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曆史劇變,阿姐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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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天眼】,是傳自我那血脈,傳自我那舅舅。”
    “而對於廢”
    他想了想,改口道:
    “對於玉皇大天尊的贈遺,我本就已所不欲,再說,我已證道,天眼於我,再無那般大的益處。”
    玉鼎真人驚疑,知道自家徒兒是當今天帝的侄子,雙方關係也算不上差,何至於如此?
    要知道,當年楊戩尚且年幼時,喜歡玩鬧,仗著至寶,將先天大日、先天太陰都給收進了腰間荷包,
    致使天上無日無月,陰陽失常,一切混沌。
    天帝卻並未動怒,隻是哄著自家外甥將日、月還來,彼時尚且年幼的楊戩不肯,躺地打滾,又哭又鬧,
    可天帝卻還是沒有動怒。
    不隻是沒動怒。
    便是接著哄他,說是日月便是歲月,歲月催人老,
    你這將日月揣進了荷包,是要變成小老頭的。
    年幼的楊戩嚇得掏出了荷包裏的先天大日、先天太陰,還給了大天地,哭喊著自己‘不要變老’。
    而天帝呢,既沒有收了楊戩那荷包,也沒有懲罰,反而是笑著許了個諾。
    “我便許你年年十八歲,每年都祝兩次壽數,自此便永不老去。”
    而那幼童楊戩,擔了天帝一諾,立地成了不朽不老的【真王】,還多了門涉及歲月的天生大神通。
    這本是天地間都盛傳的美事,都道天帝疼愛這外甥,可現在
    玉鼎真人心頭犯起了嘀咕。
    此時。
    恍若一枚太陽般的天眼,躺在楊戩手心中,
    他靜靜前屈,伸出了手來。
    太陽朝前,刺的周牧睜不開眼,隻覺著額間發癢,似乎撕裂,但是不覺著疼。
    下一刹。
    他睜開雙眼。
    他又睜開了一隻眼眸。
    “我此天眼,非是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的那般第三眼,要遠比之更加神通廣大。”
    玉鼎真人迷糊的眨眼,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誰啊?
    周牧倒是心頭有數——雷部之主,聞仲。
    楊戩的聲音輕飄飄:
    “開天辟地以來,天有兩份先天大日,兩份先天太陰。”
    “我誕之時,一枚先天大日自入我此額間,做了第三眸。”
    “但我不善此道,時至今日,時至我證道,依舊未能發掘其全部所能,隻可動用其最基礎的能效。”
    “即。”
    “可堪破六道輪回,可辨識虛實真假,可參破天地善惡,上達碧落,下視黃泉,諸般鬼魅,睜眼看。”
    “鬼魅便皆亡去。”
    “遊魂厲鬼如是,修成了不朽果位的真王如此。”
    “便是神聖層麵的鬼祟。”
    “一眼視之,也當,失魂落魄,癱身等死。”
    “此是為,開天眼。”
    “即,開天之眼。”
    ………………
    開天眼。
    開與天是一個整體,
    即為‘開天,眼’,而非‘開,天眼’。
    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額間血淋淋的二郎顯聖真君,與那位神色複雜不已的玉鼎真人,都回了那道宮中去,閉上了道宮之大門。
    玉泉仙山上,百鳥依舊齊鳴。
    周牧閉著雙眼,睜著【開天之眼】,恍恍惚惚。
    抬頭時,能望穿三十六重天,能見玉皇端坐的巍峨天宮;
    低頭時,則能瞧見九幽之中暗暗徹徹,能望著幽冥黃泉死寂,看見那座真正鍾山上,燭龍盤踞。
    “你這是”
    殘魂輕歎:
    “真正滔天之運道呐。”
    他神色複雜,這混小子或許不清楚,但他可明白真君的第三眸,意外著什麽。
    正如真君所言,這是【先天大日】所化的眼眸,而何為先天大日?
    開天之前,便已有的大日,金烏大日與之相比,猶如螢火之於皓月。
    先天大日,照亮的不僅僅是大天地,還有諸世諸界諸天!
    三千大千界,恒河數之中千界,無窮盡之小千界,
    皆在先天大日的光耀中。
    元始道人此時懷抱著小鳳凰,輕輕撫摸她的腦袋,後者昏昏欲睡,打著哈欠,居然真是睡著了去。
    見狀,元始道人這才開口:
    “你這小家夥,如今看來,才算是四全。”
    “四全?”
    周牧閉上開天之眼,懵懵的發問,心頭好奇四全是什麽?
    不得了的資質嗎?
    卻見元始道人歎息:
    “先行偷、搶,如今再行蒙、騙,此不便是四全?”
    周牧嘴角抽了抽,有些憤慨,又有些心虛起來,一旁的殘魂打了個哆嗦,卻又很快恢複正常——麻木了。
    周牧小聲道:
    “我便也沒說假話”
    元始道人撫額:
    “是,真話,隻是”
    祂搖頭,覺得有些丟臉,自家徒兒、徒孫太不禁騙——倒也是。
    以往,可從未有人欺騙過他們。
    歎了口氣,元始道人搖頭道:
    “紫綬仙衣,予那小丫頭,翻天印你自拿著,等未來廣成子找上門討要,你再還去,至於這眼睛.”
    祂蹙眉沉思。
    周牧見狀,覺著有些不太妙,小心問道:
    “前輩,這眼睛莫非,有什麽問題嗎?”
    “有。”
    元始道人歎了口氣:
    “來頭太大,楊戩能承之,是因其為玉皇道友嫡親,也為吾這玉虛宮中弟子,此本是第三紀,玉皇道友為尊,天上天下,便無有敢覬覦者。”
    頓了頓,祂打量著周牧:
    “你得了此眼,說好也好,說壞也壞,吾隻能言說,少用,這倒不怕引起某些道友的驚疑、察覺,畢竟你真護著那小丫頭,祂們也隻當楊戩使了什麽手段,贈的你眼睛。”
    “但是,一些知曉此眼的生靈,恐怕會不計手段的來搶奪。”
    聽著,周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這隻眼睛,來頭那般大?
    他的確不太明白先天大日意味著什麽。
    一旁,殘魂歎了口氣,先是與周牧細細述說了一番【先天大日】,而後這才道:
    “這眼珠子,怕是證道了的大羅都要心動不已,而且最關鍵的是,真君之言,你當也已聽見。”
    頓了頓,殘魂繼續道:
    “此眼為【先天大日】所化,就連真君都無法完全發揮其能為,而你呢,就算隻能催動丁點,但”
    “但若睜開此眼,略微催動,視那純粹魂體的鬼道修士,就算一位鬼王,都有魂飛魄散的可能!”
    “哪怕是修成了神聖的純粹魂靈,你看上一眼,催動一丁點,其也要重創了去!”
    “這般至物,你說說,若百鬼聽聞,豈能容留其在他人之手?”
    周牧聽著,心頭悚然。
    是啊。
    如今大天地中,【地上幽冥】多為幽魂鬼物,
    而這類幽魂鬼物修為高深了,願意凝聚實軀的也是少數,聽聞就連一些九幽君王,都是以魂體常駐世間的。
    那些存在,是絕不容許這隻眼睛現世的。
    在真君那也就罷了——畢竟真君有沒有這眼睛,殺他們,也不過是吹口氣的事兒,但若在自己身上.
    殘魂歎了口氣:
    “倒也能算是一個底牌,若是遇見純粹魂身的幽冥鬼物,便是真王、神聖,你都不太懼怕。”
    “但若睜眼,切要記住,必須.”
    這位天庭有名的和善仙神,臉色陡然凶厲:
    “必須,將看見者斬盡殺絕!”
    他的話語間,伴著金戈交鳴的鏗鏘音,濃烈殺伐之息如淵似海,直至此時,方才窺見一點【掌執殺伐金銳】的太白之相。
    周牧鄭重點頭,旋而一笑:
    “師祖且放心吧,我身上寶物,不說這借用的翻天印,就說兜率匾之類,哪個是能正大光明現世的?”
    “若不至絕境,我定不會用。”
    “若是用了,也定不會留下活口。”
    他語氣很平淡,卻透著不下於殘魂的殺伐凶厲。
    說著,周牧額間的第三眸閉合上,額間皮膚微微蠕動,恢複如常,看不出半點不同來。
    “好了。”
    元始道人輕撫著小鳳凰,平和道:
    “你既心中有數便好,如此,好處得了,便也該歸去了。”
    周牧鄭重的做了一禮,殘魂亦然,
    後者老老實實的回了匾中洞天,元始道人則將那金鐃遞給周牧:
    “這也算是一件不錯的寶物,若是有大法力催動,甚至有跨越歲月曆史,困殺大羅的能為,你自收好。”
    “至於小小丫頭.”
    元始道人輕輕撫著呼呼大睡的小鳳凰,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來:
    “她本是本紀末劫的應劫之靈,卻根本未曾履劫,欠下大天地滔天之因果。”
    “先留在吾身邊,吾替她改頭換麵,洗去因果。”
    周牧聞言,愣了愣:
    “那我以後,還能見到阿姐嗎?”
    元始道人含笑:
    “如何見不得?彼時,吾替她洗去因果,再讓她呆在這過去,沉眠至【真實現在】——換句話說,你回去之時,便已然可以在大天地中尋見她了。”
    周牧瞪大了雙眼,呼吸都變的急促,一下子明白過來!
    元始前輩的意思是,
    讓阿姐就呆在這段過去,而後一直活到末劫之後!
    換而言之。
    等自己念頭回歸本身,回歸【真實當下】時,阿姐恐怕已然馳騁於天地間無數年了。
    這,便又是一種近乎顛倒因果的事兒。
    最關鍵的是
    周牧眼睛晶亮。
    元始道人似是看出他心頭所想,含笑道:
    “如此,你也算多出個為你護道的生靈.不過吾不好太過幹涉【真實現在】,你回去後,便要靠自己找到這丫頭。”
    “啊?”
    周牧納悶道:
    “應該是阿姐找到我吧?她從這一段歲月,活到末劫之後,恐怕修為不說證道,至少也得神聖了?”
    元始道人頷首,卻又搖了搖頭:
    “她血脈太過超然,太容易證道——一旦證道大羅,你才真是很長一段時間內見不到她了。”
    頓了頓,也不給周牧發出疑問的機會,道人繼續講述:
    “且為了保住她這一份赤心,吾會讓之大部分時候處於沉睡中。”
    “這丫頭睡性本也就大,指不定到時候還在哪裏睡著呢,自然不得你自己去尋?”
    “行了。”
    元始道人伸了個懶腰:
    “且回去吧,且回去吧!”
    周牧眼前景物開始扭曲,意誌從木石之身上剝離,橫跨億萬萬年歲月,但於他自身而言,隻是刹那間。
    他便已然回到了【真實現在】,回到了那處未知無天之所。
    而,紀元之初,玉泉仙山。
    道宮大門再度洞開,玉鼎真人和二郎真君並肩走出,元始道人則懷抱著沉睡的小鳳凰,神色憂憂。
    “師尊。”玉鼎真人聲音很低落。
    元始道人歎了口氣,轉過身來:
    “猜到了?”
    “猜到了。”
    玉鼎真人輕聲道:
    “我到現在,到那般遙遠的未來,都未曾證道——我天資沒有這麽差的。”
    “未來——我的未來,或者說,在【真實現在】,我應該.早就死了吧?”
    二郎顯聖真君猛然垂眸,元始道人再度輕歎,溫和道:
    “隻是死在了那一段歲月,算什麽死?”
    “那您.”
    玉鼎真人抬起頭,看著自家這位師尊:
    “您,是出什麽問題了嗎?”
    他想的很明白,有師尊在,玉虛十二仙怎麽也不會死——就算死了,師尊也能改寫那段曆史。
    這對於師尊來說,輕而易舉。
    元始道人再度歎息了一聲:
    “你倒是聰慧如常,就是總差了些許機緣。”
    頓了頓,元始道人平靜道:
    “不隻是你死了。”
    “吾,也死了。”
    玉鼎真人震恐的瞪大了眼睛,呼吸猛然急促,跌跌撞撞踉踉蹌蹌!
    二郎真君卻神色不變,似早就知道——本也就早知道。
    “等以後。”
    元始道人平靜開口:
    “等以後,方才那小家夥修為上去了些,玉鼎,你便直接和他一起去到【真實現在】吧,跳過你死亡的那段歲月。”
    祂語氣幽深:
    “【真實現在】沒有玉虛宮了,你便去立起來——你若是立不起來,便讓那膽大的小子去立。”
    話音落完,元始道人懷抱小鳳凰,消失在原地,卻是折返回了玉虛宮。
    籠罩在這一片天地的元始霧氣也就散去,許多好奇的目光張望來,同時定格在二郎真君額間。
    那裏,沒有第三眸。
    ………………
    ‘小憩’著的周牧猛然睜眼,
    眼前,是一個個勞碌著的人和妖,鹿泉依舊還在不遠處張望,一切好像都是一場夢。
    但自身精神世界中安然躺著的【紫綬仙衣】、【翻天印】,還有額顱內那一點宏偉到無法想象的力量,
    卻證實著自己所經曆的一切的真實。
    “阿姐現在.在哪裏?”周牧神往。
    他忽然覺得沒對。
    “我這是怎麽了?”
    周牧頭昏眼花,腦中一切忽然變的混亂不堪,眼前景物,在閃爍,在模糊。
    第一次閃爍、模糊過後,他看的很清楚,原本勞作在此的人、妖,一小半都更改了模樣,
    第二次閃爍、模糊過後,周牧看到,遠處那位鹿泉的氣息,不再是地仙,而是
    地仙之上。
    從天境第三關,一刹之間,變作了【仙境】!
    具體是天仙、真仙,亦或大玄之仙,周牧不得而知。
    他徹底懵了。
    “這到底怎麽回事?”
    人、妖們繼續勞作著,周牧頭顱越發的疼痛,眼前景象還在閃爍,還在變幻,
    每一秒,都在發生著改變。
    這一秒鍾,祭壇已然完工,下一秒鍾,祭壇卻又才建起一半,再過一秒,祭壇又已處於收尾階段。
    景象急促的交錯著,周牧隱隱約約能聽見大潮聲起伏,不知從何而來的潮聲。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等到眼前景象變的穩定,不再急促變換時,陳銅爐將大石料子安在祭壇上。
    回到過去前,小憩之前,還差了一個月左右才能完工的祭壇祭壇,此時,卻已然徹底完工。
    鹿泉走來,神色滿意,卻忽而發現周牧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蹙眉:
    “周小兄弟,你這是怎麽了?”
    周牧有種惡心難受的嘔吐感,恍惚的看著鹿泉,感知著對方毫不遮掩的、地仙之上的可怖氣息。
    他忍不住發問:
    “鹿兄,你是怎麽怎麽突破地仙的?”
    鹿泉愣了愣:
    “周小兄弟怎麽突然問這個?是在為以後修行做準備嗎?可你這距離天境都還早”
    搖了搖頭,鹿泉本也就存了交好這個小家夥的心念——萬一,萬一對方真的成了歸墟之船的執掌呢?
    想著,他便笑道:
    “說來,也是一次運氣,大約是十二年前吧”
    “周小兄弟,應該還記得十二年前,那響徹天地的鳥鳴聲?”
    周牧懵逼,十二年前,鳥鳴聲?
    十二年前他才十三歲,還生活在養殖區,還在掙紮求存但可以肯定,記憶中絕對沒有什麽鳥鳴聲。
    驚疑間,周牧猶豫了一下,微微點頭。
    鹿泉笑道:
    “周小兄弟可能有所不知,那次鳥鳴聲,是一尊未知存在證道大羅。”
    周牧目瞪口呆,證道.大羅?
    鹿泉繼續感慨道:
    “大抵是在九幽中?又或者大天地外?具體在哪裏,我不知曉,隻知道有生靈證道。”
    “證道,向來是不得了的大事,天地同慶,我也便是那時,聽那鳥鳴聲,驟而悟道,一朝一夕間,堪破了難關,破入了【天仙】層麵,也是我之幸事啊.”
    周牧呼吸微滯,忽然明白了過來,心頭猛烈悸動。
    “是曆史?”
    “對了,是曆史,發生了變動?”
    周牧驚悚,曆史變化了,為什麽自己的記憶沒有發生變化?
    不,在變。
    自己的記憶,似乎在發生變化,在扭曲著,在添出一段嶄新的,從未有過的記憶。
    但很緩慢。
    眼前景象徹底不再變換,似乎變動的曆史,逐漸定格,變遷已畢。
    鹿泉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祭壇既已建好。”
    “明日,便該開始大祭了,周小兄弟你的職責非同一般,且跟我來,我帶你去沐浴一二。”
    周牧渾渾噩噩的點頭,腦海中,也隨之添出了一段嶄新的記憶,舊記憶卻也並未被覆蓋掉,而是並存。
    他快速對比著兩段記憶。
    不同點是,他記憶中多出了一些翻看古籍的片段,古籍中,記載著的是
    【有史載之,玉虛宮之主的肩頭,常年有一隻被迷霧籠罩的鳥雀呼呼大睡,難知其真身。
    眾生以【元始玄鳥】稱之。】
    而除了這一點外,另一段改變的記憶,則是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犬絕城。
    養殖區裏,北六十六街新開了一家太白武館,大街小巷中弄火堂橫行霸道。
    十三歲的自己衣裏懸著鈍斧,袖裏縫著折刀,平日裏住在萬人橋的橋墩下,養著一隻肥肥胖胖的大鴿子。
    也是十二年前,
    犬絕城天暗,蒼穹之上現大日與大月,滿城死寂間,南朝驚動,披著銀白甲,手持一柄黑刀的恐怖仙人降臨。
    也是那一日,
    橋墩下的十三歲自己,懷抱著豬鴿,想著明日該如何謀生,愁著生死簽,憂著那個滿是霧氣而動彈不得的夢。
    也是那一日,
    自己看了眼天上的恐怖仙人,看了眼那輪太陽和月亮。
    記憶中,那時的自己忽然覺得,這不像是太陽和月亮,像是兩隻眼睛。
    記憶中,那時的自己忽然覺得,眼睛,在凝望著自己。
    “啾吾!”
    “阿弟。”
    十二年前,天地之外曾響起一聲鳥鳴,
    和一聲‘阿弟’。
    “阿姐.證道了?”
    周牧茫然失措。
    (兩章萬字)