闖進大帳。
為首的偏將將頭盔狠狠摔在地上:“種帥!弟兄們都說,您這是怕了那蘇允,故意躲在這裏當縮頭烏龜!”
種師道臉色驟變,抽出佩劍就要嗬斥,卻被種診抬手攔住。
老將軍的目光掃過眾人漲紅的臉,看到有人鎧甲未係、有人兵器生鏽,心中湧起一陣悲涼。
“三日前,本帥就派人在穀口散播消息,說種家軍怯戰不前。”
種診的聲音突然拔高,“如今三日過去,蘇允若真以為我們畏懼,為何還不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