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衝突,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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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碟鼠肉餃,一份素炒青菜,一杯溫熱的濁酒。
    周牧卻吃的津津有味。
    犬絕城狗沒地位,養殖區都可以隨便吃,天蛟城則換成了老鼠,
    故此,鼠肉餃是犬絕城所沒有的,但這一手素炒青菜和溫濁酒,自己卻吃了喝了好幾年。
    白姐的手藝,還是原來那般,沒有變化。
    這些簡陋小菜在周牧看來,是要勝過早上的珍饈佳肴的。
    咂了口溫溫的濁酒,就著一根油汪汪的小青菜,滿足的吐了口熱氣,他問道:
    “怎麽不吃?”
    愣神的穆裕連忙點頭:
    “吃,大人,我吃!”
    他很小心的吃起來,目光閃爍不定,遠處那個戴著鬥笠的客人也頻頻朝著這邊看來,似乎很不解。
    周牧全數都看在眼裏。
    眼日月可以洞悉見,鬥笠男是穆裕的嫡親,一代以內,或許是兄弟,但大概率是穆裕的父親,
    且還是一位天人.
    天人父親,假仙母親,自己則還是個百竅的真人?
    最關鍵的是
    以【燭龍變】狀態下的六感六覺,周牧能聽見十裏外的蚊蠅震翅聲,自然也聽見了酒樓中,之前白姐和那鬥笠男的交談。
    周牧又咂了口溫酒,微微眯眼。
    “老板娘!”他呼喊了一聲,白翠花神色微暗的走來,臉上強撐起笑容:
    “這位客官,可是要加菜?”
    周牧看著一副心事重重模樣的白姐,語氣不變:
    “不是,我是想要問問,這酒樓可有住宿?”
    “住宿?”白翠花愣了愣,搖頭擺手:“倒是讓客官失望了,我們說是酒樓,實際上就這一層,哪裏來的住宿?”
    “這樣啊。”
    模樣和楚籍一般無二的周牧笑了笑,目光回轉,笑眯眯道:
    “既然沒有住宿,也就罷了,給每一桌都上壺溫酒吧,我買賬。”
    白翠花再愣,周圍幾桌客人轟然叫好,一壺壺溫酒很快從後廚端來,有客人舉起酒碗,向周牧遙遙一敬。
    周牧笑著回敬,又看見有個英氣不凡的少女蹦躂來,笑眯眯的:
    “小公子,謝謝你的酒啦!”
    她舉碗豪飲,周牧含笑點頭,旋見到這體魄不俗,約莫是個內勁大武夫的姑娘大咧咧坐下:
    “你是哪家的小公子?”
    腰間佩劍的姑娘好奇問道:
    “我怎的之前未見過你?”
    旁邊響起議論聲,周牧聆聽片刻,了然,這是個大藥宗師之女,平日裏似乎與平民關係很好,愛廣交好友。
    他按住所欲行之事情,溫和的舉了舉酒碗:
    “哪家的公子都不是。”
    “騙人。”佩劍姑娘撅嘴,顯然不信,指了指麵容俊美的像是女孩般的穆裕:
    “這般小廝跟隨,你一定來自某個大門戶,莫非是從山那麵來的?”
    周牧想了想:
    “算是吧。”
    佩劍姑娘眼波流轉,笑眯了眼:
    “那認識一下?我叫陳知恩,家父陳玄天!”
    “燭武。”周牧微微頷首,又與這叫做陳知恩的丫頭閑扯了幾句,後者豪邁道:
    “燭武公子都請了酒,我也不能差事兒!”
    她朝著白翠花揮手:
    “老板娘!給每一桌都上一碟餃子,再加一份花生米!”
    “陳大小姐武威!”客人們高聲,臉上都笑開了花,先是遇見豪爽的公子哥,又遇見這位有名的陳大小姐,今個兒算是白吃白喝了。
    後廚又是一碟碟餃子和花生米端出。
    “陳姑娘很愛交朋友?”周牧聽著客人們的議論聲,饒有興趣問道。
    “對啊。”
    陳知恩打了個酒嗝:
    “西山區這邊兒的俊傑,我可都交好哩,就是未見過你,這才來認識認識。”
    她揉了揉鼻子,又好奇問道:
    “燭武兄具體是來自哪一區?我猜是東山區,北山、南山那邊我可也經常跑呢。”
    周牧笑了笑,沒承認也沒反駁。
    陳知恩見他似乎沒有什麽談性,卻也知趣,將壺裏最後一滴酒倒盡碗中,又將滿碗溫酒一口氣飲下,
    這才擦了擦嘴,起身道:
    “我老爹叫我今天早點回去呢,燭武兄下次再會,有機會一定要來我家做客,陳府離這裏不遠的。”
    “有機會一定。”周牧笑著目送這自來熟的陳姑娘走出了酒樓,微微伸了個懶腰。
    差不多了。
    端起酒碗和酒壺,起身,走去。
    穆裕雖不明所以,但也連忙跟上。
    周牧走向前,一屁股坐在鬥笠男的對麵,穆裕神色一僵,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
    而鬥笠男呢,微微抬頭,下意識的看了穆裕一眼,旋而道:
    “這位燭公子,有何貴幹?”
    不遠處,白翠花也張望來。
    周牧也不說話不回答,就這麽凝盯著鬥笠男,搖晃著手中酒碗,
    力道控製的極其精妙,搖晃間,碗中酒每一次都自碗沿上蕩過,少一分則不及,多一分則溢出。
    鬥笠男眉頭緊緊蹙起,他並不知道眼前人是誰,自家兒子不是安排進城主府了麽?
    這位,氣息看起來很晦澀,無法窺見其境界、層次,是哪位大妖、天妖,還是說.
    鬥笠男想到了昨日駕臨的燭龍。
    又姓燭.
    可很沒道理啊,
    那燭龍,能有這麽閑?
    他估摸,應該是老蛟為了避免意外,將自己兒子給安排出來,但若這般,眼前之人到底要做什麽?
    鬥笠男不由再問:
    “這位兄台,不知有何貴幹?”
    “你我認識麽?”
    周牧依舊不答,靜靜凝視著鬥笠男,身側站著的穆裕不由睜了睜眼,衝著鬥笠男動了動眼珠。
    ‘咚!!’
    伴隨一聲悶響,酒樓內很多客人都張望來,卻見到那位豪氣的公子哥按著身旁小廝的腦袋,狠狠砸在了桌上。
    “大人!”
    穆裕被死死按在桌上,
    周牧對力道的把握精妙無比,內斂到極限,這一砸讓開了百竅的穆裕頭昏眼花,卻沒有損害到這張尋常木桌一分一毫。
    穆裕驚顫道:
    “奴是做錯什麽了嗎?”
    周牧笑了笑,抓著穆裕的頭發,提起,再砸,再提起,再砸。
    每一次砸擊,能轟塌一條長街的力道都限製在穆裕的腦袋裏頭,木桌微晃,未裂。
    鮮血從穆裕的眼耳口鼻中流淌出,鬥笠男轟然起身,酒樓內的客人們好奇的張望著,沒人出聲。
    “這位燭公子”
    鬥笠男聲音幹澀,強行壓著怒火,冷冷開口:
    “一聲不響便坐來,某與閣下之前並不相識吧?”
    周牧沒有搭理他,鬆開穆裕,對著他溫和開口:
    “你認識他。”
    周牧指了指鬥笠男,饒有興趣道:
    “你衝著他眨了兩次眼睛,動了兩次眼珠,像是在提示?”
    穆裕顱骨開裂,咳了一口血,低聲下氣的哀請道:
    “大人,我,我沒有.”
    白翠花若有所思,客人們也在小聲的議論著什麽——這是哪一家的公子哥?
    是哪位大藥宗師的嫡子不成?
    這性子暴戾了些。
    周牧拍了拍手掌,凝視著穆裕滿是血跡的俊美臉龐,湊近,輕聲道:
    “我這是能砸殺真人的力道。”
    “你,怎麽就留了點血呢?”
    穆裕猛然一顫,周牧眼神深邃,捉住他的脖頸,似欲發力!
    “夠了!”
    鬥笠男暴嗬,絲絲縷縷天人殺機猛然將周牧鎖定,
    他背後汗毛炸起,心髒不自覺狂跳,卻並不驚懼或忌憚,隻是提起了穆裕,讚歎出聲:
    “好厲害的人族,是一位天人吧?看來你們果然認識,這小家夥也不一般,強過尋常真人十倍百倍.”
    周牧目光猛然一冷,笑容卻和煦依舊,如沐春風:
    “蛟城主待吾以禮,如今吾揪出了隻潛伏在蛟城主眼前的小蟲子,倒也算是,還禮也。”
    鬥笠男神色劇變,酒樓內的客人們大都懵懂,白翠花不自覺的後退兩步,頭皮發炸!!
    這位貴公子是
    周牧鬆開穆裕,後者跌癱在地上,神色惶恐,拚命朝著鬥笠男搖頭,
    後者微微曲腰,似在蓄勢,似在猶豫不絕,恰巧。
    外頭忽而騷亂。
    “妖!妖!”
    有驚呼聲傳來,能聽見奔逃聲、恐慌聲,還有隆隆的腳步聲,
    下一刻,酒樓的大門和連著大門的木牆被撕成粉碎,四尊頂著犀牛頭的大妖氣勢迫人,最前則是一個壯年人,
    壯年人毫不遮掩自身氣機,絕對在大妖之上,且麵容和人形的老蛟龍有七分相似。
    穆裕和鬥笠男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
    “抓點零食回去吃”
    那壯年人聲音拉的很長,卻忽然一止,一副受驚模樣:
    “您是.”
    他連跪帶爬的跑到周牧跟前,彎著腰垂著頭:
    “大人,沒想在這兒看到您,可曾打擾到您的雅興?”
    末了,壯年人諂媚的補充道:
    “家兄是蛟城主。”
    周牧似笑非笑,凝視著壯年人,巧,太巧了。
    一起衝突就趕來是因為自己暴戾,直接派來了一位自己打不過、殺不死的天妖?
    這背後之人就這麽沒腦子?
    一頭天妖級蛟蟒,老蛟龍的弟弟,親自來養殖區抓零食,還抓到距離上城這般遠的地帶來?
    酒樓客人瑟瑟發抖的蜷縮在角落,眼前的事情已然超出了他們的想象範圍,
    白翠花抿嘴,默不作聲的後退著,目光輾轉。
    那壯年人繼續道:
    “這小家夥,和大人是起了衝突嗎?”
    他伸手,一把扼住鬥笠男,笑著發問。
    周牧靜靜看著這家夥表演,微笑道:
    “是啊,殺了吧。”
    壯年人神色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